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第一衙内 上(144)
花荣登时心虚,但深知此时更要不能表现出任何慌乱,淡定的道:“没错,我还以为咱们要像刚上梁山那晚一样,同床彻夜长谈。”
高铭想起,在梁山第一次遇到花荣那晚,两人的确盖着被子聊了一夜的天,他想了想,笑道:“以聊天开始,以聊天结束也不错。于是放下被子,转身爬回了床上。”
高铭躺在里面,将半边位置让给花荣,“聊点什么?”
花荣侧卧,单手撑着脑袋,笑看高铭,“聊什么都行。你不如设想一下,等他们发现你的真实身份,你要怎么应对吧。”
“嘁,我响云箭孙小五神龙见首不见尾,还能叫他们抓住我?!”高铭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发虚。
尤其像史进那样十分支持孙小五的,等他脱了马甲,换上高衙内的真身,不知道史进会不会崩溃,变得再不相信任何人。
不过,史进,你要知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啊,不要总是一根筋什么都是喊打喊杀,见识一下“人间险恶”的多样性没有坏处。
“其实你不用怕,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花荣接着补充,“永远。”
虽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高铭有种感觉,他和花荣能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便笑道:“我相信你。”
花荣觉得高铭这话很有挖掘的价值,故意引导道:“为什么这么相信我?都不怀疑一下?不是敷衍我吧?”
高铭笑道:“就凭你是花荣,我就对你无条件的信任。”
花荣心里一动,高铭的话像蜜一样流淌到心头,甜到心坎里,不禁心花怒放,“我也相信你。”
两人很有默契的沉默了一下,但能感觉到彼此嘴角都带着笑意,花荣喜欢极了这一刻,甚至不想说话打破此刻的静谧。
过了一会,高铭低声道:“我有点困了,我睡了。”
没多久,就听高铭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花荣给他掖了掖被子,心里默默的想,唉,你什么时候才能知我心。
第二天早晨起来,高铭就接到了戴宗带回来的好消息,“张知府已经动身带着诏书往水泊来了。”
高铭身为山寨之主,立即带上宋江、吴用等人到金沙滩上迎接张叔夜。
张叔夜这次前来,除了带来皇帝御笔亲书丹诏、还有金银、锦缎和招安绝对不能缺少的御酒。
李逵见喽啰和官兵一坛坛往山寨上抬酒,拿鼻子嗅了嗅空气,“不知道这御酒跟普通的酒有什么不同,总不能是一个鸟味吧?”
聚义厅中,设了三个几案,放着香炉,焚着好香。
中间摆放了一个万岁的龙牌,这点还是宋江想到的,高铭不由得感慨,宋江不愧是“忠义”之人,简直比他这个官宦子弟还牵挂皇帝。
张叔夜将皇帝写的御书丹诏放在龙牌前,叫众人拜了拜,然后重新将御书放在手上,缓缓展开,宣读诏书。
“朕自即位以来,用仁义以治天下,切念孙小五、宋江等,素怀忠义,归顺之心已久,朕今特差济州知府张叔夜,赍捧诏书,亲到梁山水泊,将孙小五等大小人员所犯罪恶,尽行赦免。赦书到日,莫负朕心,早早归顺,必当重用。故兹诏敕,想宜悉知。”
念完,梁山大小头目都山呼万岁。
御书中写得很清楚了,大小所犯最恶,尽行赦免。
就是说,从偷鸡摸狗到屠人满门,皇帝赦免你们,朝廷不追究你们的罪了。
从从今天开始,你们的身份就跟良民一样,案底清清白白。
高铭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招了,真的招安了。
这时就听抽泣声,他一瞄,就见旁边的宋江已是泪流满面,又朝着拿着御书的张叔夜磕了个头,“谢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宋江不是贼配军,也不是强盗山贼,而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良民了。
高铭不搭理他,直接起身吩咐喽啰们,“拿酒海来,把御酒都倒在里面,分给众兄弟们喝。”
酒海是一种硕大的盛酒容器,正适合集体痛饮,就见一坛坛的御酒往里倒,不一会就满了。
好汉们挨个上前,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饮下。
高铭觉得这像个仪式,有点洗礼的意思,喝了这碗御酒,就不再是水泊强盗,而是归顺朝廷的良民了。
而之前的最恶也被皇帝赦免,这杯酒饮下,净化灵魂,切莫再作奸犯科,以后做个好人。
有人细细品味御酒,也有人仰脖痛饮。
高铭属于折中那一派,端过来,就像喝水一样,一口一口都喝净了。
这时李逵不知是不是被宋江传染了,喝完后,红着眼睛道:“……以后再没梁山泊了……”
瞬间勾起了许多人心中的依依不舍之情,欢闹的气氛中夹杂着许多落寞。
高铭心道,铁牛,以前骂这鸟寨子没什么意思最多的就是你,结果转眼舍不得的还是你?
身为寨主,高铭岂能任由这种悲凉的气氛蔓延,大声道:“李逵兄弟说得不假,以后再没梁山泊了,但是,咱们兄弟却有新的人生了。从今日起,我们每一个人都将迎来崭新的明天!这小小的山寨作为有限,如今咱们归顺朝廷,我相信朝廷爱惜咱们忠义,必然会给咱们更广阔的天地。”
张叔夜在一旁惊讶的看孙小五,这人是什么来历,如此能说会道?
虽然他负责招安这件事,但是这梁山头目孙小五其人,他却一点不了解,简直是横空出世一般,瞬间就接管了梁山。
喝了份鸡汤,众人都觉得感觉不错,心里多少都憧憬起未来。
御书念完,御酒喝完,招安大喜事就算办完了,剩下就是大家最喜欢的吃喝时间。
聚义厅内大设筵席,高铭和张叔夜并且上座,轮番把盏,梁山剩下的粮食和牛羊都带不走,此时不吃更待何时,每个人都敞开肚子来吃。
第二天,在张叔夜的注视下,每个头领都登记了名字,名册由他贴身保管好,想必是要交到朝廷去的。
清点人头的时候,竟然清点出来一个杨雄,原来一打祝家庄的时候,他被晁盖关起来,结果给忘了,也没人替他说话,就这么被遗忘在了梁山的监牢里。
直到招安清点人头,他才被放出来。
杨雄被关到怀疑人生,明明是投奔梁山奔着干一番大事业来的,结果等到再见天日,却已经是招安了。
杨雄迷茫的看着梁山打包行囊,处处人去屋空,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高铭就把杨雄这个“小可怜”也算作了好汉给登记了。
至于他的难弟石秀之前被祝家庄抓住,极有可能交给了程万里,比杨雄还惨。
如此过了三天,张叔夜一个文官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肉山酒海的吃喝,告辞了。
“众位义士,我在此间数日了,济州府衙内还有公务要办,我就不多逗留了。你们把山寨收拾妥当,就尽快下山,到济州城听朝廷进一步调遣。”
宋江挽留不成,亲自带人下山送张叔夜到济州城附近,才重新回到寨中。
他往寨子走,就见不停有喽啰下山。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寨主在释放一些不愿意继续跟随招安的喽啰,每个都给了安家费,叫他们回家生活。
这里面有许多是被掳劫上山的,听说有这样的好事,都领了安家费,连夜都不过,免得夜长梦多,当天就下了山。
高铭特意去看了最开始在抄事房认识的王屹,亲手给了他安家费。
王屹的眼睛虽然没好,但是萧让和金大坚上山帮忙后,也没有再恶化,自己回家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接过安家费,泪眼婆娑的看着高铭,感慨良多的道:“你当初劝我坚持,说咱们梁山说不定会有招安的一天,我还等你是糊弄我,没想到,你亲自实现了。寨主,你真是个做大事的人,要不是我这眼睛,我真想追随你,可惜啊——”
高铭知道他就是说说,他的妻儿还在等他回家,“有人在等你回家呢。”
王屹喃喃自语,“这都多少年了,真没想到还有回家的一天。”然后含泪看向高铭,“多谢你,真的谢谢你。”说着就要双膝弯曲,就要下跪。
高铭赶紧将他扶住,“就不用谢我了,要谢就谢不灭的信念。”
王屹反复念叨了几遍,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事不宜迟,现在走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出水泊的渡船。
王屹夹着包袱,虽然没有下跪,但朝孙小五作揖了好几次,才下山去了。
这么一来,喽啰和管事的小头目差不多遣散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愿意跟随梁山头目充军的。
众头领在梁山又大吃大喝了几日,除了路上的一些口粮外,其余能吃的都吃了。
等彻底没什么好留恋的,这一日清晨,高铭站在聚义厅前,郑重宣布:“梁山泊现存所有人员军马,即日起随我下山!”
说罢,转身亲自将聚义厅的木门缓缓关上,缝隙中一束阳光照到他坐过的那把交椅上,他不禁灿然一笑,毫不留恋的将门牢牢关死。
然后,大步走下台阶,带头朝山下走去。
所有都跟上他的步伐,有一步三回头的,也有像高铭一样决绝的。
等到高铭站到船上,看着渐渐远去的山寨,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高铭带着兵马出了水泊,一路来到祝家庄地界,朝廷招降梁山的事,他们早就知道了。
面对前一段日子还不共戴天的梁山,突然变成了官军这个转变。
祝家三兄弟不仅很快就适应,而且还胆子很大的在路上设置了棚子,叫人烧水沏茶犒劳梁山军队,一副故意示好的模样。
祝彪作为祝家的代表站出来澄清道:“你们原本的寨主晁盖之死,与我们祝家庄可能真的没什么关系,说不定是你们自己人的乱箭射死的,不信你们去打听,我们祝家庄在独龙岗生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用过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