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金主的白月光捡走了(34)

　　无论是眼神还是体态，都好的太多了。或许明川自己不明白，也没有感受，但那时候看着他顾碧城真的觉得好像曾经只在影像记录里看到的明川，总有一天会再回来的。
　　他不再像是家养的宠物，而真正露出了被掩埋至深的野性。他天生就应该掠夺别人的注意力，让人爱上他，而非深藏在谁的庭院，只属于一个人。
　　因为他始终顽强，坚韧，去面对惨淡的人生或者倾颓的世界，所以世界也应当回报他。
　　顾碧城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命运给明川的礼物，反而觉得爱上这个人是他最幸运的经历之一。
　　顾芳驰开玩笑的时候曾经说过，顾碧城就像是个把珍稀动物偷偷抱回家的饲养员，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圈住他，独占他。
　　他做不到。
　　这不仅仅是因为顾碧城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这个权力，同时也是因为他确实是一个救助珍稀动物基地的饲养员心态。他如果有一件东西是想从明川身上得到的，那也是看他逐渐恢复好转的愉悦感。
　　现在他的等待终于初见成效，事实证明顾碧城是对的。
　　明川耀眼的足以让任何人为他骄傲，顾碧城当然如此。
　　结果第二天报纸出街，人们开始回忆起陆离旁边那个看起来很亲密的陌生男人他们似乎见过的，一时之间心情都有点微妙，觉得似乎发现了一个新cp。
　　之后剧组放出一波宣传照，里面正好有明川，他的清晰正面免冠带妆照一出来，就顺理成章小火了一把。
　　这年头卖腐成风，就是这样一个正经剧组也免不了打打擦边球。明川微博还没开，陆离的微博倒是又被淹没了。这回就连他的粉丝也不能说什么了，因为他们也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公司这回给出的反应很及时，做了一个明川的简历（大多数信息都比较假，和一般规律不太一样的是只有年龄是真的）发微博艾特陆离：“来认领啦！”
　　也不说认领什么，倒更让人兴奋。
　　公司的意思真不是让他们俩麦麸，而是自己先说破，这就只是一个调侃，一个梗，反而不容易让人一看到他们在一起，举止亲密一点就被定位为有奸情，同时也确实能满足一部分粉丝的脑洞。
　　如果等着别人说，恐怕就肮脏了，而且很难洗白，总不能直说没有没有不是吧，这两位可都一点不直，真的被抓住把柄可就很麻烦了，明川不好说，陆离人设要是倒了，他就等于完了。
　　陆离现在可是一棵巨大的摇钱树，他要是倒了底下遭殃的人有一大把，当然要相当谨慎。
　　只是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有一种论调，揭露明川具体履历：大学肄业，只有一个电视剧男二号的从业经历，消失了不知道几年，现在一回来居然就跻身这个级别的大片——为什么呢？
　　接下来才是爆料的重头戏：因为他被顾碧城包养了。
　　顾碧城其人正好前段时间被金融八卦扒了一遍，因为外形条件和年龄优势，很轻易的风靡了一阵子，小姑娘人人喊他老公，恨不得抱着他的相片儿睡觉。
　　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因为这个爆料刚开始在匿名论坛，没多久就扩散上了微博，好几个娱乐圈扒皮大号都饶有兴致的转发评论，添油加醋。
　　这要是看不出来是有人故意的，整个公司就白混了。
　　剧组也很暴躁。
　　说实话，这个关头弄出来这种事的人，无论是不是和明川有私仇——他那个完全不社交的性格谁会和他有私仇啊？这一点就足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说回来，无论是不是出于私仇，都是把整个剧组和已经哗啦啦花出去的宣传预算拍摄预算架在火上烤，导致剧组上下最近人人走路风生水起，脸上怎么样不说，心里都有一两句mmp。
　　这个新闻你要洗，还真很难已经先入为主的网友明白真他妈不是包养，更不能出来说不对我们根本是真爱——理由参照陆离。明川要吃这碗饭，你在某些地方就必须随大流，再怎么真爱这也是开后门啊。
　　而开后门就是不被允许的。
　　当代道德至少就是这样要求的。
　　明川一时之间乌漆墨黑。


第四十四章
　　虽然现在这个年头，明星早就不像是从前那么神秘，人们对他们的形象只能选择相信和凭感觉。在交流途径增多，信息时代全面到来之后，人设崩塌或者秘密暴露都不算什么新鲜的事情，公司现在还不算觉得难以解决，毕竟履历上的谎言都是很难被戳穿的，他们还没有傻到在人人都有可能知道的地方做文章。
　　考虑到明川薄弱的履历，实际上公司是有预料，曝光会给他带来一定的质疑。只是在原计划中没有幕后黑手的干扰，前期宣传之中明川又实在不是重点，被人注意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等到电影制作完毕甚至更之后的话，即使观众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公司也会自己营销，然后通过电影cut和导演言论来洗白，届时还有粉丝自发水，完全可以加深印象。
　　但现在不行了。
　　能用的办法只有导演自己站出来洗白，可是没有电影成品，导演一面之词也很难服众。
　　无论如何，现在能用的办法也就只有这一个，于是很快的，导演腾出空闲参加了一个访谈节目，为电影预热。
　　这里就必须再次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导演，男，五十六岁，固执，有些直男癌属性，曾经数次痛批小鲜肉（包括陆离），认为他们没有演技不配拿那么些片酬，酷爱老戏骨，老戏骨吹捧同盟会十级荣誉主席，奖项和代表作品随便拿出来一个确实可以吊打所有质疑他的人，同时是个十分自我中心的艺术家人格。
　　主持人觉得自己压力很大，好在之前对过台本，对于今天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十分清楚，下面也有提词器，这位导演也不是个爱脱离剧本自己发挥的，还算比较容易的工作。
　　节目顺利录完，导演二话不说赶紧离开电视台，上车倒在了车后座上。助理担心的拧开一瓶水递过去：“老师是不是心脏不舒服了？要不要吃点降压药？”
　　导演坐起身来接过水灌了一口，摇头：“没事，我跑这么快是因为……”
　　助理睁大了眼睛，就听见导演以一种少见的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了下去：“我看我这辈子的假话都在刚才说完了。”
　　导演此言不虚。
　　公司给他的台词简直是个谎话合集，什么明川心理疾病无法继续学业，为了保持心态平衡去国外灵修（？？？导演看到这里就受不了了，他是个无神论者，真正的革命儿女啊！），同时修炼演技，在社区剧院参演话剧舞台剧，同时时刻不忘学习充电，最后被表演学院对他念念不忘的老师推荐给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导演本人，正好导演手里有个剧本，正好他对明川看上眼了，正好剧本里有个角色适合明川，于是导演就大手一挥，拍板决定给明川合同了。
　　但——对，这里还有个但是，但是顾碧城不同意，作为一个萌新投资人，他信奉的是老戏骨和当红演员，而非一个并没有什么大银幕演出经历，甚至四年制大学都没读完，也不算是学院派的新人。
　　是导演力排众议甚至不惜和他翻脸，才争取到了这个合同。证据详见记者探班视频，明川和顾碧城两个人距离大概有一个银河系那么远，甚至根本没有打过招呼。
　　主持人配合的做瞠目结舌状，实际上导演也在心里咂舌。这剧本不知道谁写的，真敢编啊。
　　节目一经播出，很快就被各大门户网站当做一个新闻来说，而谣言也顺利的不攻自破。
　　毕竟谁会想得到全场导演的发言除了自我介绍名字是真的，基本全都是假话呢？
　　年轻的网友们并不在乎导演还说了什么，反而从里面提炼出了十分有趣的内容。
　　他们现在是比较相信曾经炮轰所有小鲜肉小花都不配出现在银幕上的导演能够夸奖的人，比如明川，绝对是业务水平很高的，而这样一个人居然顾碧城还怀疑他，大家就都委婉的觉得他有点瞎。
　　不过转念一想，瞎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有可能瞎到他们身上，那不就顺利睡到男神级人物了吗？
　　想想居然美滋滋。
　　谣言在网络社会并不一定会止于智者，尤其是双方都花了钱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相对看起来是真的的那一方，多花点钱就会占领舆论上风。
　　比如这次的明川。
　　突然之间名声大噪对他不是没有好处的，在现在这个时代，注意力就是钱，就算不走流量路线，越是广为人知咖位就越大，这基本是个颠扑不破的真理。
　　那次访谈节目上还破例放了一点电影拍摄的花絮和母带。说实话这个基本上已经算是大破例，懂行的人就知道明川绝对是个重要的角色了。
　　不过放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太多内容，选了一个看起来非常辛苦的动作戏，和因为另一个演员ng的片段，算是同时展示了一下明川的敬业，演技在水平线上，和毫无灯光后期修饰的情况下，哪怕是狼狈的时候被逗笑了也是很好看的。
　　这就足够说明导演为什么会看上他，甚至要力排众议，和投资方制片人拍桌子了。
　　人们往往如此浅薄，一个人单纯有颜值已经足够被喜欢，更何况还能给出他十分明晰的几个优点，那简直就是在圈粉。
　　这个片段清楚像素高，又是第一手的导演视角，明川还穿着一身军装，一张脸禁欲又冷酷，正是小姑娘喜欢的那几个长宠不衰的类型之一，一关上门转过身，却亲切而狎昵的和还没卸妆的名伶靠在一起低语，不用说也能让许多人嗷嗷叫。
　　等到访谈节目在网络上也发酵到一定热度，公司趁机“顺应民意”抛出几张精修的剧照，顺便给明川开通了微博。实际上这个微博还在明川的公关手里，但他们这行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装个小姑娘心里的明川绰绰有余，不常发微博，第一条中规中矩，但是公司宣传都是乖乖转发，语气很正经，但是会带一个萌一点的表情，遇到粉丝发表情包，还会问什么意思。
　　再加上陆离那边不着痕迹的带带，很快两家粉丝就有亲如一家的意思，虽然按理来说他们俩差距有点大，但耐不住很萌，再加上演名伶的那个演员也跟着凑热闹，一时之间倒是深入人心，他们三个是私交很好的朋友，明川也不算籍籍无名了。
　　这时候他的粉丝还都是一些肤浅的颜粉，还有一大部分是从陆离那里偷渡过来的，严格来说甚至只能算是cp粉，不过至少这些人普遍对于明川的电影首秀很有期待，觉得不可能砸锅，早早列入必看影片。
　　公司的公关却没有就此结束。
　　他们换了一批水军，开始继续之前幕后黑手的动作，继续黑明川，言辞激烈，还和支持他的人吵架，场面弄得十分难看，以至于是个人都会猜测明川是被人黑了。
　　越是这样越显得明川可怜，而且支持他的人也似乎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原本不过是看脸或者细微好感，现在彻底变成了本人粉丝。
　　联系公司放出的明川基本履历，很容易就拼凑出来一个命途多舛什么都没有但是长得好看令人心碎又天赋极高自强不息的人设。
　　这可比明川自己运作起来的人设像真的多了，粉丝被感动的不行暂时不提，就算是围观吃瓜的人也觉得黑他太没天理，反而把之前的一切似是而非甚至看起来“证据确凿”的石锤都给洗白了，有了这个印象先入为主，以后就算是明川出了什么问题，也很容易就会被反驳了。
　　而路人缘也不会低。
　　——一波完美的高端操作。
　　这波操作做完了，明川的微博也终于不是荒芜到根本没有几条了，于是就被经纪人交给了明川。
　　明川这时候才知道之前网络上那一波风浪。
　　经纪人把手机交还给他，然后协助他点开微博，指点了一番发表言论的准则：如果不能确定自己说的话对不对，应不应该那就闭嘴，除了必须转发的和必须发布的消息之外，其他的公关会给他把关，而他必须听话。
　　“这是你的职业生涯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你在这时候必须是个完美的人。”
　　这是PR的原话。
　　这个行业就是这样。
　　不过明川的手机倒不是因为这个被经纪人拿走的，而是因为他已经退化到了不会用手机应用商店的程度，之前还经历了一场不能带手机的动作戏。
　　经纪人一边接过手机给他下载app，一边随口问，那你平时怎么办啊，要什么软件呢？
　　他就在手机里看见了俄罗斯方块和好几款消消乐。
　　明川理直气壮：“有人。”
　　这个在他们三个人之间（明川，经纪人，助理）不是一个虚指代词，而是某个不可说的人物。
　　“……”经纪人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嫉妒自己没有一副好皮相而且青春不再想要卖身也没人买了吗？好像三观不太正。
　　现在明川拿过手机却没有看微博，对于经纪人和助理互相补充的解释说明似乎也没有什么兴趣。
　　助理有些担心：“哥？”
　　其实他们俩一年生的，明川不知道自己的生日，身份证上都是随便写的，所以就按照行业惯例，助理叫他哥就行了。
　　“嗯？”明川像是突然回过神，不过声音里还是没有多少清醒意味。
　　助理知道他从某个程度来说是很脆弱的，也许黑暗的娱乐圈吓到他了呢？于是心情更加微妙，还带着一点怜惜，解释：“那个，你也别生气，这不算是什么大事儿，咱们公司家大业大，都能给你摆平了，你别放在心上……”
　　经纪人啧了一声，感觉他越描越黑。
　　助理词穷，尴尬的闭上嘴，期盼着明川赶紧说两句。
　　明川在期待之中抬起头：“我想吃点酸的。”
　　经纪人从善如流：“咱们附近那家米线好像不错？酸菜米线，让他们多加点肉？”
　　明川点点头。
　　经纪人看助理还不开窍，一边使眼色一边安抚应该是饿了的明川：“在外面不太方便，就只能随便吃点儿了，你晚上回酒店给你加餐，我看见菜单上新添了几个菜了。”
　　明川身体吸收能力差，基本是多餐制，饿了就吃，不用克制，再加上运动量加强了，所以更加敞开了吃，说实话，就算是知道实情，经纪人也还挺羡慕的，尤其是为了不惹麻烦不被人注意偷偷吃的时候。
　　助理收到眼神，迟钝的出去了。
　　明川这才开口解释：“这件事我没放在心上，我这样突然横空出世，没人看不顺眼才奇怪，我挡了谁的路谁就恨我，跟我没什么关系，我无所谓。不过……也不一定就是我的仇人。”
　　经纪人何等乖觉，马上说破：“不，如果是顾总的仇人，不会搞这种不痛不痒的事，顾总包养一两个小明星对他来说无伤大雅，可能还有不少人高兴呢。”
　　可不是嘛，献殷勤的新途径。
　　经纪人也奇怪，明川似乎觉得被暗算了，靠着公司超高的重视程度和手腕摆平对他来说似乎一点也不惊险，反而顾碧城可能有麻烦这个想法明明子虚乌有，但他显然更当一回事。
　　啧，想想居然有些牙疼。
　　明川好像也不在乎他说什么包养，小明星，无伤大雅什么的，好像想起来一样提了一句：“小路还年轻，这些事就别再提了，我看他心思已经很重了。”
　　要全职照顾人其实也并不容易，尤其是明川这样光是身体上的需求就很繁杂的，尤其是小路也确实上心，什么时候吃什么药，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记得清清楚楚，对于人际关系，剧组成员更是门儿清。明川不爱交际，但他老是提点着没让他太唐突失礼，和别人的助理什么的关系也不错，做的工作挺多的了，明川多少也有点在意他。
　　经纪人有点感叹，这声哥真是没白叫，被人中伤的人居然想着保护别人怕吓到了，也是个奇观，嘴上答应了一句：“这还得练，年轻了。”
　　兴许这回真的没有跟错人呢。


第四十五章
　　在明川看来，这次网上的波澜对于他真的没有什么影响，奈何似乎人人都觉得他是最中心的那个，就连导演都忍不住慰问了他一下，更不要说剧组其他同事了。
　　明川虽然不太善于和人交往，但接受善意还是没有问题的，尤其是人们都以为他受到了伤害的时候。说实话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那么容易，可能其中一个原因是毕竟在圈内这不是很难理解也不是太稀少的事情，所以大家的接受能力都挺高，例行公事的表示慰问之后就没了下文。
　　倒是林沥多问了两句：“后面那个人抓住了吗？”
　　明川表示茫然：“我不知道。”
　　林沥没想到还有这么不上心的受害者：“……”
　　明川再次追答：“我也没兴趣知道。”
　　林沥觉得自己开始尴尬了：“呵呵，你心真大。”
　　虽然以前明川也似乎对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兴趣，但还不至于这么……emmm，之所以有这种转变，林沥也无处寻找原因，只能归结为顾碧城的存在。
　　其实剧组里差不多有点关注度和档次的人都有些大大小小的黑点，甚至广为人知，而这有时候并不是他们真的做错了什么或者确实值得一黑，这些事情说不清楚，甚至完全模棱两可，唯一被流传下来成为个人污点的原因不过是当时没有受到重视没法洗，或者没有被人当做一回事公关洗白过而已。
　　因为那时候你不重要。
　　但明川不同，他是不算重要，可是他有后台啊。
　　人们鄙视那些有捷径的人，但同时希望自己是其中一员，这并不冲突，也并不意外，尤其是在明川这种对比之下，还能感觉到内心平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嫉妒和忌惮混为一体，反而让他周围的空气更加和谐，因为公式运转的方式就是，如果他比你强大，那就不要激怒他，别给他攻击你的理由。
　　林沥当然也如此。
　　虽然对外说的时候他们当然是很有缘分的同班同学再次相遇，但实际如何只有自己知道。明川绝对不会因此而对他天然亲近，林沥也做不到热脸去贴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