诱捕(14)
很容易引起人凌虐的欲望。
陆以瑾半眯着眼,啧了一声。
蛋黄突然从他怀里跳下去,窜到客厅里,围着林时予一直“喵喵喵”地叫。陆以瑾低声骂了句“小畜生”,也跟着进去了。
林时予已经擦完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的,正把药膏封好。
陆以瑾问他:“这镜子好大啊,是用来干嘛的?
那是林时予练舞时用来纠正舞姿的,不过现在用不上了,因为高三很忙,他不打算继续跳下去。
林时予不想让陆以瑾知道这些,随口搪塞他:“就是一面普通镜子,你快下楼去洗漱,我们还要留时间吃早餐。”
小区旁边有一条小吃街,这个点只有早餐店开了,忙着上班或是上学的人在其中来来往往,一条街都是吵吵攘攘的。
桌面没擦干净,泛着一层油腻的光,林时予拿纸巾擦了一遍才坐下,叫了碗不辣的牛肉粉。陆以瑾坐在他对面,没和他吃一样的,点的是麻椒鸡丝汤面。
早餐很快上来了,热气腾腾地冒着汽,色香味俱全。
林时予早上一向没胃口,吃了一小半就放了筷子,从书包里拿了本英语小册子出来,一边背一边等陆以瑾吃完。
陆以瑾吃完了藤椒鸡丝面,问:“哥哥,你不吃了吗?”
“我饱了。”林时予说。
陆以瑾便把他的牛肉粉移到自己面前,准备吃他剩下的那些,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忸怩。
林时予听到碗筷碰撞的声音,想要拦他,但陆以瑾已经吃上了,林时予按住他的筷子,说:“别吃了,我再给你点一份。”
“不用了,”陆以瑾嘴里咬着块牛肉,抬头看他,含糊不清地说,“你这还剩好多,不吃就浪费了。”
林时予见陆以瑾毫无芥蒂地吃着粉,迟疑地松开手。
这家面馆的牛肉面都会赠送一块卤豆干,林时予吃的时候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好,就搁在一旁没继续吃,此时陆以瑾把它从碗底挑起来了,正好就着被咬的边入嘴。
“陆以瑾,”林时予移开视线,捏书的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了一下:“你别吃了。”
陆以瑾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喉结随之上下滚动,他朝林时予顽皮地笑:“可是我都吃光啦。”
其实陆以瑾笑起来,外貌带来的阴郁感也没完全消散,偏偏他眼睛润得发亮,看起来天真至极,两者反差极大,是很容易触动人心的。
林时予避开他的眼神,说该去学校了。
等他们吃完早餐,已经过了七点四十,还有不到十分钟上课,有老师在校门口检查仪容仪表以及迟到的情况,不少学生在路上狂奔,企图缩短时间,逃脱迟到的惩罚。
两人加快速度进了校门,没走几步,预备铃响起来,离正式上课只剩五分钟。旁边几个学生嘴里一边骂,一边撒腿就跑。
朝气蓬勃的歌声在校园每个角落响起,陆以瑾抓住林时予的手,拉着他往教学楼跑。
他们在冬日里凛冽的寒风中手心相扣,经过路旁低矮的灌木丛和高大的胡杨树,经过回荡着朗朗读书声的初中部,最后停在了高一教学楼下的花圃处。
林时予扶着膝盖喘气,额头沁出一层薄汗,陆以瑾一手提着书包,一手拍胸口,也跟着喘气。
朝阳穿过薄薄的云层,跃过路边杨树上繁密的枝条,跌落在两个少年身上,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哥哥,我上楼了,”陆以瑾缓过来,直起身子,说,“中午我想去食堂三楼吃小碗菜。”
林时予应了一声。
陆以瑾笑起来,又往林时予后方看,挥了挥手,大声说:“何欢学长,我走了。”
林时予猛地回头。
陆以瑾走了,何欢双手抱胸,表情一言难尽,陈述:“他竟然叫你哥哥,还牵你的手。”
林时予没回答,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一看他的反应,何欢就知道林时予想把这事混过去,顿时不乐意了,以一表三千里的亲哥身份,跟审犯人似的,一定要林时予说清楚。
林时予就挑了几件事说了。
何欢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看着他,见林时予还在状况之外,一字一顿地说:“以我丰富的恋爱经验来看,他在追你,宝贝儿。”
林时予楞住了,牛头不对马嘴地否认:“陆以瑾胆子小,乖巧,天真可爱。”
“没有安全感,所以很依赖我。”
良久,补充了一句:“他可能喜欢我,但不是那种喜欢。”
因为除了他,陆以瑾没有朋友。
何欢不信。
林时予皱着眉,极其认真地望着何欢,语气坚定:“以后别说这种话了,被他知道了不好。”
何欢硬要找茬,问林时予:“你怎么知道他对你不是那种喜欢?”
“他才十六岁,还是一个小朋友。”林时予说。
何欢打算继续追问。
但林时予不想再说,快步走向高三教学楼,见何欢没跟上来,回头催他:“走了,上课了。”
“哦,来了。”何欢意兴阑珊地接了一句。
第11章 你可不可以来接我
何欢永远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这周六晚上,他带林时予去了酒吧。
林时予喜欢喝酒,他总会在稍微有些闲暇的时候,留一个晚上,喝点甜口的酒,接着窝在沙发上放空自己,让神经一点一点被麻痹,最后将他的意识吞噬殆尽。这是一种最能让他放松的方式。
但他酒量不好,很容易醉。
酒吧是何欢家开的,是一家叫做“溪午”的清吧,离学校不远,以前林时予也来过几次。
九点左右的“溪午”只有只有寥寥几人,歌手正在唱民谣,有人在听,有人低声在和同伴讲话。
墙饰上有不少文艺的涂鸦,字牌挂在吧台中央,写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灯光覆在上面,显得字迹极其细腻温柔。
每张桌子上都放了形态各异的花瓶,里面置着几支黑褐的小莲蓬,或是一捧粉嘟嘟的星星小花。或是一支黄蓬蓬的芦苇……
灯光和色彩浑然一体,墙饰和涂鸦相得益彰,温柔至极。
林时予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听着歌,他抿了一口酒,扭头问何欢:“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出来?”
说完又往杯子里倒酒。
“我爸出差了,没人管我。”何欢说。
何欢知道林时予的酒量,半瓶苏玳贵腐甜酒是他的极限了,见瓶里还剩三分之二左右,就让他别喝了。
林时予不听,自顾自地喝着。
何欢拦不住,扣了下桌子,趁他醉倒前问他陆以瑾的事。
林时予沉默了半天,等到酒的后劲上来了,在何欢三番五次地询问下,他才开口,这次一五一十地全说了,怎么认识的,蛋黄怎么来的,平时又是怎么相处的……
等他交代完,何欢看着林时予,神色凝重地说:“我怀疑他别有用心。”
捡猫、蹭住、补习……这些手段目的性太强了。陆以瑾长得好,还爱撒娇,又黏人,何欢了解林时予,陆以瑾的手段他招架不住。
林时予思绪慢了半拍,下意识反驳:“他没有,你别这样说。”
“现在你就开始护上了,”何欢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骂他,“你怎么这么蠢,他明显是觊觎你的美色。”
“我很好看吗?”林时予手撑着下巴,凑到何欢面前,慢吞吞地问他。
何欢猝不及防和他对视,靠得又近,把林时予的整张脸尽收眼底,偏偏灯光又打得好,给他脸上的薄红添了点活色生香的暧昧。让何欢这个直男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快速。
这一瞬间心跳的变化和性别无关,他只是本能地屈服于美色。
何欢身体后仰,让林时予坐直身子,幽幽地感慨:“这么说吧,要不是我钢铁直,你的清白早没了。”
“你思想好肮脏。”林时予评价他。
何欢差点被气笑了,又把话题转回到陆以瑾身上:“陆以瑾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