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糖与药(16)
阿山收回了自己干枯的手,说:“怕了你了,我重新开药。”
“谢谢叔叔。”游夜笙赌赢了,他放下水杯,又说:“你知道我右手手臂的咬伤一直没好,以后我跟他一起吃药。”
阿山无奈地收回了企图再度使坏的手,开了一份正常的消炎药。
他走后,小鱼问他有没有事。
游夜笙摇摇头:“他不敢伤害我。”
小鱼的目光落到地上的白药片上:“他第一次开的药,是有问题的,是毒药,对吗?”
夜笙怕吓到他,避重就轻地说:“你别担心,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小鱼的重点根本不在于自己会不会受到伤害,他抓着夜笙的右手:“如果药真的有问题,你刚刚怎么还能往嘴里送?我都来不及拦你。”
“他不会让我吃的。”
“万一呢?”
“我当然也不会真吃啦!只是做做样子。”
“他们不敢让我接触别的药品,不然要死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小鱼见他说得如此坚定,倒好像是背后有什么神秘力量在保护他,他正准备细问,视线忽然瞥见omega的手臂,这才想起更重要的事情来,他抓着夜笙的右手,小心地撩开他的衣袖,只见他的小臂处还缠着一块纱布,里面隐隐还渗出了血迹。
他自责又心疼:“这是我那天咬的?怎么会咬得这么重?到现在还在流血?”
“不怪你,是我自己凝血功能弱。”夜笙想抽回手臂,却被对方紧紧抓着。
“凝血障碍?”alpha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把他的衣袖又往上撩了一截,直到胳膊肘处才停下。
夜笙细白的胳膊简直却让他触目惊心:“这是什么伤?”
他问的是胳膊上密密麻麻沿着血管延展而下的数不尽的针孔。
游夜笙凝视着小鱼的眼睛,大概两秒,他从对方眼里读到了震惊,意外,好奇,担心:“你觉得,恶心吗?”
“什么?”小鱼一愣。
夜笙很在意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胳膊很恶心啊?”
“什…什么啊?我是在担心你!”小鱼反应过来,眉头皱得更深了些:“这是针孔吗?你是不是生病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密集地打针?”
“我没有病。”夜笙费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放下衣袖:“我从三岁开始就打这些针了。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我唯一可以回答你的就是,我没有病。”
第13章 CP13 小鱼送小鱼
那日之后,小鱼很快恢复到可以下床自由行动的程度。
李红见他能走路了,就当着夜笙的面使唤对方去把那一大摞鱼干铺到院子里晒了。
夜笙明面上没有反对,等李红进了厨房再出来,就见着这傻孩子已经和那外人一起蹲在院子里铺小鱼干了。
今天太阳很烈,李红本意是想让孩子少晒点日头的。见了这一幕,她也是恨铁不成钢,心想到底不是亲生的,没有自己的半点精明,骨子里就透着一股傻劲,竟然争着要去吃苦头,吃这得不到好处的苦头,图个什么?
生性刻薄又自谓精明的人永远参不透吃苦的乐趣。
“你把湿的一面朝上,隔开一些。”夜笙兴致勃勃地教着alpha晒小鱼干,还抬手替他赶走围过来的苍蝇。
“这样?”小鱼就用指腹去碰鱼干的肉,摸到较湿的一面就给它翻过来,让它更充足地接受日晒。
“对对。”
六月的天,两人顶着大太阳,围着一地的小鱼干,忙活得不亦乐乎。
直到傍晚,两箩筐的鱼才完全晒完,他们又一条一条地把鱼干收进了箩筐里。
李红坐在屋檐下遮阳的椅子上,招呼道:“夜笙,你到妈妈这里来喝口热水,让他一个人收拾就行了。”
游夜笙原本还蹲在地上,听见母亲这么说,随手又抓了一把小鱼干扔进箩筐,摇头拒绝道:“两个人一起收拾快一点。”
他说着站起身,不知是蹲了太久还是被太阳晒得太猛,站起来时后脑忽然往后沉了一下,从旁人视角看过去,他整个人是猛地踉跄了一下,有要向后倒的趋势。
“夜笙?!”小鱼就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他反应极快地扶住了omega。
与此同时,李红也被吓了一跳,她小跑过来,紧着问夜笙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游夜笙也就短暂地晕了一下,被小鱼抓着胳膊扶住之后,人就已经清醒许多了,他眼见着母亲和小鱼都十分紧张,就自己蓄了点力气站稳了,笑着说:“没事,就是起猛了。”
“你赶紧跟我回屋休息!”李红严肃极了,态度也十分强硬,甚至直接抢过夜笙被外人抓着的胳膊,要扶着他回屋。
小鱼也心生愧疚,觉得夜笙要是不帮着自己晒小鱼干,也不会累到了,这才眼睁睁看着李阿姨将夜笙扶进屋里,他自己二话不说地加快速度开始收起满地的小鱼干。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他才将一院子的鱼干收进了箩筐里,他也忙了一下午晒了一下午,还是个伤员,可到现在除了中弹的肩膀微微发酸外,居然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适,当真是恢复得异于常人。
他放眼望去,广阔无边的海与天相接。
不禁想,如果自己真是高阶alpha,也许在外面的世界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自己稍微有点能力,有没有可能带夜笙离开这个地图上都没做标记的穷乡僻壤呢?
可他现在连家在哪里都记不起来,就算真的离开了,也没有任何目的地。
正出神,身后又响起一声堪称聒噪的使唤声:“你去把另一筐咸鱼送到镇西边的王阿婆家,她今早付了钱,我答应给她送过去。”
小鱼看向屋里:“夜笙怎么样了?”
李红答:“我扶他上楼睡觉了,你问什么问?还想让他来帮你忙啊?你在我家白吃白喝,做点事情是应当的!别欺负夜笙傻就可劲麻烦他!”
小鱼:“……”
他就算是寄人篱下,对着这个明显嫌恶自己的女人也毫无惧意,在她对自己颐指气使时,他总是直视对方的眼睛,顺便观察她面部的表情,其实相处不过两天,他就摸清了李红的本性,这无非就是一个从未见过世面在穷乡僻壤有了自给自足的一隅天地后就对外人无条件排斥,待人接物刻薄,精明背后都是小算计,小聪明全用在如何缺斤短两还要把鱼卖贵的所谓人精罢了。
他骨子里是瞧不起这种人的,但鉴于对方是夜笙的母亲,多少给了几分尊重和忍让。
“我可以先看看夜笙吗?”
“不可以!”李红道:“我是他妈,我能照顾好他!你还是赶紧把咸鱼送过去!”
小鱼只好作罢,他很不熟练地背起其中一个箩筐,问李红王阿婆家的具体地址。
李红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密林:“穿过那片树林,就能看见王婆的房子了,是平房,很好找。”
现在已经是傍晚,天快黑了,alpha的视力绝佳,却十分怕黑,背着小鱼干离开时,不得已又开口说:“能给个手电筒吗?”
李红白他一眼,从屋里拿了一个铁制的手电筒,小鱼接过,道了一声谢。
那片林子从远处看并不密,他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加快了脚步,哼哧哼哧地爬上小坡,进入那片林子,天还没黑,他凭着自己仿佛被特地训练过的敏锐方向感快速地穿过林子,走出树林时,太阳刚好西下,他站在小坡上,借着夕阳的光,看清了小坡下那一片火红的花海。
这些红艳妖娆的花朵在他的知识储备里被命名为“罂粟花”。
【“这个镇里的每个人,最后都会用他们的鲜血灌溉那片火红的花海。”】
他此时此刻才明白夜笙这句话的深意,他站在至高点,可以轻易看清坡下每家每户的后院都种着一片罂粟田。
那些红花就像肿瘤一样附着在每个家庭之上,等待时机成熟,就会吸干他们的血。
夜笙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