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直男(24)
江昀围着钢琴转,傻傻地看,忽然听到导演高声喊:“贺老师!给你安全送到了!”
贺征应了声:“哦。”
江昀猛地转头,震惊地看贺征。
“怎么?高兴傻了?”贺征手痒地捏住他的后颈,还揪了揪:“喜欢吗?”
“不是……为什么……”江昀语无伦次,憋了半天,脸都红了:“……这是玩具琴吗?”
贺征一噎:“……你脑子里整天想的什么?”
他气地直拍合着的琴盖:“你自己看看自己摸摸,是真的吗!?”
“别瞎拍!”江昀很凶地打他的手。
贺征:“…………”
瑞秋在一旁用“卧槽卧槽”打节奏,贺征烦死了,让他一边去,解释说:“六百块当然买不到施坦威。”
江昀茫然:“是……不到六百块,你还买了瓶老干妈。”
“……我还能再买一瓶老干妈。”贺征用一种你们都傻了吗的语气,喜滋滋道:“但我出得起五百多的运费。把这台钢琴从我北京的工作室搬过来了。”
瑞秋:“…………”
瑞秋原地蹦起来:“还能这样!???”
贺征得意:“那是,我跟导演磨了好多天呢。”
怪不得前几天总看到他们吵架。
江昀兴奋得手都麻了,呆呆站在钢琴边上。
他半晌才听到贺征不满地问:“问你好几遍了,喜欢吗?”
“啊。”江昀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再三确认:“真的是给我的?”
“是啊,这钱不是礼物基金吗。”贺征往沙发上一坐:“你的礼物这就送到了。那几个的等我再攒攒。”
江昀简直要哭了,耳畔什么也听不见,背景也虚化了。
他眼睛里只剩下这台钢琴,脑子里不断重复,是礼物,给你的,是礼物,给你的……是给你的礼物。
为什么啊,他简直想揪着贺征的衣领尖叫,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好啊。
“弹一个呗?看看有没有走音啊。”贺征说。
琴凳没跟来,瑞秋献殷勤地把椅子搬过来。
江昀揉了揉眼睛,努力控制情绪,把后盖支起,前盖掀开,坐下。
“弹什么?”
他声音有些抖,瑞秋想嘲笑,被羽茜打了一下。
“你喉咙好了吗?这两天说话基本听不出来了。”贺征问。
“嗯,没什么感觉了。”
“那就你以前在剧组弹的那个吧,”贺征笑着说:“下雨那次。”
江昀愣神片刻,很快露出个短暂的笑,说:“好。”
掰了掰手指,江昀坐正,按下几个琴键。
因为大学室友常听他歌,柳文潇很快辨认出来,小声说:“《Teenage Dream》。”
原曲是首很有节奏感很强的歌,江昀改用钢琴伴奏,风格大变。微哑的一声出来,温柔缱绻。
一下抓住人心。
一场春梦。
“…………
You make me feel like I’m living a teenage dream
你让我觉得自己生活在少年之梦中
The way you turn me on, I can’t sleep
你让我如痴如醉让我夜不能寐
Let’s runaway and don’t ever look back
让我们远走高飞不要回头
Don’t ever look back
永远不要回头
My heart stops when you look at me
你看向我时我的心跳仿佛停止
Just one touch, now baby I believe
只需轻轻一触 亲爱的我便相信
This is real, so take a chance
此为真实所以请把握机会
And don’t ever look back, don’t ever look back
不要回头永远不要回头……”
江昀长得很好。
贺征靠在沙发上看他侧脸,如是想。
他嘴唇一开一合,睫毛随着视线颤动,多少年过去,还像个少年。跟以前一模一样。
第20章
还是《桃酒七》剧组。
开春后,他们全体转战某偏远地区影视城。那边天天下雨,白天晚上连着下,洗的衣服得用吹风机烘干,戏服潮得贴在身上。
贺征记得那段时间他烦的要爆炸了,看谁都不顺眼。
有天女主跟他拍吻戏,最后一场,总NG。
那小花长得不错,柔柔弱弱的,贺征一开始挺喜欢。
直到发现她的毛病——总笑场。
偏偏她特别爱对贺征笑,一场吻戏,还没亲上就笑,亲上了更要笑,剧组不得不拖拖拉拉,拍到所有人都生无可恋。
论审美,贺征自认喜欢小鸟依人这挂。女强人不行,自命不凡的不行,总爱争个番位,拼个上下的不行。
但脑子不好使的更不行。
女主像个弱智一样笑到第十五次,贺征受不了了。
“你以为你很可爱是吗?”贺征额头上冒出汗,眼神凶恶,冷冷说:“再笑一次,我让你未来一周都笑不出来。”
小花吓哭了。
小花自出道以来从没被人说过这种重话,整个人失魂落魄。
那一场本来就是霸道男主强吻心意不定的女主,亲得泪眼涟涟也不是不可以。全剧组都疲惫不堪,懒得陪她耗,感觉差不多就过了。
小树林的戏拍完,大家收拾东西转场,小花想找他说什么,被他一眼瞪到后退,不甘心地走了。
放平常他不至于这么不绅士,但这天气搞得他火大。
就当小花运气不好吧。
贺征东西多,收拾起来也麻烦。等两个助理都弄完,他收起手机站起来,下意识环视四周。
没见江昀,已经回去了?
这时江昀那个不靠谱的女助理匆匆跑来,见到贺征眼睛一亮,求助说:“贺老师,你看到江昀哥了吗?他人不见了,手机又关机……”
又来了。
贺征心里暗骂。
贺征撑了一把黄伞,随便选了个方向直走。影视城什么风格的区域都有,穿过小树林,穿过民国街,一座欧式小花园里有栋蓝色的玻璃房子。
房子外面摆着一架钢琴。
雨下得细密,经过玻璃散射,成为灰蓝色的雾。
江昀像个傻子一样,半个身子伏在缺了琴盖的琴键上,双手高举,好像是……在给琴挡雨。
他什么也没做,没哼歌,没动作。
比女主还特么像个弱智。
愣是给贺征气笑了。
“你手机有电吗?”贺征在他身后出声,他故意的,果然看到江昀吓了一跳,全身骨头都缩紧了。
“手机?”江昀听出贺征的声音,呆呆抬头,想了想:“应该有电的。”
“有、个、屁。”贺征说:“你先起来,我撑着伞。”
“啊……”江昀站起来,大概是淋迷糊了,或者不知道之前想什么哲学命题,反应仍然慢半拍。
贺征看他一系列动作,比如对着黑屏的手机按开机键,发现开不了机之后渐渐发红的耳朵和脖子,还有他迟来的尴尬眼神。
贺征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江昀:“…………”
江昀解释说,这台钢琴是这个花园布景的一部分,这几天他常常到这儿来弹,音色尚可。
本来琴盖是好好的,今天他一来,已经不翼而飞,找了一圈也没有。
他又不是场地的管理员,也没什么办法,忐忑地弹了几个小时,下雨了。
他极力解释,想证明自己不是个傻逼,但越解释越混乱,最后无奈说:“我真不知道手机没电了。”
雨水打在鲜亮的黄色雨伞上,把这片蓝灰色的空间映亮。
贺征好笑说:“这琴天天在外面风吹雨淋的,早不行了吧,你挡着一下有用吗?”
“它挺好的。”江昀不高兴了:“能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