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岛深秋(11)
说起来,我倒是有些意外,我以为他不会像我这样。
雨后的阳光柔和又干净,照进来却刚好避开了我们。
或者说,是我们避开了它。
阳光照亮了周围,唯独我们被圈在阴暗的一隅,在这一隅,我们拥抱接吻,为翻涌着的欲/望/喘/息。
如果可以,我恨不得带他回家。
或者干脆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解开他的扣子,脱掉他的衣服,对他为所欲为。
叶怀秋说:“周籍,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随便轻浮的人?”
接吻的时候,我们十指紧扣。
“怎么说?”
“十几年没见,一遇到就和你接吻。”叶怀秋说,“会看不起我吗?”
“那你会看不起我吗?”我反问他,“会觉得我是随便轻浮的人吗?”
叶怀秋看着我笑,凑上来接吻。
火车隆隆驶过,拉长了的汽笛回荡在我们四周。
我问叶怀秋:“当年的信里你到底写了什么?”
他说:“我在信里写,有一次大家都出去做课间操,你一个人趴在教室睡觉,我提前偷跑回来本来是想吓唬你,但是最后……”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狡黠地笑着说:“我亲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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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3:35 p.m.
17
年少的时候很多事情我们都是偷偷做的。
偷偷喜欢一个人,偷偷牵他的手,偷偷吻他,生怕被被人知道,也怕被对方知道。
亦步亦趋,小心翼翼。
正是这样的“偷偷”,让我们错过了太多。
叶怀秋说:“你的初吻早就没有了,十几年前就被我这个小偷给偷走了。”
我的呼吸因为他的几句话就变得粗重起来,天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懊恼没在当初吻他一下,如果可以,我巴不得回到那时候让他收下我的初吻,还可以买一送一。
“我坏吗?”叶怀秋问我。
我一把抱住他,吻他的头发。
暴雨过后,他的发丝也冰冰凉凉。
“我荣幸之至。”这是一句肺腑之言,我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气来说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加诚恳。
叶怀秋笑,笑得很轻,然后推开我说:“那也是我的初吻。”
他说:“你倒是也不亏。”
我应该带他回家,或者说,必须带他回家——如果他愿意的话。
“怀秋,”我说,“等会儿你有别的安排吗?”
“你要邀请我?”
“对。”我该怎么厚颜无耻地说我想带走他?带他回到我那个用不低的价格买来的二手房里,在我新换的双人床上接吻□□?
这么想来,我真的够下流。
以前但凡有人说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脑子受欲望驱使我都会试图反驳,毕竟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因为寂寞碰过任何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可是这种自控能力到了喜欢的人面前分分钟就被碾碎了,碾碎成烟灰,被风吹得残渣都不剩。
我没有办法抑制自己对他的渴望。
我是他最可耻的故人。
叶怀秋并不问我要去哪里,甚至都不多思考,直接就点了头。
我拉着他的手往楼下走,没有粉刷过的墙面不知道被谁用粉笔写了大大的“翡翠岛”三个字。
“你不是说等外面的积水排干净再走?”
“不等了。”那不过是借口,想留下来多和他待一会儿的借口。
有积水,我可以背着他趟着水过去。
没有车,我们可以牵着手走回宽阔繁荣的马路上。
到了现在,那些好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叶怀秋带着我的青春我的初恋回来了。
我们快步下楼,没有修好的台阶让人有些眩晕。
叶怀秋说:“周籍,你把我手捏疼了。”
我微微放松了一些,听见他在我旁边笑了两声。
到了一楼,还没走出这栋烂尾楼,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铃声回荡在空旷的烂尾楼里,即便此刻不是午夜,也仿佛午夜凶铃。
我不想接,因为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除了立刻带他回家,没有其他任何重要的事。
但叶怀秋说:“周籍,你接电话吧。”
他说:“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再错过。”
叶怀秋话里有话,我掏出手机的同时,还把他搂到了怀里。
平时的我真不是这样,或许说来他都不会相信,同事们给我的标签是冷漠、难相处。
同事们的聚会我从来都只是去打个照面就离开,不跟任何同事有工作之外的私交,平时只扫自己门前雪,按时上班准时下班,别人的工作我甚至不会顺手帮忙。
他们说我身上没人情味儿,有的就是苦兮兮的烟味儿。
被定义为没人味儿的我此刻像只癞皮狗粘着叶怀秋,接个电话的工夫也得把人抱紧了,生怕他趁机逃跑。
大概是我怕得太久,关于叶怀秋的一切,“怕”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叶怀秋任由我搂着,从夹克口袋里掏出烟。
“你好。”
叶怀秋盯着烟盒看了半天,发现只有最后一根了。
我眼睛盯着他看,耳朵里听见的话却让我想爆粗口。
离职手续都已经办完了,让我帮忙送文件我也就给送了,怎么说都已经仁至义尽,这会儿又打电话来说整理资料的时候有内容被弄乱,因为是经我手的,让我回去给重新弄一下。
“知道了。”
我挂了电话,还是没忍住骂了人。
叶怀秋夹着烟,笑着看我,听我骂完人就把烟塞到了我嘴里。
我抽了一口,他问:“有事?”
“没事。”我搂着他,在想怎么才能既处理了公司那边的事,又能留住叶怀秋。
“有事的话就去忙,”叶怀秋说,“我可以等你。”
他往我身上靠,看着外面的阳光说:“反正我今天没别的安排了,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儿,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就当是……”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就当是当年偷亲你的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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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0.18 3:35 p.m.
18
说得好听一点,我是印在叶怀秋手心的掌纹,说得难听点我是任他揉捏的蝼蚁。
他太知道怎么对付我了,或者说,可能是他太知道怎么拿捏不同的人。
傻的是我,一直当他是笨拙的小男孩。
我不想问叶怀秋“你是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这样的问题太愚蠢了,当我在烂尾楼里跟他接吻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不应该问这样的问题。
我拉着他的手往外走,沿着泥泞的小路走到唯一修整过的一条马路上,十字路口,水依旧很深,我弯腰卷起裤腿,对他说:“上来,背你。”
叶怀秋笑:“真的?”
他虽然这么问,但不等我回答,已经配合着我躬身的动作跳到了我的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