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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无论是为了进入亚特兰蒂斯的钥匙终于出现，还是为了那个可能……
她停在海水已经没过大腿的地方，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海面。
一秒，两秒，三秒。
海面之下，似乎有阴影在逐渐靠近。
“哗啦——”
水声响起。
她直视了一双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眼睛。
刚从水中抬起的那双眼睛还沾着水汽，在过长的睫毛上欲坠不坠，仿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而最让人移不开眼的，无疑是那双绿宝石一般夺目的眼瞳。
然后，那双眼睛微微弯起，明明他的面容是那么的干净，可当他笑起来时，却仍像蛊惑人心的海妖，令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上帝啊……”
怀特身后的乔伊不可置信地呢喃道。
而刚刚还和他吵得激烈的约翰，目光完全无法从眼前的生物上移开，不由自主地把这句话接了下去。
“……我再也不会嘲笑那些传说里被海妖迷惑的水手了。”
就这样子的，都还能不被迷惑的那根本就不是人吧！
……
“怀特他们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
营地中，一头蓝发、戴着耳钉的少年不断抛接着石子，十分无聊地说道：“就差他们了汇报情况了——到底还要等多久？”
布伦特抬起眼，一直没有说话的他此时突然开口道：
“他们回来了。”
此话一出，其余几个人立刻精神了起来，想要知道这一组带回来了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特殊发现的话，肯定早早就回来了，不至于耽误那么久。
——事实证明，这个发现已经不止能用“特殊”来形容了。
等到怀特一行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他们视线里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发生了些微的变化。
“……那是什么？”
蓝发少年手里的饼干“啪”一声掉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回答道：“那是……人鱼吧？”
……
人鱼！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是亚特兰蒂斯，但出于对地下城的熟悉，他们一致下意识认为，那里面生活的不是怪物就是怪物。
就算真的是人鱼也是鱼头人身的那种。
然而……
被怀特用意动墙盛满海水、用这种小心制作了一个鱼缸一样的方式带回来的存在，赫然是一条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人鱼少年。
人鱼少年悬浮在意动墙围成的透明鱼缸里，好奇地趴在墙壁上看着外界，那头漆黑的长发在水中飘动，显得无比柔顺，仿佛水中摇曳的海藻。
一条漂亮的、年少的、无害的，懵懂的人鱼少年。
就连布伦特的目光，都微微动了一下。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地往人鱼的位置走去，然而在距离人鱼还有两米远的位置，被他亲妹妹的意动墙给拦住了。
怀特笑着说道：“布伦特，它是我找到的。”
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它恐怕就是‘听海门’，我自然会让它发挥它的价值，但……谁-也-不-准-碰-它。”
布伦特说道：“如果他是其他猎人假扮的呢？”
怀特：“你觉得可能么？再者说，是不是假扮的，等它引路的时候，就见分晓。”
蓝发耳钉少年慢慢收回那凝固在人鱼身上的目光，闻言笑嘻嘻地说道：“布伦特不能碰啊，连我也不行吗，怀特姐姐？”
怀特：“不行，德里克。”
“好吧。”德里克只是耸耸肩，就转过头作势离开，却在转身的一瞬间，瞬移般出现在了人鱼的面前！
他的脸和手贴在意动墙的墙壁上，睁大眼睛，笑着说道：“美丽的……”
话没说完，他就直接被无形的拳头砸飞，身后的布伦特也在同一时间捏住他的脖子，毫不留情地把他往后甩去。
承受了双重攻击的德里克：“？？？”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兄妹俩：“你们不是吧？一条鱼而已！我们进入门中的工具！”
怀特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
布伦特神色淡淡：“听怀特的。”
德里克：“？”
行，你们清高，你们了不起。
然而在触碰到人鱼少年的视线后，他连忙生疏地做表情管理，强行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
人鱼移开了目光。
第61章
布拉德公会几人正在进行最后一次休整, 等魔力和体力全都恢复完毕后，再正式寻找亚特兰蒂斯。
岛屿上不只有碎石和林木，丛林环境地下城会出现的那些怪物也是一个不少, 他们清光了岛上的怪物, 因此到现在魔力都并不充沛。
“我们是从地下城进入秘境的, 而现在, 岛屿上的设置仍然很像一座地下城。”怀特提出猜测：“或许, 那座失落的亚特兰蒂斯城，就是在一座又一座的地下城最深处。”
布伦特“嗯”了一声：“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这时候, 乔伊来到他们身边，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怀特女士，会长……我总是觉得，那条人鱼有点像是一个猎人。”
怀特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回过头去，看向稍微放得离他们远了一些的人鱼。
人鱼少年的黑色长发, 和它身上的鲛纱几乎盈满整个意动墙围成的鱼缸，在水中显得梦幻而柔软, 而它完全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 自顾自地趴在透明的意动墙上, 注视着地上开的一丛小花。
怀特笑了：“所以你觉得人鱼族的幼崽, 会是C国那个不到半个月就成为第四位S级猎人，保持得一手中立态度独善其身，还知道秘境通行凭证, 并且带走了它的那个心-机-深-沉的家伙？”
她在说“心机深沉”的时候语气弥漫着杀意, 显然被人坐收渔利这件事让她非常不爽。
似乎感受到他们在讨论自己的人鱼少年看过来, 懵懂又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怀特不由自主地缓和了神色。
她看向乔伊，敛起笑容：“只是都是黑色头发, 绿色眼睛而已。布伦特，你觉得呢？”
“我看过，”布伦特平静地说道，“它暂时没有问题。”
有布伦特盖棺定论，其他人的心也就放下了大半。
布伦特的眼睛得到过奇遇，能够看穿其他猎人使用能力时的大概效果，他肯定了人鱼少年的身份，就说明这条人鱼并不是猎人用能力假扮的。
更何况，听海门的描述是“只要看到，就能明白它来自于亚特兰蒂斯”，除了人鱼，还有什么能令人一眼看到，就明白来自于那座海底之城呢？
乔伊见布伦特都这么说，也压下了心底的疑问。
他坐在人鱼旁边，检查着自己带在身上的药剂数量，同时在心里吐槽——人鱼这种东西，从小到大的动画片、电影里不知道出现多少遍了，怎么平时冷酷理智的老大们，看到它就跟失了智一样？
就有那么吸引人吗？
……好吧，或许还是有一点的，如果需要杀了它的话，肯定不会有人留手，但现在暂时又不用杀，给它一点微不足道的喜爱又有何妨。
这么想着，他抬起眼，理直气壮地想要去看这条漂亮得想让人据为己有的人鱼，甚至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了那些收藏家们的心情——
等等。
这条鱼为什么在看他？
浮在海水中的人鱼一手按着意动墙壁，垂下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和之前那种懵懂而天真的人鱼幼崽的表情不同的是，它的眼睛微微弯起，眼睛下方的浅色鳞片闪动着粼粼的光线，又映在它的瞳中，显得它的笑意，有那么几分变了味道。
……它看他多久了？
不知道为什么，乔伊的背后，骤然出现了一层深入骨髓的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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