纲吉他能见鬼(173)

　　但很明显，xanxus并不想给贝尔这个机会。
　　十年后的暴君大人的视线划过纲吉身上的睡衣，以及纲吉眼下那淡淡的青黑，状似随意地问：“你没有睡好么，小鬼。”
　　听到xanxus这句近乎‘关心’的询问，纲吉不由得怔了怔。——在亲耳听到这句话之前，小首领可从来没想过xanxus有一天竟然会对自己说这种体贴关心的话……
　　“是……昨晚睡得……不太好。”
　　——在遭遇了那惊天一吻之后，沢田纲吉怎么可能睡得好？
　　昨天晚上，缩在旅店床上的小阴阳师大人，翻来覆去了无数遍，却还是彻夜难眠，怎么都睡不着。
　　只要纲吉一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回想起来reborn……以及他身边的其他人们。甚至直到天亮之后，纲吉从床上坐起来对入江正一说话的时候，其实还是保持着他那发呆出神的状况，完完全全的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听到纲吉这么回答，xanxus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暴君大人的长相本来就属于凶悍的类型，现在皱起了眉头之后，便显得更加的……‘狰狞’。
　　xanxus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站起身，“滚去睡觉，小垃圾——”
　　有句话叫做‘机不可失’。
　　xanxus的迟疑虽然只有一瞬间，但这一瞬间的时间却已经足够让其他人的动作抢在他的面前。
　　斯夸罗站起身，快步走到纲吉面前，非常简单粗暴地弯下腰将坐在沙发上的纲吉抱了起来，“刚好到了睡觉时间，小鬼。”
　　“你可以去补个觉。”
　　斯夸罗说话的时候，用的仍然是纲吉所熟悉的、他那近乎标志性的大嗓门。但是他对待纲吉的动作，却能够称得上是‘温和’。
　　剑圣大人将不过只有小小一团的小首领塞进自己怀里，顺带还伸手试探了一下他裸露在外的脚踝的温度，确保纲吉不会着凉之后，才慢悠悠地转身，向纲吉在巴利安本部的固定房间走去。
　　——是的，自从十年前纲吉不久前借宿了巴利安本部一次之后，为了避免再次爆发那次发生的‘争夺战争’，巴利安众人直接在总部安排了一间纲吉的专属房间。
　　斯夸罗现在做的事情，正好是xanxus之前想要做的。
　　暴君大人用不善、甚至隐隐透着残暴的眼神盯着斯夸罗的一举一动。
　　身为剑圣，斯夸罗对于这种外界情绪的感知能力，本应该异常灵敏。可是这一次，斯夸罗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回应xanxus的目光，也无视了贝尔那句‘阴险狡诈的长毛’的评价，反而动作迅速地将纲吉送到了他的房间。
　　纲吉能够适应贝尔和自己说话时的亲昵态度，但对于斯夸罗对自己的这种‘照顾’……小首领真的感觉很奇怪……
　　“斯夸罗，”在银发剑客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纲吉开口拦住了他，“你……”
　　纲吉本想问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关照。
　　可是在斯夸罗转过身的一瞬间，纲吉突然难得一见地怂了一下，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追问的话来。
　　纲吉沉默了片刻之后，只好无奈地转移了话题；“我怎么会待在巴利安本部？”
　　——作为首领，如果不是有极特殊的情况，他应该坐镇在彭格列本部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和暗杀部队的成员们一起住在巴利安本部。
　　听到纲吉这么说，斯夸罗响亮地嗤笑了一声，“你是我们巴利安从彭格列本部带来的土特产——”
　　“味道不错的土特产。”
　　如果这句话是贝尔说出来的，那纲吉一点都不会感到意外。毕竟以贝尔的性格，无论金发王子大人说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话，纲吉都不会感到吃惊。
　　但问题在于……这句带有调侃玩笑的话，是斯夸罗说出口的。
　　纲吉的脸色变了又变，但最终小首领还是忍下了自己心里的一切追问，一言不发地向被子里又缩了缩。
　　看到纲吉的表现，斯夸罗微微扬了扬眉，“我还以为你会一直这么追问下去呢？”
　　“……我不想问。”纲吉闷闷地回答。
　　其实他是不敢问。
　　纲吉可不想从斯夸罗这里得到什么出乎他意料的答案，然后在惊天一……之后，再发生什么能够颠覆他三观的事情。
　　纲吉一边这么惆怅地想着，一边忍不住在心里猜测，未来的自己，在到达十年前时空之后，还会再发生什么事情。
　　——十年前世界发生的事情，绝对比纲吉想象之中的更加精彩。
　　十年前的小首领，在刚刚起床的时候，就被贝尔用十年火箭炮给‘送’到了未来。
　　而这刚好为十年后的沢田纲吉提供了一个非常有用的便利。
　　在和入江正一打完了招呼之后，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立刻一本正经地开口说：“现在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做。”
　　看到纲吉这么认真的表情，入江正一心里一惊，马上紧张地追问：“是什么？”
　　“睡觉……”纲吉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非常自然地躺回了床上，迷迷糊糊地说，“我在十年后的世界里刚打算睡觉呢……”——结果就因为这份睡意，才使得他躲避不及时，没有躲开贝尔扔来的‘改造版十年火箭炮’。
　　“……行……吧……”就算比旁人多有了十年的记忆，但入江正一在面对十年后沢田纲吉的时候，还是会有些不适应。小少年嘴角抽动着，艰难地开口回答，“那就……晚安了，纲吉君？”
　　——在纲吉睡觉的这段时间里，入江正一就只能梳理一下计划，做好下一步他们两人跑路的行程了。
　　而号称要补觉的十年后纲吉，却并没能睡个好觉。
　　因为他在梦里，又一次——第无数次——见到了他的雾守。
　　十年后的纲吉在看到十年前的六道骸的时候，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自己的小雾守抱怨，“我刚刚睡着呢，骸……”
　　人们在形容沢田纲吉的时候，总是会说，彭格列的这个小教父，十年如一日地不曾改变，近乎执着地维持着他的初心与执念。
　　但实际上……纲吉在这十年中，还是有变化的。
　　比如纲吉在面对六道骸等守护者们的时候，十年后的他，总比十年前的他要更加随性和孩子气。
　　对于这一点微妙的偏好，十年后的六道骸早就已经习惯，并且乐得享受；而十年前的六道骸……却是不太适应。
　　在纲吉说完这像是撒娇一样的抱怨之后，六道骸的眼神微微闪动着，“kufufu，他是不想面对我们了，才选择把你换来这个世界么？”
　　“只是意外而已……”纲吉无奈地解释，“而且‘我’不会用这种方式去逃避……”
　　说到这里，纲吉又忍不住抱怨了一下自己十年前的老师大人，“不过reborn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当时一定吓疯了……”——我把你当同伴当兄弟，当老师，然而你——
　　这种能够震动三观的事情，无论发生在谁身上，谁都会适应不良。
　　六道骸选择性地忽视了纲吉提到的‘reborn’，以及因此而引发的抱怨。
　　雾守大人只是近乎专注地盯着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目光热烈贪婪，而又小心翼翼，像是唯恐自己惊动了什么一样。
　　十年前的纲吉在被reborn戳破真相之后，就干净利落地一跑了之，留下同样心情复杂的六道骸等人在神社里辗转反侧，思绪爆炸。
　　在入梦之前，六道骸准备了很多话想对纲吉说，但是等到真的见到纲吉之后，他反而感觉自己没什么话可说了……更何况此时站在他面前的，还是十年后的沢田纲吉，他想说的话，便更加难以开口。
　　在长久的注视之后，六道骸慢慢地抬起手，想要触碰一下梦境中的沢田纲吉。
　　可是在他的指尖距离纲吉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六道骸却停下了自己的动作。
　　——‘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的手。’
　　这句话中二又老土，但的确是六道骸现在心情的真实写照。他其实很想触碰沢田纲吉。
　　但他却总是……
　　即便雾守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但十年后的纲吉还是凭借着直觉以及和六道骸之间的默契，明白了对方意思。
　　十年后的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突然微微抬起手，反手握住了六道骸的手腕，“怎么了，骸？”
　　在幻术构成的梦境，其实并不能传递触觉，也不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但在纲吉握住六道骸手腕的时候，紫发少年却还是诡异地感到了一阵近乎灼烧的暖意。
　　——就像沢田纲吉的体温，真的传递给他了一样。
　　六道骸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抬眼深深地望了纲吉一眼，接着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推了十年后的纲吉一下，让还没反应过来的首领大人，脱离了这个梦境。
　　在十年后的纲吉离开之后，这个由幻术构成的梦境其实并没有结束。
　　六道骸仍然站在原地，沉默地待了很久。
　　小雾守揉捏着自己的手腕，感受着那其实并不存在的、沢田纲吉留下的温度。
　　“……沢田纲吉……沢田纲吉……”在梦境慢慢暗下去的幻术之中，只有这一声，再来来回回地重复着。
　　被稀里糊涂推出梦境的沢田纲吉在脱离幻术的一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小教父连续眨了好几次眼睛，才顺利地回过神，适应了他现在的环境。
　　而当十年后的纲吉缓过神来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房间内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
　　“……reborn？”
　　在十年后的纲吉说出这个名字的一瞬间，他就感受到一阵熟悉的拉扯感。
　　——这是十年火箭炮失效的征兆。
　　沢田纲吉并没有为将要回到自己的世界而感到高兴。
　　相反……
　　教父大人非常担忧。
　　他真的不知道，十年前的自己，究竟会怎样面对已经找上门来的自家老师……
　　不过很明显，与其担心以前的自己，十年后的纲吉，还不如担心一下现在的自己。
　　在回归十年后世界之后，教父大人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云雀恭弥。
　　“……学长？”
　　纲吉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用以确定自己此时的处境，“……学长怎么会来巴利安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