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搭理邵聪,他根本不认识这人。初中同学?姜榷一个都不认得。没印象。
“走了。”姜榷抬脚挪了几步,没听到后头脚步声,回头蹦了两个字。
邵依依一边哭一边跟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
“哥哥。哥哥。”邵依依哭累了,上前跑了几步拽住姜榷的衣服。
她那个小短腿撑起的身高还不到姜榷膝盖。
邵依依手里拽着张五十元,举起来,眼泪汪汪:“哥哥,我请你吃饭!”
姜榷本来还觉得她一直哭有些烦,现在蹲下身子和邵依依平视,问:“为什么请我吃饭?”
邵依依突然笑了:“哥哥你声音好好听!”
姜榷:......
邵依依:“哥哥,我听我哥哥说过你,你家里很穷!我知道!”
邵依依:“妈妈说让我不要给我哥哥钱,会把他带坏的,哥哥每次拿了钱都去喝酒,还逃课。这是我的零花钱,妈妈说除了给哥哥,我可以随便决定怎么花。”
那时候五十块零花钱对于普通家庭的孩子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姜榷从这就听得出来邵依依的父母很爱她。
他站起身,低头:“不用。”
邵依依眼泪汪汪,她追上去,硬要把钱塞进姜榷口袋里,姜榷皱眉,停住脚步。
“哥哥....”邵依依年纪还很小,嘴笨,感谢的话说不出来,只能干着急跺脚,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叫姜一帆的哥哥明明看起来像三天没吃饭的消瘦模样,却还是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
姜榷见她坚持,而且眼泪又要有决堤的趋势,问她:“有散钱吗?”
邵依依眼睛一亮,从自己裤兜里掏啊掏,掏出来几枚硬币,姜榷看了看,指着其中一粒:“这个就行。可以吗?”
邵依依低头看他指的。
一个五毛的硬币。
邵依依疑惑:“这个,能买什么饭吃?”
邵依依心道我年纪小但是不笨!
“辣条。好吃的。”姜榷言简意赅。
邵依依拗不过他,大的钱姜榷硬不收,邵依依只能乖乖地把那五毛硬币放进姜榷手心里。
然后邵依依就看到姜榷跟变戏法一样,手从身后掏出来时,掌心里多了朵蒲公英。
“哥哥?”邵依依看到姜榷把那蒲公英别在自己胸前的小口袋上。
姜榷比她高出一大截,弯腰拍了拍她脑袋:“和你交换的。”
邵依依小脸红扑扑,惊喜地看着口袋里的蒲公英。
“回家去吧。”姜榷说,“记得跟妈妈说,哥哥欺负你了。”
邵依依狠狠地点头,跟捣蒜似的,但她又小跑着追上姜榷,“一帆哥哥,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买辣条!”
姜榷让她赶紧回家,天色很晚了。
“你先走吧。我约了人。”姜榷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不再像刚才一样冰冷。
约了人?邵依依这还是能听懂的,于是听话地掉头走上回家的路。
姜榷目送她消失在转角,这才去网吧。
因为他个子窜的高,看起来像那么回事,网吧老板娘每次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那时候管的不严,姜榷在网吧出入自由,还打起了工。
“一帆啊,这会儿人比较少不太忙呢,你给C区几个位置打扫下,上午的客人刚走留了不少零食袋子在桌上。”王姐在前台忙着算账,头都没抬。
网吧内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大叔偏多,虽然说着禁烟但还是有人偷着抽,王姐管都管不住,每次都得姜榷亲自出马去灭烟。
烟雾缭绕里,大叔见姜榷冷着脸像阎王爷一样站在自己面前,讪讪一笑:“不抽了,不抽了。我这就丢掉。”
于是姜榷伸手给他烟灰缸,亲眼见着大叔把烟灭在里头才罢休。
王姐见姜榷收了好几根烟回来,笑着拍他肩膀:“干得不错哇一帆!有你在,无烟指日可待!”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能上机吗?”姜榷问,“钱从我工资里扣。”
王姐心善,知道这小孩儿不容易,一口答应:“没问题。工作上别出差错就行。”
姜榷心里知道王姐是看他可怜才让他在这做点兼职赚钱,他的感谢默默记在心里。
看着墙上的时钟,姜榷发现时间快到了,晚上姜榷还得去餐厅洗盘子,只有下午比较闲,他走到角落里头开了台机子。
飞车的游戏界面加载起来,鼓点在耳边响起,姜榷戴上耳机,听着激动人心的音乐。
那个年代里,这个游戏曾盛极一时。
而姜榷刚上号就看到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lust】:来了?
.......
第27章 我弄脏的
姜榷是从睡梦中惊醒的。睡醒第一件事是看了看手机, 发现才早上九点多,他起来给自己简单做了个早餐。
他又梦到了过去的事情,睡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阳台有水池, 姜榷搬了条凳子放在正中间, 垫了个团子在座位上,他头发乱成鸡窝,只随便抄起洗手池旁的梳子顺了两把, 泡好的麦片放在小茶几上, 散发着热腾腾的水汽。
姜榷很喜欢坐在阳台上发呆,阳光照在身上很暖, 他没拿手机,就干坐着放空能坐半个小时, 以前姜榷在小县城里也这么坐, 一坐就是一上午, 那时候他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起了床能干什么。
这个小区的楼房都是三户一层, 姜榷从阳台可以看到隔壁的阳台,他是最右边这户,往左看去能看到隔壁林清清栽种的满阳台的花,还有再隔壁贺欲的......钓鱼竿?
姜榷移开目光,他无意看别人的东西,于是起身想收衣服。
昨天夜里刮了很大的风,估计是冷锋过境, 吹得姜榷半夜都能听到窗外的呼呼声。阳台上还有几片从隔壁吹过来的树叶, 姜榷扫干净, 他个子高, 收衣服的时候都不需要杆子, 伸手就能拿到。
姜榷一件一件把衣服收好, 就跟摘苹果似的,摘完他发现不对。
他昨天晒了条灰色的毛毯,没了。晾衣杆上有个空衣架。
姜榷四处看了看,发现林清清阳台的角落里有一抹熟悉的灰。
毛毯不大,也不厚,甚至有点轻飘飘。在开着暖气的房间里盖着,跟夏天空调房盖空调被一个道理。
姜榷手脚冰冷,趿着拖鞋摸摸鼻子。思想斗争一番,姜榷还是叩响了林清清的房门。
对方开门很快,开门前似乎还通过猫眼看了看来人是谁,防范意识很强。
“咦,你是住在我隔壁的邻居?”林清清瞪着水灵灵的眼睛,她脚底下窜出来一团白色毛球,直往姜榷脚底蹭。
“小羊回来!每次你都这样!”林清清假装生气,把小狗给抱进屋里后,她笑问,“怎么啦?”
姜榷入住快两个月,和林清清说的话不超过两句。
“可能是昨晚风大把我的毯子给吹走了,我看见好像在你阳台上。”姜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脖子。
“哦!”林清清笑,“那我去给你找找!”
姜榷点头,他就站在门外,侧过身子,林清清进去时没带上门,但没有人家邀请和准许姜榷不想私自打探别人家,所以目光空空看着电梯门。
贺欲从电梯里走出来的时候,姜榷都还没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姜榷回神。
贺欲穿了件黑色棉服,下半身搭着工装裤,打扮格外潮,手上拎着个袋子,看模样是午饭。
他脸上还带着冷气,鼻尖被冻得有点红,呼吸间吐出一团白雾,看起来风尘仆仆。
贺欲一出电梯门就看到邻居直勾勾盯着自己,他纳闷:“站别人家门口干什么?”
他本来低着头朝前走,瞧见姜榷发愣的模样,倒退几步,走到他身边。
贺欲个子高,莫名给姜榷一种压迫感。
“噢。”姜榷移开目光,“拿个东西。”
林清清是在这时候出来的,手里拿着姜榷灰色的毛毯,贺欲一瞧。
哟。这东西眼熟儿啊。
他目光悠悠然停顿在林清清握在手里的那对了折的毛毯,伸出没拎东西的手:“这个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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