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着陆（BDSM）(16)

　　陆年拿着酒瓶陪谢昊一起去敬酒，几十张桌子要挨个走完，等到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就得到六点半了。
　　谢昊酒量好，再加上有双方父母和不少长辈在，劝酒的行为并不算凶，陆年也不用帮着分担，他只用给人添酒就行。
　　陆年一边陪着谢昊倒酒，一边在心底盘算起了时间。
　　新婚夫妇的家属亲戚来了不少，他们这些同事好友提前走也不会显得多突兀，陆年之前已经和谢昊打过招呼，对方知道这半个多月陆年的辛劳，早早就说好了让他忙完回去休息。
　　X说的是今晚八点，酒店就在明山区，回去的路程只用十几分钟。陆年打算七点半走，路上怎么也够了。
　　会在谢昊的婚礼上思考别人的约定，陆年也是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但对他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陆年正想着，拿着酒瓶的右手突然一顿。
　　新郎新娘敬酒敬到了新娘同事的这一桌上。
　　每桌十二个人，陆年有十一个不认识的。
　　剩下那个人……
　　陆年抿了抿唇，倒酒的动作还是稳的，视线却一直黏在酒杯上，没有抬起头来。
　　俊美无匹的混血青年正好坐在立敬酒几人最近的位置，陆年给桌上传过来的空杯子倒酒，都要站在他身旁。
　　两人身高相差整十公分，就算陆年没有抬头，就算商祺没有开口，他给陆年带来的压力也不会消减多少。
　　所幸一直等到谢昊把酒喝完，商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眼见两人打算转战下一桌，陆年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听见了商祺那熟悉的磁性嗓音。
　　“陆哥不喝一杯吗？”
　　陆年手指一紧。
　　一旁的李嫣听见商祺的声音， 好奇道：“对了，小商之前出差，去的是不是就是陆哥的公司？”
　　陆年点了点头，他仍然没有去看商祺的眼睛。
　　李嫣笑道：“怪不得，那你们两位应该挺熟的了。”
　　她问：“你们要喝一杯吗？”
　　“阿年没拿杯子，这也没多余酒杯了，等下再过来喝吧。”谢昊笑了笑，道，“反正他有洁癖，怎么也不肯用我的杯子。”
　　这杯酒最后也没有喝成，几个人就直接转去下一桌了。
　　陆年背对着商祺所在的方向，直到又走过去三四桌，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商祺而紧张。虽然被他赶了出去，但商祺新房的租金还是陆年帮忙交的，他自觉自己并没有对不起对方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商祺给人的感觉太有压迫性了吧。
　　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与微笑时截然两人。
　　敬完一圈之后，陆年把酒瓶放到一旁。他回到主桌，打算吃点东西再走。婚礼筹备忙了一整天，中午陆年也只吃了一块面包，就和谢昊一起去接新娘了，晚上这顿还是他今天的第一顿饭。
　　只是回到主桌时，他却听到了旁边人在闲聊一件事。
　　外面下雨了。
　　陆年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自己的腕表。现在是七点二十分，时间还够，就是不知道外面的路况怎么样。
　　雨天的交通不比往日，陆年匆匆喝了几口汤，就拿好手机和车钥匙离开了餐桌。
　　他不想错过八点的约定。
　　陆年朝四周看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和新娘站在一起的谢昊。谢昊刚敬完酒，此时正和李嫣的父母站在一起，和女方的亲友们聊天。
　　见陆年走过来，谢昊侧头朝李嫣说了句什么，等人点头后，他又和长辈打了个招呼，就起身和陆年一起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要回去了？”谢昊问。
　　陆年点了点头：“嗯。”
　　“行，那你路上小心，我听说外面下雨了，你开车注意点。”谢昊嘱咐道，“反正也没喝酒，应该没事。”
　　陆年笑了笑：“好。”
　　他伸手拍了拍谢昊的肩膀。
　　“新婚快乐。”
　　谢昊也笑了起来。
　　他干脆张开手臂，和陆年抱了一下。
　　“这几天多谢你，”谢昊拍了拍怀里陆年的后背，“回去好好休息吧。”
　　陆年身体僵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露出什么异样。
　　“走了。”
　　和谢昊告别后，陆年就打算直接离开餐厅，只是他临走前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直到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才察觉了缘由。
　　有人在盯着他看。
　　陆年一回头，就撞上了那双深蓝色的眼睛。
　　隔着小半个热闹的餐厅，两个沉默的人遥遥对视了一眼。
　　陆年皱了皱眉，商祺看见谢昊和自己拥抱了。
　　他很快挪开视线，转身朝出口走去。
　　离开餐厅前，陆年看了看表。
　　七点三十分。
　　酒店外果然下了雨，天空阴沉沉的，看不见一点光亮。陆年启动了自己的车，汽车平稳地驶入雨帘，连串的雨丝拍打在车身上，溅起一朵一朵的小水花。
　　雨刷机械的动作着，刷掉了遮挡视线的雨水，却刷不掉陆年心中的焦躁。红灯遥遥亮在路口，陆年盯着一秒一秒变动的倒计时，苍白的指尖不自觉地轻点在方向盘上。
　　还是耽搁了。
　　开启的导航响出机械的提示声，提醒他绕开拥堵路段，陆年皱了皱眉，瞥了一眼导航，亮起的屏幕上闪烁出一个示意突发信息的红点。
　　雨夜难行，附近竟然又发生了车祸。
　　值得庆幸的是，车祸并未发生在陆年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尽管绕路耽误了一点时间，陆年依旧赶回了家。
　　匆匆把车在地下车库停好，按下上楼的电梯时，陆年又看了一眼腕表。
　　七点五十六。
　　二十五层的高度，电梯在一楼停了一次，上来了两个人。又分别在十三层和十七层停了一回。
　　陆年离开电梯，拿出钥匙开门，手表上的指针反射了一点楼梯的灯光。
　　七点五十九。
　　“哐”的一声，门被带上，陆年匆匆把西装外套扔在沙发上，直接走进了卧室。
　　体验仓开启，躺下，关上。
　　熟悉的失重感传来，陆年眼前一黑又一亮，属于DS平台的提示出现在面前。
　　右下角的时间，20：00：55
　　选中000号房间的时候，陆年的指尖都有些发颤，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按下了确认。
　　房间进入提示亮起的同时，右下角的时间跳成了20：01：00
　　陆年心里“咯噔”一下。
　　来不及细想，他已经进入了000房间。
　　房间内是最初始的家庭场景，陆年站在客厅的位置，朝周围环视了一圈。
　　四周没有任何动静。
　　也没有X。
　　陆年站在原地，皱紧了眉心。
　　他向前走了一步，试图让自己冷静地对待目前的状况。
　　可他没有成功。
　　一分钟……只差一分钟。
　　陆年在原地愣了许久，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向后推去。
　　等他再回神时，四周的场景已经重新变回了DS平台登录时的选择界面。
　　【000号房间五分钟参观时间结束，您已被强制离开房间，请获得房主准许后再次进入。】


第21章 “……你那里为什么比在系统里还大？！”
　　房主许可？
　　陆年紧盯着那个提示框，直到提示框消失，他的视线依旧没有挪开。
　　请获得房主许可后再次进入……
　　所以，他是被剥夺了进入资格吗？
　　除了最开始几次逛直播间和找其他人匹配未成功，自从确定了只有X适合之后，陆年就一直在与X进行匹配。约好了时间之后，他每次都会自动选择000号房间进入。
　　DS平台按照房间和时长的双重模式来收费，不过每个高级vip会获赠一个房间的专属使用权，不需要区别的房间排队。000号房间是X的，陆年自己也有一个房间，但他从来没有用过。
　　这些专属于高级vip用户的房间不对其他用户开放，即使有人进入，也只能在最简单的系统模式里停留五分钟的时间，如果没有房主的许可，其他人无法看见房间的真实全貌，五分钟的参观时间一到，用户就会被弹出去。
　　陆年之前匹配时，都是直接进入000房间，从来没有过被拒绝的情况。
　　可是这次……
　　陆年的思绪乱得厉害，他重新调出了DS平台的用户使用手册，找到了房间使用的那一章。
　　他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看了很久，才终于艰难地找出了一条好消息。
　　除了未获许可的用户不得进入，DS平台还有另外一条规定。
　　【若房间主人未在线并设置权限，其他用户一律无法获得进入许可。】
　　所以……陆年咬住下唇，会不会不是自己被拒绝了，而是X还没上线？
　　他关掉使用手册的界面，重新选择了000号房间。
　　右下角的时间亮着。
　　八点零九分。
　　陆年按下确认，他再次被传送到了房间内。这里依旧是系统设定的初始模样，所有东西一应俱全，但没有一种留有X的痕迹。
　　四下毫无动静，陆年掐着自己的手腕，全息系统把几乎没有损耗的痛感传递过来。
　　八点十五分。
　　陆年再次按下了000号房间的进入确认。
　　八点二十分。
　　八点二十五分。
　　八点三十分。
　　……
　　除了每次关掉提示框和按下确认进入，陆年没有其它任何动作。
　　可他的身体却无比疲倦，已经被精疲力尽的精神拖垮。
　　八点五十八分，陆年站在客厅里，眼看着墙上钟表的指针一点点像九点挪去。
　　他累得几乎无法支撑，只能在空旷的房间中央，慢慢地、慢慢地坐了下来。
　　疲倦如同汹涌而来的滔天巨浪，一下就能把人整个吞没。
　　然后任由你如何痛苦、挣扎、窒息、奋力向上。
　　都无法求生。
　　几个小时前，谢昊戴上婚戒的时候，陆年在台下看着他。当时的场面格外热闹，气氛也无比热烈，满场都是鼓掌和叫好的人，陆年却觉得四下如此安静。
　　他错了。
　　现在才是真正的安静。
　　陆年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还有十五秒，就又到了五分钟。
　　X……
　　九、八、七……
　　在暗恋的人结婚这天。
　　六、五、四……
　　陆年失恋了两次。
　　三……
　　已经准备好再次接受那种突如其来的推力时，安静到近乎寂静的房间突然响起一阵额外的声响。
　　“陆……”
　　一。
　　陆年还没来得及抬头去看，就被第十一次弹了出去。
　　他愣愣地站在用户选择的界面，下意识捏紧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