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弯我的网红室友(28)
老妈停了下来,萧佩清听到她吸了吸鼻涕:“萧儿,明天去趟公墓吧,你爸明天过五十岁生日。”
“好。”萧佩清说。
“再买些吃的喝的,女儿红多买点,别买二锅头,你爸见不得这个名字。还有,买包装好看点的,你爸这人,长得不咋地,眼睛比谁都刁。”
“好,我知道了。”
萧佩清对于父亲这个名词,印象很深,却又不深,因为太久不接触这个名词,已经有些淡忘了,但是想起来的时候,却又是真真切切存在在回忆里的,烙印在脑海中的一个高大的男人。
就在刚才,他跟着老妈跪在墓碑前的时候,看着上面印着的“萧长勇”三个字,都有一种莫名的恍惚。
老爸离开他们多少年了,他数了数,大概有九年了吧。
老爸是在他十一岁那一年没的。
当时都上了新闻,时不时冒出来雪花屏的电视机里天天循环播报着这件事:“H市林海区某化肥厂在昨晚突然发生巨大爆炸,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
“昨晚林海区化肥厂爆炸事件中,起初由于机器事故起火,后在消防队员实施最后搜救中,突发爆炸,厂内员工无人受伤,目前只有一位搜救人员被炸伤,正在送往医院抢救中。”
“据悉,在前几日的林海区化肥厂爆炸事故中受伤的搜救官兵于今日凌晨5:40抢救无效死亡,他曾在这场事故中先后救出二十余人,让我们铭记这位英雄的姓名,萧长勇。”
萧佩清有些头疼,他拿出来身后刚才从车上带下来的酒和水果,将它们放在了墓碑前的盘子里。
老妈从包里拿出了两只碗,给两只都倒满了酒。
“萧儿,我和你爸聊会儿。”老妈说。
“嗯。”萧佩清点头。
他起身,向陵墓外走去。
这处公墓的位置还不错,依山傍水,风景尤外的好,他趴在石栏杆上,却提不起精神,打开手机看了看,但是没一会儿又关掉了。
他叹了口气,向山下看去。
大约一个小时后,老妈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但是已经表情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二人便开车一路顺着山路绕回了家。
而后的几天,老妈依旧按时上班,只是下班的比平常要晚了许多,甚至有时候会到深夜。
萧佩清无奈,怎么劝她都不听。
这日,已经半夜十一点了,老妈还没有回来。
萧佩清有些生气了,他坐在客厅里,决定等老妈回来的时候,好好和她谈谈,他甚至都萌生了给她限定一个回家的门禁时间的想法。
毕竟他知道,老妈现在无心恋爱,回来这么晚,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在工作。
萧佩清蜷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突然嗡嗡了一声,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他迅速的打开微信,是陶疏。
【陶疏:睡了没?】
【萧佩清:还没,怎么了?】
他迅速的敲了字,回复了过去。
【陶疏:唉,头大。】
【萧佩清:什么情况?】
【陶疏:那天在你家的时候,我录了首歌,和风云的那首,你还记得不?】
【萧佩清:记得啊。】
【陶疏:蛐蛐给我说,对方拒接文件,退回来了,我去问风云怎么回事,结果刚发过去一条消息,下一秒就把我拉黑了。】
【萧佩清:????这是什么操作。】
【陶疏:鬼知道啊,我也莫名其妙的。】
【萧佩清:他是不是被盗号了??】
【陶疏:不是吧,他这几天朋友圈本来还照常在发,而且我去问其他两个歌手的时候,他们也是把我拉黑了。】
【萧佩清:我靠。】
【陶疏:是不是我拖太久他们生气了……但是生气了也不至于这样吧……?没理由连我助理也一起拉黑啊!】
【萧佩清:是啊,没道理啊。】
【陶疏:唉,气死。】
【萧佩清:没事,再等几天吧,实在没消息你就等收假了,直接去盛情找他去,还就不信了。】
【陶疏:也行,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萧佩清叹了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靠在了靠枕上。
突然屏幕上的画面一变,是老妈的电话打进来了,他火速给陶疏回了条消息。
【萧佩清:我先不说了啊,有点事。】
【陶疏:好,你忙去吧。】
萧佩清见状立马关掉了微信,接了老妈的电话。
“喂,妈,你在哪儿呢?”萧佩清刚一接通就有些冲的质问到,他站起身来,另一只手叉着腰。
“小区对面烧烤,喝……多了,萧儿,下来接我。”老妈打了个嗝。
萧佩清皱眉,但是也没有多说:“好,我马上下来。”
他挂了电话,套上了最厚的那件羽绒服,往兜里塞了钱包和手机就开门往下跑去。
☆、噬命的火舌
等萧佩清气喘吁吁的跑出小区之后,一眼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烧烤摊上的老妈。
老妈这段时间看上去精神非常差,她换了件黑色的大衣,衬得脸色蜡黄,左手边还是那只旧款小皮包,桌上放了一瓶空的啤酒瓶,还有一碟没有动的烧烤。
萧佩清揉了揉太阳穴,走了过去,在老妈对面坐下。
“还没吃完呢,你吃了吧。”老妈指了指烧烤。
“好。”
萧佩清想问什么,但是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有开口,便只好拿起烧烤开始吃。
“凉了没?”老妈问。
“没有,还是温的。”萧佩清说。
“那就好。”老妈点头,说完又回过头去,对着柜台处喊了一声:“老板,再来两瓶啤的!”
“哎好嘞,我媳妇马上去取啊”
柜台后一个瘸腿男人走出来,走到烧烤架旁去,一步一个坑的说到,说完以后还疑惑的搓了搓鼻子,四处看了看:“什么破味儿,熏死了。”
“好。”老妈笑着回应。
“妈!”萧佩清伸过手去,抓住老妈的胳膊:“别喝了,喝这么多,明天得头疼。”
“没事,我明天不想去公司。”
老妈说着,看着老板娘从柜台下叮叮当当的取酒。
“你可终于不想去公司了。”萧佩清笑了笑:“也好,歇两天,要不然你这个身体,迟早得被你自己给折腾垮了。”
老妈闻声疲惫的笑了一下:“对,歇一下。”
萧佩清点头,他停了停,又说到:“妈,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儿了?”
“哎您的酒来了。”老板娘正巧这时拿着酒瓶子过来了,老妈笑着接过两瓶酒。
店内老板的小儿子突然卯足了劲儿在叫妈,老板娘便笑着点了点头就回身走进了店里。
老妈回过头来,长叹了口气接着说到:“我有我这么棒一儿子在,什么事儿能算事儿?你说是不?”
萧佩清也笑,舒展开眉头:“那可必须的。”
他从老妈的手里拿过酒瓶,将两只酒杯摆好,刚拿起起瓶器准备撬开瓶盖,老妈就缓缓开口了。
“唉,萧儿啊,最近,公司出了点大问题……咳咳……”
“咳咳咳……”
萧佩清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一阵呛鼻的味道堵得直咳嗽。
老妈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浓烟从二人烧烤店的后院以肉眼可以察觉到的速度飞快的涌了出来,直冲鼻腔。
这么冷的深夜里,外面只坐了萧佩清和老妈二人两个客人。
瘸腿老板看到了店二楼的窗户上翻涌而出的浓烟,从烧烤架后惊起,他看了眼后院,一边大喊,一边迅速的向那边挪动着那条坏死的腿。
“秀丽啊!!秀丽???咋回事儿秀丽!哪儿来的这么大的烟???”老板冲进店门口,但被浓烈的烟呛得不得不退了出来。
“怎么回事??”
萧佩清和老妈急忙起身,有些焦急的四处张望。
老板仿佛听不到他的声音一样,依旧在喊老板娘和小儿子的名字:“秀丽!!着火了秀丽!!宇豪!快下来!!”
“在这儿!!”
老板娘的声音突然从二楼窗户上传来,她冲到了窗口,冲楼下挥了挥手。
“爸!”小儿子从老板娘身后探出头来,哭着喊。
老板娘接着喊,声音有点颤抖,几乎破音:“门口堵住了,都是火!”
二人趴在窗口,大口大口的呼吸,试图从这个缝隙里得到短暂的舒畅。
可是背后的火舌还在以不可抵挡之势蔓延,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向四周扩散,似乎要将这个小小的烧烤店吞噬掉。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一股奇怪的味儿是从何而来。
“水,水,快,灭火!”老板说着,跑去准备拿桶。
救火!救人!
萧佩清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被这个想法充斥着,他的肢体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
萧佩清跟在他的身后,飞速接了满满一桶水,提着水桶刚准备向烧烤店里面冲去,就被巨大的弄烟迷得眼睛酸疼。
他迅速的从旁边的桌上拾了两块破抹布,在水里浸湿后扔给老板一条,二人用它捂住口鼻。
“快快快!”老板不停的碎碎念着,提着水桶的手都有些颤抖。
“萧儿!”老妈拉住他的胳膊。
“没事,这是小火,别怕!你别进去,站在下面,不管怎么样都不准进去,现在,打火警电话,立刻!”
萧佩清皱眉,背后是黑烟冲天的烧烤店,他却异常的冷静,条理清晰的对着老妈快速说到。
“萧儿!你……!”老妈眼里是止不住的惊慌。
“我绝对没事儿!听我的!”
说话间,老板已经一瘸一拐的掀开帘子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
萧佩清说罢,挣脱开老妈的手,转身也飞快的冲进被烟雾充斥着的店里,转瞬间就消失在了浓烟里。
眼前一片灰蒙蒙的烟,他眼睛眯着,试图睁开,但是只能强行半睁着,还依旧不停的流着眼泪。
他弯腰快速穿过大堂,来到院子里。火势显然还还在疯长,远离后院的大堂只有烟雾,并没有看到火星,但是也熏得人气管非常难受,呼吸困难。
萧佩清突然看到了老板的身影,他冲上前去。
老板冲上了拐角的那个楼梯,二楼的背后已经被火吞掉了一半,唯独剩下的那间屋子,就是眼下老板娘和小儿子藏身的那间。
咣当——
一截带着火的木头从天花板上掉下来,砸落在二人面前的路上,窄小的过道上火势汹涌。
“秀丽??”老板喊。
老板娘闻声从里屋跑出来,却被已经着火了的门和栽倒在门口的木头家具挡住,又不得不趔趄着退了回去。
老板提着水,迅速的朝那边的火泼去。
老板转头迅速的下楼去接水,萧佩清站在原地,这个火势的源头不算大,但是蔓延的很快,这么一桶一桶得浇,完全是在耽误时间。
他看了眼旁边搭在栏杆上一个角已经着火了的被褥,飞快的将它抽下来,将角上的火扑灭后,将桶里的水泼了上去,被褥被淋的湿透了。
萧佩清没有犹豫,一把抓住被褥的两头,抬手翻转,将它披在了自己身上。
他抬眼,看着目前过道里的火势。
总共有三根木头横在中间,其中一根一头搭在栏杆上,而另一头则抵在墙上,只要不掉落火星,就可以顺利的钻进去。
但是最让人难办的是,横倒在房间门口的桌子,火苗还在熊熊燃烧着。
正巧老板瘸着腿气喘吁吁的提着水桶上来了,他从老板的手里接过水桶,将老板推远了点。
老板立即会意,提起他原来拿着的那只空桶又飞快的下楼提水。
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低头,抬眼坚定的看着那扇门。
萧佩清的太阳穴突突得跳,他可以的,像老爸一样,却又不同于老爸,他可以救出人来,在没有人受伤的情况下。他攥了攥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退了几步,脚下一使力,就向前跑去,两三下从横在地面上的木头上跳了过去,一低头,弯着腰钻到了屋门口,他一着急,手中水桶里的水撒出去了一少半。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烈火灼烧声,他觉得火苗在舔舐着他的头发,周围的空气被烧得火热。
“妈的。”萧佩清皱眉,骂了一声。
他停在了那只已经烧断了一条腿的桌子前,将水桶抡起来,迅速的泼了上去,哗啦啦一阵水声,桌子木头的火迅速灭了下去。
萧佩清一喜,但是转瞬火苗又迅速的蹿了上来,烧了半个桌面。
“我操.你妈的,什么玩意!”
萧佩清火冒三丈。
他看到了屋里瑟缩在老板娘怀里的小儿子无助与渴求的眼神。
他一咬牙,手抓着湿透了的被褥,一把将歪倒了的桌子掀开,残破的桌子滚了几下,零星的火星从栏杆旁掉了下楼去。
“快!先出来一个!”萧佩清冲进去喊。
“豪豪,快去哥哥那!”老板娘毫不犹豫的将小儿子推了出来。
小儿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显然是惊吓过度了,萧佩清看了老板娘一眼,迅速的将小儿子揽进了怀里,抱起他用被褥将他裹紧。
这一次他什么也顾不得想,脑海中只有一个字:跑!
他穿过炼狱一般的火墙,从不断掉落着碎木头的房梁下跑过,火苗从他的胳膊和脚踝擦过,他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得盯着那个像是被鬼打墙了一样死活都跑不到跟前去的楼梯口。
火势已经蔓延了,他似乎听到了楼下有火警车鸣着警笛过来,烧烤店的后院里充斥着干粉的味道。
他从楼上冲下来,在模糊的视线的干扰下撞在了墙上,他忍着痛,在看到满眼的干粉和橙红色的衣服时。
他终于松了口气,扶着楼梯栏杆瘫软着坐在了地上。
小儿子是什么时候被抱走的?
他在哪儿?
萧佩清似乎没有印象了,他只觉得满眼的人都在旋转,声音忽远忽近,他躺在一个空旷的空间里,四周都是人影,晃来晃去,说着话,但是说的是什么,他都听不清,也不想听清,只觉得有一只鼓槌在毫不留情的锤打他的耳膜,但他听不到,只觉得有些难受,有些累。
但还有些安心,就是那种,对积压在内心太久的事情有一个完美的交代后的那种安心。
萧佩清笑了一下。
他眼前一黑,闭上了双眼。
☆、说你想我了会死吗
楼下有些吵闹,傍晚的夕阳从窗外照进来,星星点点的撒在他米白色的被子上。
萧佩清缓缓的睁眼,他的眼神有点迷茫,似乎不太能接受这种时间有点长的昏迷,感觉全身的骨头都难受得慌,他转过头去四处看了看。
还好,自己现在已经在家了,看来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磨磨蹭蹭的翻了个身,这才发觉到身上有些不对劲,很多处都贴着东西,即使睡在软床垫也硌得慌。
萧佩清艰难的坐起来,掀开自己的被子。
还好还好,只有手腕、脚腕和肩膀处贴着膏药,这种小伤不是问题,养两天就好了,他抬手,想搓搓自己已经睡得粘在一起了的眼皮。
只要没有破相,其他的都无所……
萧佩清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摸了摸贴在右眉尾的膏药。
mmp,真是说啥灵啥。
他无奈的看向床边,那里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他伸手拿了过来,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可是喝完了之后,他又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大概是大脑被睡懵逼了。
他揉了揉头发,刚准备从床上下来,老妈就推门而入。
“醒了?”老妈说。
“嗯。”
老妈径直走向了他的窗户,向吵闹逐渐散去的楼下看了眼,然后便拉上了窗帘。
“楼下干啥呢,吵半天,我还以为我一觉睡到村里集会上去了。”萧佩清一把抓过自己的上衣,两三下套到了身上。
“一群记者,没事,已经被我说走了。”老妈平静的说。
“啥?”萧佩清刚挨到地板的脚一停,他看向老妈,一脸诧异:“记者??”
“是啊。”
老妈说着,把他的手机从他的外套里取出来,扔给了他,萧佩清抬手接住,摁亮了屏幕。
老妈笑着说:“新闻都给你报道了,H市见义勇为杰出青年,在火灾中救下一对母子什么什么的……你自己看。”
“不是吧……”
萧佩清有些头大的抓了抓脑袋,他又坐回到了床上去,他抬起头来,看向老妈:“这火不算大啊……emmm我……至于吗……这个就有点……吓人了……”
“至不至于得人家专业人士说了算。”老妈说到。
老妈转身头也不回的下楼去,给萧佩清把做好了的饭端了上来,放在了床头,抬眉说:“杰出青年,用膳吧。”
“嗯。”萧佩清摸了摸眉尾贴的药,又问到:“妈,那我怎么会晕倒了呢?”
“哦对,医生说,你这是低血糖,而且再加上当时室内着火缺氧,你在救人的情况下比较冲动,三个情况累积起来,就晕倒了。不过还好,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烧伤,我就让人家医生帮忙把你抬回来了。”
老妈转头将他桌上放的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收拾整齐,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噢,怪不得,我知道了。”萧佩清点头。
老妈转过身来:“对了,我给你说,你这几天就老老实实的给我在家待着,别出去疯,如果有记者要采访什么的,先给我打电话。”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