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润】劳什子(11)
润玉道:“还有事儿?”
老三思虑再三,看了旭凤好几眼,还是道:“老四,这话也就是你亲哥哥才跟你说。”他凑到润玉耳边道:“你什么时候玩起这龙阳之事了?”
润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旁的旭凤耳力极好,插嘴道:“什么叫‘龙阳之事’,好玩吗?”他这一个早上已经见识了“蹴鞠”,觉得人间好玩的东西好极了。
老三见他和润玉亲密才误以为他是润玉豢养的娈宠,一听这话也是愣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润玉轻咳了一声,板着脸道:“你少胡说八道。”
他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的将旭凤往身后拉了拉,像是要挡住玷污纯洁心灵的污染源一般。老三被他搞得摸不着头脑,稀里糊涂地道:“老四,有花堪折直须折啊,你玩玩我是没意见的,就别当真就好。”
润玉怒道:“你还来!”说罢拉起旭凤,也不管老三在身后喊些什么,飞快地扬长而去。
第十三章
*您的好友旭凤,正式进入【开窍副本】。
润玉牵着旭凤健步如飞,走出去好远,才不知不觉松开手。
三哥的话让他犹如一颗响炮,炸得他脑壳很疼:仔细想来,自打这“凤凰”和自己相识,短短还不到一天时间,他又是睡了自己的床、又是和自己同进同出,两人手拉手都已经成了常态……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实在没了分寸,不怪三哥误会,那些小厮下人的古怪眼神也都有了解释,原来他们竟全都误会了!
他从来不是个爱交际的性子,有三五好友,也都是相识多年的,这些人跟他关系虽好,但也都是君子之交,别说和他共睡一张床了,就是和他撒娇玩闹都未曾有过,这连真名都不肯告知的小小少年,怎么就突然和他走得这么近了呢?
润玉越想越觉得不对,他倒是想不到旭凤是有意接近他,只觉得自己怕是迷了心窍了,一时间又羞又愧,正在烦恼,突然感到衣袖被人拉住,轻轻地扥了两下,他一转头,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就被递到了眼前,他诧异间抬头去看,正对上一双清澈的眼睛,旭凤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神情十分认真,声音里又带着几分羞涩道:“玉儿哥哥,给你。”
润玉一愣,心知他定是在路上从园子里摘得,没头没尾的摘花做什么?他一时搞不明白,没有伸手,旭凤脸色有几分绯红,像是刚跑得急了——他为了挑一朵最漂亮的花,不知不觉被润玉落开了好远,他连忙跑着追了上来,气息还有几分不平——见润玉不接,他又执拗地将花递过来几分。
“喏,有花堪折直须折,”他说道,“我给你摘来了。”他脸忽然又红了几分,眼睛朝四周看去,支吾道:“你别烦心了。”
润玉失笑:“你担心了?”他将花接过去,旭凤脸上的局促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欢快的颜色,润玉又笑道:“凤凰,这句话不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
荼姚从来不许旭凤读这些人间的闲诗,他便只按照字面理解,虽然不明白老三为什么要忽然对润玉说这句话,也不明白润玉为什么听了这话就眉头紧锁,但他不愿看润玉不高兴,路过园子时便摘了一朵送给润玉。
——有花堪折直须折,我给你折了就是了,你别不高兴了。
他心思单纯,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把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全忘了。
润玉接过花去,稍稍展颜,旭凤心跳得就又快了几分,他盯着润玉的笑颜,就连那眼角眉梢的弧度都叫他心旌摇曳,旭凤心道,原来一朵花就能叫他开心,可惜天界没有花,不然润玉就能时时刻刻开心了。他一边痴痴地想,一边呆呆地看,口中小声问道:“那,那是什么意思?”
“……”润玉却又不说话了,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拉起旭凤的手,将桃花又放回他手心里。“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意思就是,尚有机会的时候要好好把握,不要等机会逝去了,才后悔莫及。”
旭凤看着自己手心那朵桃花,呆呆地道:“我挑的最好看的一朵,你不喜欢么?”
润玉道:“……没有,我很喜欢,但你无需送花给我。”
“为什么?”
润玉笑道:“凤凰,男孩子采花送给别人,就是心仪那个人的意思。你还小不明白,以后别乱送了。”他说完,转身又迈开步子走去,旭凤站在原地呆了一呆,一阵风吹来,将他手心的花吹落在了地上,他下意识地弯腰去捡,又是一阵风吹来,将它吹远了。
他再一抬头,润玉已经走远了,旭凤心中一阵惊惶,“你要去哪?等等我。”说着跑上前去想抓润玉的手,润玉不着痕迹地躲开他,一回身,见旭凤满脸失落,又是一阵不落忍,只得又笑着温声道:“我要去打点下茶楼的生意,你想不想同我一起去玩玩?”
旭凤感到他似乎有意在躲避与自己接触,动作不复亲密,可脸上又看不出端倪,他心里空落落的,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小声道:“好。”润玉点点头,便又领着他朝大门走去,这一次,无论旭凤如何试图追赶,他始终稍稍快旭凤半步,叫旭凤近不得身。
这又是哪里出了差错?旭凤百思不得其解。
润玉的听风阁开在城中,是本地最大的一间茶楼,楼有四层,一楼大堂,供寻常客人饮茶休憩,亦设有表演席位,有乐师弹琴助兴,二楼是雅间,坐在此处欣赏弹唱表演,视野开阔,不受打扰;到三层,就已经是寻常客人上不来的地方了,此处建得巧妙,楼下的声音传不上来,楼上的声音也穿不下去,设有十二个私密雅间,招待的都是非富即贵,至于第四层——就无人去过了。
旭凤跟着润玉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一路上便不停地有跑堂的小二冲他鞠躬致意,润玉神色始终淡淡的,既不得意也不骄傲,那样子同在天界时也真是毫无分别。他将旭凤领到三楼一布置清幽的雅间里,温声道:“凤凰,你先在这里稍坐一会儿,哥哥去去就回。”说罢吩咐下人道:“去将竹影唤来,再上一壶上好的竹叶青。”旭凤正纳闷“竹影”是何许人,只见不多时,一个抱着琴的青年走进屋来,冲润玉行了个礼。他穿了一身碧青色的衣衫,面貌和润玉有三分相似,只是眉眼少了几分清贵之气,显得柔美有余,英气不足,他进了屋,柔声道:“东家。”
润玉道:“凤凰,玉儿哥哥有正事要做,让这个哥哥陪你一会儿,我很快就来寻你,好吗?”
旭凤张口就想说不好,可先前老夫人的话却不知为何在耳边响起:“他加倍的迁就照顾你,你也不能将他视作理所当然,要十倍百倍的敬他爱他……”
他便点点头,道:“好。”说完又忍不住道:“但你要快点。”
润玉笑道:“那是自然。”说着终是伸出手,像个兄长般摸了摸旭凤的头顶,转身出门上楼去了。
第十四章
润玉走后,旭凤和那位名叫“竹影·”的琴师互看一眼,竹影轻轻一笑,在桌旁坐下,手按在琴上问道:“小公子想听什么?”
旭凤自幼学习音律,连那天界至宝凤首箜篌都在他四千岁时送给了他,无论技术还是器具都岂止强过这凡俗琴师百倍?他听润玉吩咐唤琴师来时本是不耐烦的,但一打照面,只为竹影和润玉眉宇间那三分相像,他的不耐就又消了下去,即便如此,他还是对这凡间的琴曲兴趣缺缺,便说道:“你跟我聊会儿天吧。”
竹影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看了他半晌,才笑道:“公子想聊什么?”
旭凤想了一想,道:“润玉时常来这里吗?”
竹影听了,不禁抿了抿嘴角——他虽是琴师,但日日和这些二楼三楼的有钱茶客打交道,眼色也是会看几分的,润玉在屋里时,这少年的一双眼睛就没离开过润玉身上,仿佛黏住了一样,润玉走了,他就一副兴趣缺缺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的样子,竹影虽未谈婚论嫁,但对这二人的关系还是有些猜测的。
“回公子的话,从前夫人在时,他二人有时回来喝茶听曲,夫人过世后,东家便不常来了。”
旭凤听了,眉头不禁微微皱起,他自己都没发觉他面色的变化,竹影却看在眼里:既有失落,又有隐隐的妒忌——这少年倒是直白,仿佛毫无城府一般,什么都写在脸上。
竹影看透了他的心思,为投其所好,便说道:“夫人去后,东家每次前来都是郁郁寡欢,唯有今日和公子在一起,才看起来快活些。”
这话旭凤果然中意,不由得坐直身子道:“当真吗?”
“自然是当真的。”竹影道,大概人对着这可爱的人和物都有些情不自禁的想逗弄的冲动,他忍不住说:“不过有时东家的几位老友来了,他也是能稍稍展颜的。”
旭凤急了,他心里烦躁得很,几位老友,什么东西!润玉自来是不爱交朋友的,你看他在天界,从来没有过什么朋友,他最好的朋友就是旭凤:“那么那时和今日比起来,他哪次更快活些?”
竹影强忍着笑意,做出思索的样子,道:“嗯……这个嘛……”旭凤在一旁坐立不安,他正逗得开心,忽听有人敲门,竹影走过去将门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杂役,手中捧着托盘,上面放着一壶清茶,几样点心。他本是站得直直的,门一开,竹影让到一边,杂役低下头的瞬间,似是侧颜看了竹影一眼,露出了一个模糊的笑容。
他一声不响地走进来,将托盘放下,向旭凤道:“公子可还有吩咐?”
旭凤对人间吃食从来无感,摇摇头道:“你退下吧。”杂役口中称是,退出了房间,竹影又将门关了,期间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可他再转回桌旁时,却是笑盈盈的,眼里的欢喜遮也遮不住。他走上来替旭凤斟了茶,又坐回原位,脸上犹带着几分甜蜜笑意,旭凤看他半晌,突然奇道:“你认识刚才那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