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结婚何必如此卖力?(22)
这种时候就像是跟时间赛跑,只要主刀手底下一个含糊,人命就溜走了。
“贺老师,”讨论一结束,薛凤就急匆匆地追上贺冰心,“您真给这老爷子开刀啊?麻醉师都说了,他都上不了全麻,太玄了!”
贺冰心边走边翻病例记录,似乎有些漫不经心地回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薛凤像是替他急,“你看其他医生都怎么办了?”
“疑难杂症不敢治,病人年纪大了不敢治,”贺冰心的声音很温和,却没留下反驳的余地,“我以前不知道,学医还有挑三拣四这门功课。”
“我知道,你经验多技术好,”薛凤跟他相处多了,知道他在病人的事儿上很固执,也没生气,又接着劝,“但是再好的医生也不是万能的,大家都知道这人救不了了,人人都打太极,怎么到你这儿就一把接住?”
看着贺冰心不答话,薛凤又向他跟前凑了凑,口气又急了起来:“这种病人,谁都知道怎么处理,但是要用一半的时间完成手术,谁做得到呢?”
贺冰心温和地抬起眼睛看着他,重复最初的问题:“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薛凤压着嗓子,愤然看了看四周:“我明白,你觉得我们留他等死不对,但是你要是让他死在手术台上,李……他们那帮人就抓到话柄了!”
“我不会。”贺冰心的眼睛就像是槐树下平静的古井,没有一丝波纹,“但如果你害怕被牵连,我可以换其他人做一助。”
薛凤又急又恼地一跺脚,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贺冰心:“换谁?张旭吗?他有我利索吗?”
正巧这时候张旭从后面小跑着跟上来,刚看见贺冰心一张脸就红透了:“贺老师,我也想跟手术,这次手术需要三助吗?”
贺冰心转头看薛凤:“手术不复杂,人多了可能更耗时间,但是薛凤还在犹豫……”
“我没有!我哪儿犹豫了!”薛凤气呼呼地站到了贺冰心身边,“没三助,我一助。”
“呵,旭呀,”李旗从他们身边过去,不咸不淡地打趣了一句,“要跟上贺医生的快刀,你还得修炼修炼呢。”
张旭脸越涨越红,居然满口答应了:“嗯!我会好好努力的!”
李旗没想到这小子愣成这样,翻了个白眼从他们身边过去了。
手术就安排在下午,科室里的人各怀心思,没人主动提贺冰心和那个病人,办公室里一下安静了许多,人人都满头在自己的电脑前。
快到下班的时候,李旗低声抱怨了一句:“不是说今天晚上去聚餐吗?都让这个老头儿搅合了。”
梁欢泼辣又憋不住话,立刻反问他:“你什么意思?等贺老师下了台子不就得了,还能耽误你吃饭?”
“哼,要是那个老头儿下不来台子,你看贺医生有没有心情跟着你们吃喝!”李旗忿忿地怼回去,“当别人都是傻子呢?要是那个老头儿能挺住,就当我医大十年白混!”
他话刚刚说完,薛凤就拖着身子一脸倦色地进了办公室,几乎是贴着椅子倒下去的。
梁欢先忍不住了:“怎么样啊!给句痛快的!”
薛凤摆着手端起水杯痛饮起来,李旗就抢了先:“还能怎么呢?明摆着黄了呗!”
“你特么才黄了呢!”薛凤刚把水杯放下,立刻就喷了回去,“不会说话就把嘴闭好!”
“哎哎哎先别搭理他,”梁欢的眉毛已经快乐地扬了起来,“人没事儿了是吗?贺医生这么牛啤吗?”
薛凤喝了水,跟一把嫩芹菜似的打了挺,滔滔不绝起来:“贺老师那个手法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吹,手术刀在他手里就跟活了一样,真的,古代大侠那个人剑合一我觉得差不多就这个样子。不像某些人,练着练着顶多成了剑人。”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李旗,满意地看着他的脸憋紫了才继续说,“我跟着他的节奏,当时都不知道怕,坐火箭似的蹭蹭蹭做完,一抬眼,我草!”
张旭憧憬地看着他,痴迷得嘴巴都合不上,赶着这个当间配合地问:“怎么样?”
“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没用到!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我绝对不信!从台子上下来我才发现我腿都软了,但是我回想了一下,”薛凤捂着胸口,满脸的炽热,“绝对不是吓得,我是被贺老师的神仙刀法狙心了。”
贺冰心的手术成了,别人心里的负罪感也就减轻了一些,办公室里的气氛就活泛了起来,梁欢笑着点薛凤:“贫嘴我就服你,贺老师人呢?”
薛凤立刻一脸的失意,半死不活地靠回椅子里,指了指楼上:“到冰山上去了呗,不是说晚上一块儿吃饭嘛。”
梁欢笑话他:“你看你被狙倒了也没什么用,难道你敢跟冰山抢人?”
薛凤哆嗦了一下:“我还年轻呢,命最重要。”
第17章
科室里的年轻人着急去店里抢限购生鱼片,贺冰心和胡煜到日料店的时候,人基本已经齐了。
薛凤身边空着两个位子,他看见贺冰心就猛招手:“贺老师贺老师!!”
胡煜跟着贺冰心走过去,坦荡荡地在一片遮遮掩掩的目光里地替他摘围巾、脱大衣。
薛凤一脸惊恐地看着胡煜护着贺冰心在离他远一点的位置上坐好,又挨着自己坐下了,结结巴巴地打了个招呼:“胡、胡教授好!”
和平常薛凤见到的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不大一样,胡煜用热水给贺冰心涮着杯子,笑微微的:“你就是要加我哥的微信的同事,是吗?”
薛凤心里暗暗惊叹冰山果然名不虚传,一句话就激了他半身的冷汗,战战兢兢地说:“是。”
贺冰心一扭头,发现薛凤快在胡煜的注视下凝固了,随口找了句话“救”他:“大家都到了吧?”
“来的都到了,”薛凤如蒙大赦,赶紧回答他,“李旗说他不太舒服,下了班就走了,徐副开车送他,可能也不来了。”
薛凤旁边坐的就是梁欢,听见他这么说,夸张地翻了个白眼:“他不舒服?我看他是下午闪着舌头了!”
薛凤看了看贺冰心,赶紧截住梁欢的话头:“上菜了上菜了,赶紧,我的妈我要饿死了!”
碎钻似的冰片上,落日色和玫瑰色的鱼片间隔着,呈扇状展开,中间用干冰做了造型,仙气飘飘。
薛凤看见肉就忘了胡煜,赶紧给贺冰心介绍:“张旭说了,这家的金枪鱼特别特别新鲜,每天都限购,你尝尝你尝尝。”
贺冰心根本就不知道哪个是金枪鱼,感觉橘黄色的看起来友好一些,随便夹了一筷子。
薛凤“哎哎”地夹了一筷子金枪鱼就往贺冰心碟子里送,十分的热情:“这个这个,是这个。”
贺冰心“哦”了一声,略带着防备打量着碟子里的肉:“谢谢,我自己来。”
他小小地咬了一口,紧致软嫩,但也就是生肉而已,他难以欣赏那种和牙齿纠缠的口感。
薛凤看他放下那块肉,有点委屈地摸摸鼻尖:“筷子我还没用过呢,干净的。”
贺冰心愣了愣,冲着薛凤一笑:“不是,我只是没吃过生肉,不大适应。”
薛凤也是识趣,立刻接住他的话:“等会儿有熟的!大阪烧和秋刀鱼都是熟的!”
胡煜笑着看了薛凤一眼:“他不喜欢腥味的。”
看着薛凤吐了吐舌头缩起脖子,贺冰心又出来解围:“小薛,你吃你的,不用顾我。”
胡煜听见贺冰心这一句,嘴角露出一点真正的笑意,往贺冰心的酱汁碟里倒了酱油,温柔地问他:“吃芥末吗?”
贺冰心也没吃过芥末,但又觉得胡煜问了他大概就是觉得他会喜欢,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
胡煜轻轻地笑了,在他的碟子边上靠了一丁点浅绿色的酱料,干干的,看着像是暴晒过的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