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这时,雪地里走过来一个穿着深蓝色夹棉袍、头发拢在一侧梳成辫子的姑娘。
正是程玥。
雷格看到她,握着扫帚的手都僵了,人也木头似地立在原地,不知道是去打招呼好,还是要当做没看见好。
偏偏程玥还直接朝着他走了过来。
“雷格!”姑娘先朝他招呼了。
“你、你好……”雷格僵僵地应着。
“你怎么收拾完就跑了?我还说你会找我呢。”程玥道。
“我、我看你织布来着……”雷格的脸开始发红。
程玥笑道:“是,是在织布。”
“之前托你们巡维队的队员帮我送了个花样过来,还挺复杂,这才刚织好。”
说罢,程玥从围裙兜里抖出一整张深蓝色、用亮色的线勾出大气花纹的布:
“我听你之前说,想要做一块新披风……”
“你看这块布怎么样?”
看到这里,一旁的艾琳已经睁大了眼睛,初九也杵着扫帚一脸好奇。
然而雷格只是呆呆点头:“好看。”
程玥织出来的东西,那就没有不好看的。
程玥:“……给你做披风呀?”
雷格:“哦……那个,嗯,很贵吧?要多少……”
这边艾琳一个箭步冲出去就差直接捂住雷格的嘴了:“太好看了太好看了!”
“雷格有了这么一张披风估计晚上做梦都会笑醒的!你说是吧雷格?”
雷格:“很好看,但是我还没有……”
我还没有付钱……
艾琳狠狠踩了他一脚同时以眼神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直接道:“或许雷格可以去海月城,挑一把漂亮的梳子,或者好看的头花?”
“程玥头发这么好,一定需要漂亮的梳子!”
雷格这才总算明白过来了什么。
他连耳朵都开始发红,手紧紧攥着扫帚:“那,谢、谢你的披风。”
“我……我,我会找一份,最适合你的礼物,可、可以吗?”
程玥这下脸也红了。
她点点头,又同几人道了声“再见”,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回去了。
留下雷格捧着披风开始傻笑。
“程玥、程玥要和我交换礼物了……嘻嘻……嘻嘻……”
“原来……原来她不讨厌我……嘻嘻……”雷格开始在雪地里转圈圈,眼里星光闪闪。
一旁艾琳按着胸口,长长出口气:“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初九有些不解,压低声音道:“他们要交换礼物,为什么雷格乐成了这样?”
这么牛高马大一个成年人,活活笑成了200斤的傻子。
艾琳再次捂住胸口,一副“哎小九你怎么啥都不知道啊”的表情:
“小九,在咱们卡洛特大陆,‘互换礼物’不就代表着‘你不错,我们交往试试’吗?”
“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没人跟你说过这个?”
初九:“……呃,我们那里啊……”
我们那里,好像没有这么古典而含蓄的方式了。大家都还挺直白的。
艾琳看着初九迟疑的模样,再次确认了“初九啥也不懂”,便语重心长地摸摸他的脑袋:“小九,你在别的地方都挺聪明的……”
“在这件人生大事上,也要赶快聪明起来哦!”
否则陆先生还得傻傻等上不知道多久呢!
初九眨眨眼:“放心,我不会那么迟钝的。”
至少不会和雷格这么迟钝?就连自己喜欢的人是不是喜欢自己都看不出来?
不过,我喜欢的人……
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吧。
*
等陆清晏和初九回到拓荒者小屋时,已经是傍晚了。
初九开始兴致勃勃地做晚饭。
陆清晏也进了厨房帮忙。
生火,烧水,摘菜……
这些细碎的小事,陆清晏做得自然无比。
初九往鸡腿上抹调料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正在旁边搅拌蛋液的陆清晏:
不甚明亮的天光与略显昏暗的烛光,切出这人线条分明的轮廓。他略长的眼睫半垂着,在脸上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他的嘴唇,是一条平直而略显刚硬的线……
总之,这副面孔,出奇的好看,又出奇的……让人安心。
初九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直到陆清晏抬眼望向他,以眼神示意:怎么了?
不知为何,初九耳根有些发烫。
初九对着陆清晏那双冷冽如冰雪却又澄澈如天空的眼睛,不假思索道:“你的眼睛和小罐头的一样好看!”
这话一出口,初九不禁有点后悔:这不是废话么。
陆清晏的眼角微微一弯,是柔和而又清冽的笑意,让初九想起今天早晨的雪。
初九的心快跳两下,垂下头,专注地研究着手底下的鸡腿肉:“呃,其实以前我还想过,让你和小罐头并排坐着,一模一样的蓝眼睛,一模一样的黑衣服,一定会很好看。”
“现在看来……似乎你们不能同时存在于一个地方啊。”
好奇怪,为什么我和小仓鼠就能同时存在,陆清晏和小罐头就不行……?
不过小仓鼠来自于系统,小罐头来自于陆清晏的异能,本来就不是一回事吧。
陆清晏柔声道:“或许,会有那么一天的。”
初九一下抬起脸:“真的?”
陆清晏的声音温和而沉稳:“真的。”
初九忍不住地微笑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对着眼前少年的明净笑脸,陆清晏有那么一两秒的失神。
但他迅速挪开视线,若无其事地换了个话题:“不炸薯条么?”
初九道:“薯条?啊,那个当夜宵吧!”
“晚上我做烤鸡腿,烧小鱼,煎猪排……一桌子硬菜!”
“到了晚上呀,我们再一起炒栗子、炸薯条,还可以一边聊天一边下跳棋,这样如何?”
陆清晏缓缓道:“很好。”
初九便眉眼弯弯地继续处理鸡腿了。
*
“这个小鱼这个是食人飞鱼,是小罐头捉上来的。”
“之前都是炸着吃,这次我用青花椒加上蘑菇煮了汤底,做成了焖烧食人飞鱼,来试试味道如何?”
初九兴奋地介绍着。
“还有这个,这个长尾短蜥,也是小罐头帮忙打的……我给刷了酱汁做成了烤排。”
“这个这个,豆子炖猪蹄!这个猪蹄也是小罐头打到的!那么大的野猪呢,小罐头一下就搞定了!”
陆清晏饶有兴趣地听着。
一旁的吼吼兔大口啃着烤排,含糊不清地嘟哝着:“吼吼吼小罐头就是最棒的!”
卡卡巴高兴地捧着着玉米:“当当当!小罐头就是最棒的!”
咕噜噜满足地吸着葡萄汁:“咕噜噜!小罐头就是最棒的!”
初九举起了杯子:“小罐头就是最棒的!”
“希望有一天,小罐头也会和我们一起!”
陆清晏举杯道:“会的。”
三小只有些不明所以,但也兴高采烈地举起了烤排玉米和葡萄汁:“会在一起的!”
*
月亮出来了。
月光照着新雪,格外皎洁。
初九取出自己用小石头和果核做出的跳棋,摆在陆清晏面前:“你玩儿过跳棋吗?要不要我先给你讲规则?”
陆清晏:“初九?”
初九:“嗯?”
陆清晏:“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初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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