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之歌(62)
他站在那里无声地笑笑,为自己感到羞耻。
人怎么能这样呢?
虽然这么想着,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往濮颂秋的床边走。
濮颂秋没谈过恋爱。
应该没有。
应该也没有接过吻。
焦望雨站在对方的床边,心说如果这会儿濮颂秋突然醒过来看见自己,怕是会以为他在梦游。
但事实上,并不是梦游。
他清醒得很。
十分清醒的,正谋划着做一件坏事儿。
焦望雨看着睡着的濮颂秋,满脑子都是梦里跟对方接吻的样子。
但梦境终究是梦境,再怎么努力,那感觉也依旧是虚无的。
他抓不住,像是天上的云。
从梦里醒来,满心的遗憾,现在只要他能接受自己继续犯错,继续当坏人,他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要这么做吗?
焦望雨低头看着濮颂秋。
不可否认的是,当坏人真的很快乐。
焦望雨缓缓俯身,抬起腿,膝盖搭在了床边。
他单膝跪着,像幽魂摄魄一样来偷濮颂秋的吻。
别这样。
焦望雨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
可很多时候,道理都懂,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
焦望雨觉得人类好可悲,或者说,他这个人类很可悲,竟然被欲望如此牵着鼻子走。
他凑了上去,在黑暗中,距离濮颂秋的嘴唇只有几厘米。
焦望雨迟疑了,背上的汗把他的衬衫都给打湿了,就那么粘在皮肤上。
他心跳极快,呼吸困难,却不敢用力喘气,生怕吵醒了这个还一无所知沉睡着的人。
要继续吗?
焦望雨吞咽了一下口水。
他真的很想要。
如果不能拥有你,那么拥有你的初吻,可以吗?
其实,答案很明确。
不可以。
至少他不可以用这种方式来得到。
但他还能怎么办呢?光明正大地说:濮颂秋,你可以把你的初吻给我吗?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滑天下之大稽。
焦望雨问不出口,他还是没有那个胆量,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做一个小偷。
盗窃是违法的。
小偷是要被抓住关起来的。
像他这样不会被关监狱的小偷,也迟早会遭报应的吧?焦望雨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有原则有底线的人,他也尽可能学着去好好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可是在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他总是让自己失望。
此时的焦望雨很希望手边有一枚硬币,让他抛出硬币由命运来帮他做决定。
但很遗憾,他既没有硬币,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抛硬币。
遭报应就遭报应吧。
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如果这一次不把握住,他就只能眼睁睁觊觎却从此错过了。
焦望雨抿了抿嘴,然后几乎是屏住呼吸俯下了身。
他的手撑在濮颂秋身体旁边,膝盖陷在了柔软的床铺里。
宾馆供暖并不好,可他却觉得燥热,浑身是汗。
在吻上去前,焦望雨闭上了眼睛,不去看世界,就好像可以不被这个世界发现自己正在做着如此龌龊的事。
他在心里疯狂地对濮颂秋道歉,鼻子发酸,可动作却停不下来。
他太想要了。
真的对不起。
然而就在他马上吻住对方嘴唇的时候,焦望雨被人抓住了肩膀。
那一瞬间,焦望雨猛地睁开眼睛,当他对上那双熟悉却满是惊讶的眼睛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身体僵住了,血液疯狂地撞击着他的血管,像是要冲破血管爆到空气中。
他完全愣在那里不能动,甚至无法思考,他连一个合适的、说得过去的解释都没法给对方。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焦望雨大脑一片空白。
跟他一样震惊到不知所措的还有濮颂秋,他之前确实睡着了,完全没有感受到焦望雨的靠近,直到对方凑过来,床因为对方的用力塌下去一块。
他睡得不熟,恍恍惚惚地醒过来,甚至在睁眼的第一时间没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下意识地去推几乎压在他身上的人,当他抓住对方的肩膀时,才明白此刻正发生着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切都停摆了。
心跳、呼吸、时间。
两个人就这样互相看着,直到焦望雨额头的一滴汗掉下来,刚好砸在濮颂秋的脸上,这个时候,他们才回过神来,然后发现两个人竟然都在发抖。
焦望雨动不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回魂身体却完全不受控制。
心跳恢复了,呼吸恢复了,时间也开始缓慢地继续往前行走。
焦望雨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他觉得自己有些缺氧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听见濮颂秋问他:“你在干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修改了一下大纲。感谢在2020-07-31 07:09:49~2020-08-01 05:3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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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早就说过,做坏事会遭报应。
此刻的焦望雨连狡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说什么?
说,我就是看看你醒了没?
说,我用嘴唇帮你测测体温,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焦望雨第一次知道,原来冷汗也能像夏天在烈日底下跑了三千米之后那样往下流,汗珠一滴一滴地掉在濮颂秋脸上。
“你干吗呢?”濮颂秋攥住了焦望雨的手腕。
两个人,没一个是冷静的,大脑混乱程度相当。
濮颂秋把焦望雨的手腕攥得很紧,紧到焦望雨疼得皱了眉。
他以为对方在生气,不停地道歉,然后试图躲远点。
然而,他刚一往后退,又被人拉了回来。
濮颂秋一直躺在那里看着焦望雨,对方的慌张他全都看在眼里。
焦望雨在做什么?趁着他睡着,过来想要干吗?
濮颂秋自己心里有一个答案,因为对方的动作已经足够明显,但问题是,他不敢相信。
焦望雨不亲口说出来,他根本就不敢想,甚至,濮颂秋会觉得自己此刻还在梦里。
“我……”焦望雨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
找借口吗?
还是实话实说?
焦望雨跪坐在床上,深呼吸,觉得浑身发冷。
他手腕被攥得很疼,头也很疼,他低下头,无力地看着濮颂秋抓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你先放手,”焦望雨手,“我……改天再跟你解释行吗?”
“不行。”濮颂秋很坚决。
他就当自己是在做梦了。
两个人说到底在这方面都是逃避型人格,不愿意面对自己,也不敢承认对方,大脑清醒的时候,他们可以给自己找出一万种理由糊弄过关。
但人与人之间,感情与感情之间,偶尔也是需要放弃理智冲动一把的。
濮颂秋说:“现在就说清楚。”
必须说清楚,否则当他放开手打开灯,一切就又都结束了。
焦望雨被逼得没办法,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嘴唇。
见他这样,濮颂秋也有些泄气,他实在见不得对方这样,几乎就要放弃了。
没想到,在他决定不再追问时,焦望雨开了口。
“对不起。”焦望雨认命似的说,“我以后会离你远远的。”
“什么?”
“我知道这很恶心,对不起。”说完,焦望雨拼了命把自己的手腕从濮颂秋手里挣脱出来,看都不敢看对方。
濮颂秋愣在那里,看着焦望雨慌张笨拙地下床,那人一只脚刚踩在地面上,他突然起身把人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哪个房间房客手机的闹钟响了,可能是五点,也可能是六点,总之,天依旧没有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