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太长(17)
作者:八分饱
时间:2020-05-16 11:30:52
标签:年上
谢时君爽朗地笑了,“为什么不信,我没接别人的电话,一直在等你。”
向初突然说不出话来了,就算谢时君是在骗他,他也很知足了。
他还在发呆,就听到谢时君问他这几天开不开心。
其实不开心本来就是向初的常态,都这么大的人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委屈的,但是猛然被人关心,而且这个人又是谢时君,就会很想得到安慰。
向初将手机换到另一边耳朵,贴近了一些,说:“不太开心,想听您哄哄我。”
他最近不怎么称呼谢时君“您”,突然这样一说,卖乖的意味非常明显。
谢时君像是预先演练过了一样,说的很流畅,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还要温柔,“乖,给你的福字已经写好了,还有你的新年礼物也准备好了,再坚持一下,多陪陪家人,多笑一笑,好吗?”
“嗯,我会乖的,你要等我回来。”
“好。”
这个话题结束后,他们很久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对方那边的声音。
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向初在电话里,听到了谢时君那边电视传来的《难忘今宵》,听到谢怡安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爸爸,我要压岁钱。”听到很多人的笑声混在一起。
好像就这样走进了他的世界。
谢时君的世界多遥不可及啊,远不止一千公里那么远,以这样的方式分给他一点点温度,已经足够点亮他的除夕夜了。
挂断电话后,向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其实他是抗拒的,因为这里也处处布满了过敏源,丝毫不输给北京的那间出租屋。
书架上都是高中课本,随便翻开一本都可能致敏,床底下有个铁盒子,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许怀星那时写给他的情诗小纸条,他每一张都留着。
向初坐在书桌边,随手拉开离自己最近的抽屉,看到书本下压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中规中矩的海景照,向初一时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放这么一张照片。
他拆开相框,好几张大头贴掉了出来。
是十年前拍的,照片的边边角角都泛黄了,可照片中的他和许怀星还是少年的模样,穿着实验中学土气的校服,在花里胡哨的卡通边框里,亲密地贴在一起,做着各种幼稚的表情。
有一张,是许怀星吻他的侧脸,还有一张,是许怀星把他抱起来,还有一张,干脆直接是在接吻。
向初明白了,怪不得要把这些藏在海景照后面。
看到这些,不可能没有波动,但向初发现自己最大的波动是来自于,他忽然想起,谢时君的书房里也有一个相框,是冉秋意那一届学生的毕业照。
谢时君每天都能看到那张照片,他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怀念吗?心酸吗?还是后悔?
这是向初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在嫉妒。
他在嫉妒冉秋意,嫉妒冉秋意是唯一一个拥有过谢时君全部温柔的人,嫉妒冉秋意能让谢时君念念不忘那么多年……
心里很乱,急需要一剂镇静药物。
幸运的是,向初这次偷偷带了一瓶指甲油,豆沙红色的。
这个颜色很温柔,和他喜欢的大红色相差甚远,不过他最近的焦虑不是很严重,有那么一点点红色的意思就足够了。
向初只开了一盏小台灯,屈膝靠在床头,仔仔细细地在脚趾甲上涂指甲油。
大帅今晚吃了不少向初喂的花生,格外地粘他,趴在他床边,张着嘴,十分殷勤地对着他哼哧哼哧,身后的尾巴也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摇。
向初好笑地看着它,“干嘛,你也想涂啊?”
“过来,给你的爪子上涂一点。”
大帅看主人对自己摊开了掌心,以为是要握手,立刻伸出一只爪子,搭在上面。
向初捏着它爪子上的肉垫,拨开毛,露出年前刚去宠物店修剪过的指甲,用指甲油细细地刷了一层,他看着美甲后的大帅,笑倒在床上,而大帅全程歪着头不明所以。
不再折腾无辜的大帅,向初专心给自己涂,等待晾干的时间里,抬起手在灯下端详了好一阵。
他的手很白,十指纤细,指关节也没有过分的突出,再加上修剪的干净整齐,涂上女性化的指甲油也并不显得突兀。
不知怎么,向初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想起谢时君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被他家小公主当成画布,指甲上那些五颜六色的水彩笔痕迹,更止不住笑了。
大帅趴在角落的垫子上,刚睡着就被向初闷在被子里的笑声吵醒,警惕地竖起耳朵,“汪!”
向初伸出一只手关了灯,还是蒙在被子里,发了一条微信。
-谢老师,晚安。
第12章
他不要再回头了。
向初订的是初六回北京的票,从到家那天开始,每天都在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初一初二两天,他跟周文清出去走了走亲戚,但也只是过年讲究一下礼节,本身也不亲近,很少来往。
和母亲相处起来依旧别扭,向初早就习惯了这种别扭,唯一的难处就是她总提起许怀星,但听她念着念着,向初越发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
他安慰自己,再忍忍,过几天就能回去了,再坚持一下,谢老师的礼物就在眼前了。
初三下午,向初去超市采购,大帅见他要出门,叼着狗绳跟到门口,兴奋地围着他转圈,以为是要带它出去玩了。
向初蹲下来,呼噜了一把大帅的头,“你留在这儿看家,等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大过年的,路上人少车也少,超市里也是一样,向初很快就买好了。
他还记得答应大帅的,路过海鲜市场时,强忍着对腥味的不适,买了两斤新鲜的虾,大帅爱吃虾胜过其他一切肉类,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回到家时,向初看到玄关处堆了不少营养品,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走进客厅,周文清坐在沙发上看春晚重播,她旁边坐着一个人,跟她有说有笑的,大帅凑在那人旁边,前爪搭在他膝盖上,一脸满足地被摸头,还在卖力摇着尾巴,等待投喂。
向初扔下刚买的、还在活蹦乱跳的虾,从心底泛上来一阵不适,他仿佛能看到大帅的脑门上写着“叛徒”俩字。
许怀星偏头看到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他站起身,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
“小初。”
“你……”向初很想厉声质问,你来我家干什么,可他看到旁边的周文清,只能拼命将怒意咽回去,改口说:“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
他们短暂地交换了眼神,十一年磨合出的默契还是有的,只一眼就明白了该如何配合对方演好这场戏。
“小初,我……那个,我公司那边忙完了,来看看阿姨,想……给你一个惊喜,就没告诉你。”
周文清以为他们是不好意思当着自己的面表现地太亲密,一副了然的表情,“行了,我不在这儿当电灯泡了,你们聊,我去做饭,小许今晚不许走了啊,刚才说好的。”
许怀星先是看了一眼向初,才敢答应道:“哎,好。”
大帅叼起被向初扔在地上的一袋子虾,跟着周文清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他们两个人,气氛快要降到冰点。
向初冷冷地盯着许怀星,他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一巴掌,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许怀星今天穿了一身灰色西装,领带夹还是向初前年情人节送给他的,发型也梳的一丝不苟,这身精英打扮像是要去参加竞标似的,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沉着,就这么局促地站着,更像是在罚站。
两个人沉默地对峙了好一会儿,一个咄咄逼人,一个躲闪不及。
向初实在忍不下去了,他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句,“妈,我们出去买个东西,马上回来。”
然后拽着许怀星的手腕,拉着他走到楼道里,把门关上。
向初松开手的时候,许怀星下意识想抓住他,却只捉住一片没有重量的空气,楼道里的声控灯闪了一下,那点昏暗的光在白天里显得病弱又无力,只一下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