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阿婆笑了一下,这时她的目光落在寨子里其他人身上,然后随便指了指,是一个苗族姑娘。
苗族姑娘脸色有点发灰,但在众人的欢呼中硬着头皮走进鼓楼之中。
阿云递了一副牌交到陈阿婆手里,林括看着这副牌的材料,不出意外也是人骨。
陈阿婆捣鼓了一下人骨牌,然后背面朝上反扣在手里:“两位姑娘可以开始抽牌了。”
阿旗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赌命。”林括冷冷开口,陈阿婆之前也用‘自愿’的说辞强迫林括做出选择,现在的情况似乎也是这样。
果然,在林括话音落下的同时,陈阿婆说:“骨牌有1-9的数字,‘9’是最大的数字,你们两个谁抽中‘9’或者抽中的数字靠近‘9’,谁就能获得自愿献蛊的机会。”
阿旗愣了下,他好像明白了为了寨主会这么笃定何雨婷会自愿献蛊了,因为想要活下去,就只能‘自愿’参加这场以性命当赌注的赌局,一旦抽中‘9’或者靠近‘9’的数字,就跟愿赌服输一样必须用自己的生命去喂养蛊。
阿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几番叹气才开口说:“围城所有的副本都有陷阱,连一星副本都不例外。”
养蛊-斗蛊,这个副本规则太简单了又怎么能吸引水友进入直播间呢?
阿旗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直播间,他看了眼弹幕,在出现抽牌赌命这个副本情节后,弹幕果然增加了起来。
林括也拿出手机,弹幕占满整个手机屏幕:
【哎哟,我本来都看睡着了,现在突然刺激】
【不过,像甜风呢?】
【楼上sb,没听到这个NPC老太婆说有两个世界吗?像甜风在另外一个世界啊!】
【你才SB,我是在问像甜风的直播间,我翻了下城区所有的直播间都没有看到像甜风】
【那你可能是瞎】
【吵吵啥呢,别耽误我看赌命,真刺激啊】
林括烦躁地放下手机,目光盯着何雨婷和苗族姑娘。
陈阿婆面含笑意地看着她们:“谁先呢?”
苗族姑娘想了想开口:“我愿意献蛊,我先吧。”
陈阿婆摇了摇头:“拙寨的人一向热情好客,让异乡姑娘先吧。”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何雨婷身上。何雨婷闭了闭眼睛,她知道这些人不会放过自己,只有抽牌能救她的命了。
这么想着,何雨婷颤颤巍巍地伸手,抽了一张牌,看见牌面的时候何雨婷松了口气。
阿旗也跟着松了口气:“看样子,何雨婷应该抽了一张小牌。”
林括没吭声,他总觉得不会这么容易,于是使劲眺望。
轮到苗族姑娘抽牌了,苗族姑娘也注意到了何雨婷的放松,这样让她增加了点压力,抽牌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陈阿婆的视线立即压在苗族姑娘身上,吓得苗族姑娘赶紧从陈阿婆手里抽出一张牌,大概是紧张或者出于别的什么原因,苗族姑娘的手抖了一下,手里的骨牌也掉在地上,露出其中的数字——7。
苗族姑娘瞬间脸色苍白,其他人看到了苗族姑娘骨牌的数字,此时纷纷伸长脖子举目眺望,想去看何雨婷手里的骨牌。
何雨婷也激动地亮出自己的牌,是一张‘1’。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陈阿婆收过两人手里的牌,遗憾地看向苗族姑娘,不等陈阿婆开口,林括说:“糟了!”
在《物质故事》这个副本里,林括用骰子摇到了‘13’的编号,他后面就跟着拿到‘1’号的林枝,数字可以首尾衔接相应,物质化的攻击对象也是按照这个编号来的。所以这个时候,何雨婷手中的‘1’也是靠近‘9’的数字,甚至比苗族姑娘的‘7’还靠近。
果然,陈阿婆用一副与有荣焉的语气对何雨婷说:“恭喜你,美丽的异乡姑娘获得了献蛊的机会。”
何雨婷顿时愣在原地,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不对!不对,我明明是‘1’,她是‘7’,我离‘9’这个数字之间还隔着2、3、4、5、6、7、8,而她距离‘9’之间只有一个‘8’!该被献蛊的是她不是我!”
陈阿婆摇了摇头,把林括脑子里想的那套结论搬了出来:“骨牌的数字是1-9,‘1’到‘9’之间隔了7个数字,但是‘9’到‘1’可没有隔数字啊。”
何雨婷顿时说不出话来,僵在了原地。
拙寨的人显然很有经验了,他们走了上来把何雨婷抬了起来,彼此间又用苗语交流,而站在林括和阿旗身旁的寨主脸上异常兴奋:“太好了,我的蛊饿了三天了,现在终于有吃的了。”
阿旗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之前也没说1-9的数字是相连的啊。”
林括心里一哂,面无表情地说:“如果她们俩个骨牌交换,死的也是何雨婷。”
阿旗花了两秒时间才反应过来林括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林括是在说陈阿婆耍诈,如果是苗族姑娘抽到了‘1’,那么这条数字相连的规则就不存在。
林括看着被抬走的何雨婷,脑中思绪疾速。方磊告诉过他,蛊什么都吃,但没吃过人肉的蛊养不好,在斗蛊擂上注定会失败。但是,陈阿婆为什么要强调‘自愿’,难道违背意愿被杀死的人的肉就不是人肉了?
林括想了一会儿,他回忆到猎人说过的话。猎人说陈阿婆是苗疆圣女,谎言会让灵魂蒙尘……林括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蛊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违背意愿被杀死的人应该怀有怨恨,而自愿献蛊的人会让蛊的灵魂更干净,这样养出来的蛊在斗蛊擂上杀伤力才会更强。
思路仿佛被打开,林括把人肉分成了两种,一种是违背意愿被杀死的人的肉,一种是愿意被杀死的人的肉,这两种肉质就好比猪身上最嫩的‘里脊肉’和‘淋巴结’。
在现实世界的菜市场上,里脊肉一斤28元,淋巴结却是要被割除丢掉的部分,毕竟淋巴结吃了会降低机体免疫力。
这么解释,倒也说得通了。不过林括还有一点没有想明白,陈阿婆说拙寨每个人都自愿献蛊,那不就是说拙寨有大批‘里脊肉’等着喂蛊,既然如此,为什么陈阿婆还要非要大费周章地把‘淋巴结参与者’升华成‘自愿献蛊的里脊肉’?
林括头脑风暴,这个问题在脑海形成的那刻,林括就想到了一种答案,那就是拙寨的人根本就不愿意献蛊,然而蛊以人肉为食,尤其钟爱自愿献蛊的人肉。
拙寨人人养蛊,就造成了蛊多而食物少的局面。林括换位思考,如果他是陈阿婆的话,比起异乡人养蛊让拙寨在斗蛊擂上赢过黄鼠狼的世界,他更关心的是怎么获得养蛊的食物。换句话说,陈阿婆不缺养蛊人,缺的是用来喂蛊的人。
想到这里,林括丢开胎蛊,胎蛊似乎是感应到了林括的嫌弃,蛊钟里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委屈。
身旁的阿旗还停留在林括上一句,他摩挲下巴分析道:“等等,信息量有点大,让我缓缓……所以,我们在他们眼里只是蛊的饲料,为了让蛊吃上‘自愿的人肉’所以才会用这种愿赌服输的方式杀死我们。”
阿旗挠了挠头:“这真是一星副本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岂不是可以看做……赌场?”
林括“嗯”了声。
他想到了副本规则,副本规则:擂台胜利。
擂台最终的目的是分输赢,然而赌博也一样,所以赌博也可以看做是一场其他形式的擂台。
林括一直在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寨子会分成两个世界,看见陈阿婆拿出骨牌的时候就明白了答案。两个世界都是对参与者开放的,斗蛊擂是两个世界的比拼,所以对于参与者来说,能不能选对世界也是一场‘豪赌’。
对于这个副本来说,任何可以分输赢的形式都是一种擂台。
拙寨的世界人人养蛊,黄鼠狼的世界却只有穿着人皮的黄鼠狼能养蛊,哪个世界优势大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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