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君子如疯(158)

　　连记忆中一向严厉的父亲都没有苛责他曾经的莽撞，再看到叶孟秋鬓边斑白的发丝，叶凡一时也是不由热泪盈眶。
　　这边叶家几位庄主久别重逢，正情难自已，叶泽却是站在天泽楼前裹足不前。……那就是家人啊……虽然他也姓叶，可是，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叶家人啊……不过，他家师父开心，他也就是开心的。只是这种时候若是打扰人家一家团圆总是不太好的，正巧叶泽余光瞥见嫌弃天泽楼中太过吵闹而悄悄贴着墙角偷溜的鸡小萌，叶泽略微敛目，也悄无声息地跟在它们身后离开了热闹的天泽楼。
　　说是悄无声息，但，事实上，叶英正为自家五弟的归来而暗自欣喜之时，却是感受到自家徒弟熟悉的气息远去，叶英不由微微侧目，只来得及瞥见叶泽匆匆离去的步伐。叶英心中的喜悦顿时去了三分，低喃道：“泽儿……”虽然叶泽并未表露出任何的不悦或者不喜，但是，叶英与叶泽相依为命那么多年，又怎会不了解他，平日里，叶泽可不会路过他的天泽楼而不进来坐一坐。
　　再者，虽然叶泽从小与他亲近，也从未表露过任何对亲情的向往，可是，叶英同样知道，叶泽自小早慧，当年在剑冢之中他那么小小的一只就会偷偷请叶晖帮他偷渡吃食，献宝一样的送给他，更遑论是如今年岁渐长，叶泽若是想要掩盖自己的情绪，怕是连叶泽自己都会被自己骗到，他向来便是那么温柔乖巧到令人心疼的孩子。
　　叶英与叶泽一见投缘从来不是没有原因，虽然叶泽比之他更加跳脱活泼一些，但是，很多时候，他们师徒二人一向是极为相似的，尤其是在不愿给人添麻烦这一点上……叶英的思绪渐渐飘远，一时之间竟不由有些发愣。
　　叶晖立刻便察觉到了自家大哥少有的不对劲，笑着拍着叶英的肩膀笑道：“瞧把大哥高兴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哈哈，大哥，你这样可不成啊！”
　　叶英立刻回神，无奈笑着承认了自己的走神：“是我之过。”
　　叶蒙却是发现了其中的不对：“阿泽呢？他不是和五弟一起回来的吗？”
　　叶英不由一顿：“无妨，等下我自去寻他。”
　　叶凡虽然傻甜白，但却是最会看人的眼色，并且直觉灵敏，他也是一向将叶泽当做自家人看待的，自是不愿自己一家团圆，却将叶泽一个人撇开，毕竟，这一路上叶泽对他的引导是多么尽心尽力，叶凡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于是连忙催促叶英道：“不行不行，大哥，你快让人把阿泽叫回来啊，等下我们吃团圆饭，缺了他可不行。”
　　叶英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幼时与叶泽并不怎么对付的幼弟离家多年，与自家徒弟的关系竟然诡异的缓和了。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对于这种情况叶英也是乐见其成的，于是叶英也没有遣人去寻，直接向叶孟秋告罪，得了首肯之后，叶英便亲自去寻叶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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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儿。”
　　“？！”叶泽原本正叼着草茎躺在屋顶上仰望天空发呆，却突然听到自家师父的声音传来，吓得叶泽连忙一个打挺一跃而起，却是忘了自己还在屋顶上。
　　叶泽脚下一滑，便顺着屋檐滑了下来，要知道藏剑的房屋可都是仿宫殿式的样式，从房顶上摔下来，一不小心那可是要摔断腿的。
　　不过不等叶泽害怕，叶英便已然一个飞身接住了叶泽，即使叶泽如今已是长成了与叶英身形相仿的成年人，但是以叶英的实力，抱叶泽仍然像抱小孩子一样轻松。恍惚之间，叶泽竟是觉得自己仿佛还是十多年前那个赖在师父怀里撒娇的小孩子。那时剑冢虽然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可是，那却是他与叶英之间最是亲密的时日……
　　“怎生这么不小心？伤到哪里了吗？”叶英担忧的话语打断了叶泽的思绪，叶泽连忙收敛自己的思绪，也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地伸手揽住叶英的脖颈撒娇道：“没事啦~师父，放我下来嘛，这样要是被人看到，师弟们肯定要笑话我了。”
　　叶英失笑着将叶泽放下：“你倒是在意自己的形象。”
　　叶泽嬉笑着松手道：“那是当然咯~我可是咱们藏剑的大师兄呢~”
　　“你既是藏剑大师兄，是我的弟子，便是我们叶家的人。泽儿，这里是你的家，你不用这么拘谨的。”叶英突然起来的叹息瞬间打蒙了叶泽。
　　“我……我没有啊……”叶泽迷茫地喃喃道。
　　叶英怜惜地探出手轻抚过叶泽的发顶：“痴儿……有为师在，你大可任性妄为，左不过，不会比五弟离家出走十年更离谱不是？”
　　叶泽原本已经到了眼眶边上的眼泪，愣是给笑了出来：“师傅你在，我才舍不得离家出走呢！”说着人已是一头扑进了叶英怀里。
　　“嗯嗯。”叶英一边轻声应着，一边轻柔地抚过叶泽的后背：“好了，不哭了，哭成小花猫，你的师弟们可要笑话你了。”
　　“哼，他们才不敢呢！”叶泽哼唧着抬起头来，眼中的阴霾却已是散去了大半。不过，说归说，叶泽虽然习惯性的争宠，但是，要让他真的安心让叶英为他遮风避雨，那是不可能的，他才舍不得让他家师父父劳心劳力呢~
　　虽说如此，但是待到入夜的团圆宴上，叶泽却已是矫情那些有的没得了，反正，他只要知道他家师父拿他当一家人就够了，至于其他人怎么想……谁在乎呢？叶·偶尔傲娇发作·泽一边向叶凡祝酒，一边美滋滋地想到。
　　心里高兴的叶泽完全忘了自己一杯倒的特殊体质，只一杯酒，便已是醉的不省人事，直让第一次知道他的这种特质的叶家诸人好笑不已。
　　宴罢，叶英也没有劳动他人，自己便抱起叶泽向天泽楼行去，结果还没走几步，便被已经喝的半醉的叶凡喊住了，迷迷糊糊地叶五庄主有些犹豫地问道：“大哥，你知道陆明这个人吗？”
　　“陆明？”叶英略一思索，摇头道：“不知。”
　　叶凡犹豫了片刻，一咬牙，竟是将叶泽曾经的威胁抛诸脑后再次追问道：“那，大哥你可知道阿泽和那个很可能是明教教众的陆明……他们的……关系？”


第136章
　　“明教教众？”听到这个身份叶英不由微微蹙眉。
　　虽然有过当初名剑大会的恩怨，但是以叶英的心性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记恨明教那么久, 毕竟冤有头债有主, 当初他便已狠狠地搓了明教的风头, 若真要说还有什么难以忘记的，大概也就是叶泽受的那一掌了吧, 不过，那一掌他迟早也会替叶泽讨回来。
　　而除去当年碎星的恩怨之外，叶英之所以为之蹙眉却是因为最近从天策府中得来的消息。藏剑、天策因为兵甲供给之事常有往来, 他虽不管事, 但与曾经多次前来参加名剑大会的李承恩也算有些交情, 故而从他那里听到了些风声——朝廷想要动一动明教了。
　　一教二盟三魔四家五剑六派。这一教指的便是明教。明教自成立之日起便势如破竹，迅速壮大, 如今历经枫华谷一战, 挫败新兴的丐帮与老牌世家唐家, 可谓是如日中天, 江湖之中无人不避其锋芒。更重要的是，明教行事百无禁忌, 枫华谷一战虽奠定了其如日中天的地位, 却也同样引起了朝堂上的不满, 要知道, 枫华谷本就是长安与洛阳之间的交通要道, 明教把持枫华谷与唐门、丐帮激战，与在朝廷的咽喉上架上一把刀又有何异？
　　原本以明教与朝廷多年来的通商关系，明教若是见好就收, 此事未尝不可压下，然，显然，明教高层不仅没有意识到如今危如累卵的时局，甚至洋洋自得无处不以中原第一大教自居，甚至有意一统中原武林。如此野心勃勃之辈，朝廷又怎会坐视不理。自半年前，天策府便已在藏剑山庄定下了好几批精良的武器、箭矢，为的便是等一时机，狠狠地挫败明教之威。
　　当然，这些大部分只是叶英自己猜测出来的，毕竟，天策府被神策军压制多年，等的便是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即使藏剑与天策关系亲密，此间内情，李承恩也不会轻易透露于他，只是，平日里的言语泄露出一二意味，他虽不管庄中买卖，但二弟也会定时向他汇报庄中一应事务，略一思虑，便可猜得一二。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无论这是不是真的，至少，明教如此行事，定然是要招来祸患的，叶英自是不愿叶泽在这种时候与明教牵扯太深，君不见，纯阳谢云流不就是因为与温王李重茂交从过密，以致于与吕祖心生嫌隙，叛门而出，成为众矢之的的吗？
　　然而，叶英沉吟了片刻，仍是摇头道：“无妨，泽儿自有分寸，我虽是他师父，却也不便随意置喙他的交友，再者……明教之中也未必没有侠义之士，我想以泽儿的眼光，应是不会陷自己于泥沼之中的。”
　　叶凡：“……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哎呀，就是，就是阿泽他，他是不是有那个……那个，断袖之癖啊？”叶凡说到最后也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愈来愈小。
　　可是叶英又是什么样的修为，即使是花开花落的声音只要他想都可以尽数入耳，更何况是叶凡的低语。但是，这一次，叶英却是不由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发生了幻听：“……断袖？”
　　纵是叶英并不是迂腐之人，骤然听闻这个消息也是不由一时呆滞，他家一向乖巧懂事的徒儿竟然喜欢男人？这个消息带给叶英的冲击甚至不亚于当年小妹出生之时母女皆危时的打击，虽说江湖之中，甚至朝野之上也不乏契兄弟之说，可是，男子相爱毕竟有悖伦常，有断袖之癖的人注定要在平日之中平白多受很多白眼与压力，他又怎忍心让自己当做亲子教养的弟子承受那样的压力呢？
　　但是，正如叶英不愿干扰叶泽交友一样，叶英同样不愿因为自己而干扰叶泽的选择。而且，叶凡既然连名字都叫的上来，想来并非空穴来风，若是叶泽已有所爱之人，男子相恋本就不易，他家徒儿又是敏感之人，未必没有因此焦虑过，然而，若是他已知前路坎坷，依旧不愿放弃，那么以叶英对他的了解，恐怕除了他之外，确实没有人能够改变他的决定了。可……便是他反对成功了，泽儿他又真的会因此而感到轻松吗？
　　——不会。无需深思，叶英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他家徒儿最是敬重他，若他不允，叶泽必然不会一意孤行，可是，他的反对，同样是对他的打击与伤害，试想，如果本就处于孤立无援之地，连你最亲近的人都不愿支持你……那对于一向敏感的叶泽而言无异于将他推入深渊。
　　“……大哥，我也不是反对，咱们叶家也不是迂腐之辈，就算阿泽他真的喜欢男子，咱们藏剑也不是护不住他。但……那个陆明，真的不是良人，您要是有机会，还是好好劝劝阿泽吧。”叶凡磕磕绊绊地说出了这番肺腑之言，随即便已是自己先羞得掩面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