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襄阳王超凶(17)
“哼。”白玉堂靠着车壁,闭目养神,算是默认了襄阳王的建议。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城外进入城内,傍晚时才抵达侯爷府。
到时蒋完来请襄阳王下车,襄阳王看着侯爷府光是门口都专门用黑金石砖铺地的大道,加上斥重金请工匠大师特地打造的大门,两侧奇珍异卉,香气扑鼻。
襄阳王也不知怎么,无端就想到了那个因为一个肉包子便横尸街头的半大少年。
这大门,不是用金子造的,而是用人命。
襄阳王伸手将白玉堂扶下马车,庞昱上前招呼,还没开口,一眼瞧见白衣素妆的白玉堂,仿佛瞧见了笑比河清的仙子一般。
他虽不笑,清澈见底的眼睛却好像似有若无的笑着,表面上虽有些怯怯的,骄傲的五官却满是非凡贵气。
庞昱看得肚子里酝酿好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女子,真和他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样!
襄阳王一看见他那神情,就知道自己计划成功了大半,也不急着将庞昱喊回神,就站在旁边静静等着。
反倒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白玉堂,被庞昱极其恶心的腌臜眼神打量着,恨不得马上拔出画影给他一剑。
还好白玉堂心中一直念着此桩事了,赵爵展昭统统听凭自己差遣,整个开封府也由他作威作福,最后才生生忍下了这种比死更要人命的折磨。
襄阳王眼见着庞昱已经想伸手去拉白玉堂葱白的左手了,连忙赶在庞昱被砍断双手前先一步拉住了白玉堂的小手,笑着道:“侯爷,不知客房在哪?本王的小玉累了,要休息了。”
小玉????
竟敢给五爷起这么个名字!???
白玉堂要杀人般的眼神不停剜着襄阳王,襄阳王头皮发麻,攥着白玉堂的手都不禁松了松。
好在白玉堂也没把他就地正法,反而伸掌也握住了襄阳王的手,俨然一副受宠爱姬的模样。
襄阳王这下不止头皮发麻,浑身都发麻了……..
第十八章
庞昱的侯爷府是精心兴修过的,堪比陈州的皇宫,假山遍布,有蜿蜒画廊相连,廊外各式花卉奇开,盈盈袅袅,姹紫嫣红。
本是襄阳王牵着白玉堂,走着走着却成了白玉堂拽着襄阳王,两人跟着庞昱,一路走一路听着庞昱充满得意的炫耀。
经过花厅时,辅一进门,就见盆栽荣华,斜插藤花,大理石做的屏风上绘着只开屏的孔雀,栩栩如生,叫人移不开眼。
庞昱见襄阳王一脸欣赏,洋洋道:“府上简陋,让王爷与小玉夫人见笑了。”
小玉夫人?
白玉堂才刚按捺下的杀意再次涌出,襄阳王想笑不敢笑,憋的满脸通红,白玉堂瞧见这人言笑晏晏的眼睛,不知怎么,竟是没有下手掐他一把。
只是微微一挣,撒开了襄阳王的手。
襄阳王看面子王虽然生气却发作不了,笑得露出五颗牙齿,道:“侯爷这府上布置精巧,依本王看,比我那小侄儿的皇宫还奢侈些。”
这话正中庞昱下怀,他本就意欲谋反,全然不将那倚靠太后的小皇帝放在眼里,听了此话,不由心怀舒畅:“王爷谬赞了,别看咱们陈州地远境偏的,却未免不比天子过得快活。”
襄阳王但笑不语。
你以为天子像你想象里那么快活吗?
不,天子的快活是你想象不到的。
为了多看一会天仙玉,庞昱硬是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将他们带到卧房,襄阳王脚都软了,三言两语打发了庞昱,在庞昱还欲言又止时毫不留情的一把关上了门。
房内四面皆是雪白fen墙,墙角处放了张拔步床,一头是棋盘格花纹的帐幔,一头贴着墙壁。
白玉堂左右随意看看,躺到床上,鞋也不脱,腿支在床外高高翘起,还将枕头踢了一个下去。
襄阳王看着他,白玉堂也看着他,随后又看看地上,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襄阳王二话不说,捡起枕头抱着,坐到桌边。和神仙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尤其这个神仙是白玉堂。
不让他去天花板上住已经给足了他这个王爷面子了。
气氛正尬,窗外不合时宜的响起一声猫叫,襄阳王是个藏得很深的猫控,见白玉堂不搭理他,便悄悄挪到窗边打开窗子。
一开窗户,一只大橘肥猫就以不符合它身型的速度飞快窜进了屋。
襄阳王一回头,马上瞧见那猫竟然作死的窜到了白玉堂腿边。
如果说襄阳王是爱猫撸猫喵咪万岁党的话,白玉堂便一定是恨猫烦猫臭猫去死党的。
白玉堂一把将大橘提了起来,道:“臭猫,竟敢靠近白爷爷。”
说完眯着眼睛靠近面前瑟瑟发抖的橘猫。
襄阳王生怕发生什么残忍的场景,比如锦毛鼠一怒冲冠生吞无辜小猫之类的,连忙抬起手乱摆着,紧张道:“五爷息怒!大橘为重,大橘为重啊!”
白玉堂心想自己又不是甚么嗜血狂魔,怎的每次都觉得襄阳王那么怕他,不是以为他要杀人,就是以为他要杀猫。
他看上去,很爱大开杀戒么?
白玉堂悄悄摸了一把呼撸起来还挺毛茸茸的大橘,将猫扔到襄阳王怀里,道:“这猫你若是想抱,就抱着罢!”
他才不会告诉襄阳王,他刚刚靠近猫时,看见这猫长虱子了。
襄阳王接过迎面扑来的大橘,手上摸到猫毛时那种满足的感觉简直无以形容,就差幸福到跺脚了。
白玉堂见他这样,心底不爽,突然问:“你喜欢猫儿?”
襄阳王:“………。”
喜欢猫就喜欢猫,也不知白玉堂为什么偏偏那么亲昵的说声猫儿,襄阳王下意识想到的,竟然是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奔波着的展昭……
襄阳王赶忙收回乱飘的思绪,略微点点头,也不直接开口回答白玉堂。
白玉堂莫名更加气郁,闷闷的背过身去,干脆不再看着襄阳王,眼不见心不烦。
心中一直默念襄阳王与展昭都是一伙的,不想再搭理此人,随他自生自灭的白五爷,过了好一阵都没听见襄阳王找自己说话,忍不住一回头,却见襄阳王将大橘放在桌上,正专心致志的拿玉佩逗猫。
一瞬间,五爷方才所有不再主动搭理襄阳王的原则全部崩塌,愤愤道:“赵爵!五爷还比不上一只臭猫不成?!”
襄阳王吓得一个激灵,手上没注意,被大橘一口叼走了玉佩都来不及去管。
“怎么会……。”襄阳王有苦难言,不解这神仙又是哪里不高兴了。
白玉堂话已出口才觉自己此时仿若个无理妒妇一般,自己也震惊不已,收回眼神,一言不发的重新转过身,面壁沉思。
庞昱待他们休息的功夫,便派人准备好了轿子和船只,说是要带襄阳王去看看他大兴修建的阮红堂。
襄阳王忘性大,也没将白玉堂的反常放在心上,听人过来请了,马上同白玉堂道:“五爷,庞昱要带我去看阮红堂,你也一起罢?”
“这可是个找寻线索的好时机啊!”
白玉堂还有些余气未消,冷冷听着,抓起画影,道:“要走还不快点?”
襄阳王摸摸鼻子,“好好好,这就走。”
只知道白玉堂脾气不好,却不知道还阴晴不定。
此时此刻,襄阳王就无比怀念远在王府虽然没什么用但十分贤惠贴心的赵德汉,还有开封府看上去威严但其实很接地气,有时候还很抠门的包拯,以及无论何时何地都温柔笑着的公孙先生。
最后,就是即使十分厌恶自己,但却从没对他态度恶劣,虽然感觉很冷漠疏远,却依旧很有大侠风度的展昭。
要是真那么讨厌自个,白玉堂大可以像展昭一样对他拒之千里啊……..也不知为何,既不喜他,又不远离他,偏偏以折磨他为趣。
襄阳王也不是很懂白玉堂。
陈州西边临江,是名副其实的临江之城,有山有水福泽清灵。在庞昱封侯来此之前,此地本是一片祥宁,温婉柔和的。城外遍处皆是渔家小户,栽了藕叶莲花的撑船采莲,养了鱼的下塘捞鱼,日子简单悠哉。
庞昱来此不过几年的光景,昔日美好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了大片大片空空荡荡的池塘。而塘里不再有鱼,也不再长水草藻类,能吃的东西都被挖光,塘底还沉了不少无名无姓的野尸。
庞昱已经下了死令,超过每日下午酉时一刻,所有百姓皆不得靠近江边码头,不论是渔夫还是过路行人,凡是接近江边者,格杀勿论。
他们来时已经是酉时三刻,岸边绵延数里,一个人影也不见,有的只是庞昱手底下的人手,一个个神情木然,身材高大,在码头边一站,简直让人觉得此江不是通往某处,而是通往黄泉。
“王爷,小玉,岸边风大,请随本侯尽快上船为好。”
在自己的地盘上,庞昱已不将襄阳王放在眼中,称呼白玉堂时那股色咪咪的气息,能有多直白便有多直白。
白玉堂冷艳的一挑眉,为防被识破,他都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率先随着庞昱上了船。
襄阳王左右最后打量了这码头一番,浑身有股不自在的感觉,也不知道是这地方太过死寂还是怎么的,总觉得连空气中都是致命的味道,好像有毒素在顺着鼻腔进入他的体内。
庞昱在船上又请了他一句,襄阳王回过神,忙跟了上去。
傍晚的海面被霞光染得金碧辉煌,更衬得这艘庞然大船气势慑人,船下海水翻滚着,乍一看去,仿佛燃烧的火焰一般闪烁滚动着,一浪高过一浪。
庞昱将这艘船造的如同战舰一样,船身半人多高处设有射箭孔和垛口,蒙上一层生牛皮,既可以抵御矢石,也能用弓箭等攻击别人。
白玉堂站在甲板上极目远眺,海上的雾极大,即使是他这样在陷空岛上久住过的人,也有些分不清楚方向。
他与襄阳王这次,恐怕真是羊入虎口,生死难测了。
这船大得无以复加,且极尽奢华,光是甲板间便有足足七层,虽比不上现代,已经在当时是个令人惊叹的大手笔了。
襄阳王刚上船时,还险些迷路。
用过晚饭,庞昱便请襄阳王到他的书房谈事,襄阳王想将白玉堂带在一块,庞昱虽然被美色迷了魂,但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看了白玉堂几眼,道:“王爷,我们所说之事,夫人怕是不便在场。”
白玉堂给他一个应允的眼神,襄阳王虽然不想独自面对庞昱,但是也没他法,只能道:“那么小玉就自己随意逛逛罢,本王与侯爷谈完后再找你。”
话音刚落,白玉堂已经走远了。
襄阳王望着他可望不可及的背影,心里默默想。
所以说找老婆一定不能找白玉堂这种的,长得好看怎么了,谁能想到他堂堂一个王爷,今年已经二十多岁的人,睡觉上不了床就算了,在外头也是一点贵族の尊严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