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罗门王的转正之路[综](40)
虽然旁观凶手施暴的人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帮凶,但到时候要是被耶底底亚知道了,他还能用“自己能力不足,无法阻止”这种理由来给自己脱罪……不不不,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最好还是别让他知道。
“真是贪得无厌的猫妖……不过答应你,谁让你长得可爱呢。”
妖怪十分痛快地答应了无相雪见提出的后续条件。
他从树梢上轻飘飘地落下,在英灵面前站定,然后朝对方伸出了手。
“走吧,”妖怪道,“我带你去见一下我们的盟友。”
“那位和‘安倍晴明’完全不一样的阴阳师。”
“我一般称呼他为——黑晴明。”
第40章 黑晴明
这是一座不算太大的院落,房屋不新,但也算不上破旧。檐下挂着几串风铃,都是那最寻常的祭典上售卖的样式,风一吹就叮铃叮铃响个不停,徒然地给这座有些过分寂静的院子增添了几分人气。
庭院中栽种着一颗歪脖子樱花树,丑,树叶也不是那种正常的绿色,而是带着些许诡谲色泽的绛紫。花少,但是气味馥郁,要不是嗅到了那独特的樱花香气,无相雪见还真的不会注意到那几乎被堙没在了繁茂树叶之下的小小花朵。
院子算不上荒芜,但也可以看得出并没有得到很好的打理。树下有一方石桌,后面坐着一个作阴阳师打扮的人。在听到了妖怪走近了的脚步后,那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清隽中隐隐带着点邪肆的脸。
“大天狗,你又跑到哪里去了,用契约呼唤你都不肯回来。”
黑晴明将握在手中的笔搁下,朝着长着翅膀的妖怪皱了皱眉,面上尽是不满的情绪。
“你又叫错了,黑晴明。我明明只是乌鸦精而已,不要把你们对于妖怪的称呼随便扣到我的头上。”
没有理会黑晴明的怒意,妖怪转身朝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无相雪见介绍了一下情况。
“那个家伙就是黑晴明,唯一的夙愿就是要打开阴界之门,实现阴阳逆转。因为我们两个目的一样所以我才会和他一起行动,我可不是他的式神。”
“哼,如果不是只能签订一份契约,我也不愿意要你这种不靠谱的式神。”
黑晴明冷哼一声:“契约书上分明写的是‘大天狗’,你却口口声声坚持自己只是那种地位卑贱的小妖,也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妖怪……不,现在应该可以正式称呼他为大天狗了。大天狗耸耸肩膀,朝着自己的阴阳师摊了摊手。
“我可是在大唐生活了远超于呆在这里的日子啊,既然当初老乡的那些妖怪是叫我乌鸦精的,那我就是乌鸦精。大天狗听名字就像是犬类吧?我可不是那种和猫咪不共戴天的种族啊,是吧,猫妖小姐?”
说着说着,大天狗就把话题抛给了自从进入庭院后,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姿态的无相雪见。他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对方,然后突然伸手一把揽过了正在观望中的英灵。
无相雪见已经不想反驳对方对自己的称呼了,他甚至懒得纠正自己其实是一个男性的事情了。当初相叶雪见把他叫做“妈妈做的使魔”他还能看得出对方是在装模作样地做一些伪装,而这个自称是乌鸦精的大天狗三番两次地把自己称作“猫妖”,出发点只是因为好玩而已。
他从未相信过对方说自己是“乌鸦精”的言辞,但却也有些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毕竟在他心中,大天狗应该不会是这样整日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妖怪,应该是更正经一点、更有威严一点的,更不要说他和黑晴明厮混在一起的行为了。
无相雪见偷偷打量了一番那个深色的阴阳师,然后发现对方也正在观察着自己。
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的实力,所有的参数都被压倒了最低,甚至实际上连e都不到的地步,无相雪见还是有着最基本的、英灵的感知的。
眼前的那个被称作“黑晴明”的人形……是的,只是人形而已。从他的感觉来看,那甚至不能被称作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硬要说的话,对方应该只是一个有着实体的魂魄吧,还是不完整的。
黑晴明给他的感觉是一个浑浊不清的泥潭,是一种没有定形的流体,混沌不清,又嘈杂不安,表皮之下,尽是暗自涌动着的黑泥……总之,那个阴阳师给他的感觉十分不妙。
先前听大天狗也说过了,安倍晴明是守护平安京的阴阳师,而眼前的黑晴明却是想要打开阴界之门,颠覆阳界的存在,再结合着他对于对方气场的体会,无相雪见猜测,站在他面前的黑晴明,应该在很大程度上是那位“安倍晴明”的半身,或者,更贴切地说,应该是那位阴阳师的阴暗面。
阴阳术,魔术,咒术……这种具有神秘性的东西拥有诸多的可能性,既然存在着英灵这样的东西,那么以人类之躯将自己“负面的思想”给清理出来,形成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个体这种事情,应该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
不过,那位阴阳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是想让自己变得更为“纯粹”,还是想要自导自演一场可以提高自身威望的戏剧?不,应该不是后者吧,不然的话,眼前的“阴阳师”根本不应该被称作“黑晴明”这个与之本体十分相像的名字。
“你倒是带回来了一个很有趣的玩意儿。”
在无相雪见审视着黑晴明的时候,对方也在打量他。有着靛紫色长发的阴阳师让自己的目光在英灵身上逡巡一边后,扭头朝着他的式神大天狗说道:“看似孱弱,实则刚强……这是什么?也是和你一样从大唐来的吗?”
“诶?什么什么啊,刚刚不是和你说了吗?这是猫妖小姐。”
“你睁眼说瞎话的本领真是越来越强了,怎么,不想让我知道他的真名真实身份吗?罢了,如果你真的不想说,我也不能逼你。”
黑晴明并没有理会天狗的胡搅蛮缠,他朝着无相雪见弯弯嘴角:“既然被他带来了,就是想要加入我的计划的人吧。欢迎你,也恭喜你,做出了如此明智的选择。”
无相雪见没有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对方微微颔首以作招呼。
他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怎样回应对方。当初在遇到三日月宗近的时候,因为他的实力尚存,所以他才可以选择直面地朝那暗堕的付丧神展露出自己的不屑和敌意,但是这回就不行了。
虽然对方只是一个残缺的灵魂,但他自己的状态也并没有比对方好到哪里去,更不要说,黑晴明身为一名阴阳师,手上多得是对付“灵体”的方法,若是一个不小心触及到了对方的痛点,引得自己遭受什么无妄之灾,就是天大的倒霉了。
虽然“颔首”这样的反应也没有礼貌到哪里去,但至少比他一开口就忍不住想要说“不客气”这种做法好上太多了。
“既然是你找来的,那就由你负责吧,大天狗。”
黑晴明收回了先前放在无相雪见身上的目光,重新拿起毛笔。他将半干涸的笔尖放到一旁的砚台上沾了两下,便复又低下头去,开始细致地描摹着那张放在石桌上的宣纸。
就这么简单?不再多问些什么吗?
无相雪见看着对面对于自己突然造访而表现的过分淡定的黑晴明,突然从心底就感到了一丝困惑。但他并没有直白地将自己内心的疑惑问出口去,而是任由站在一旁的大天狗将自己拉走,离开了庭院。
他们两人进到屋内,木屐和带跟的皮鞋都没有被脱下,而是在陈旧的木质地板上错乱地“踢踢踏踏”出一连串的声音来。
“大天狗……”
“你可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喊我‘大天狗’哦。”
无相才叫了个名字,对方就转过头来,伸出一根手指印在他的唇上。
“拥有这个称号的天狗另有其妖……我对于这片区域的天狗族来说只是一个外来者罢了。你刚刚也听到了吧?我本不是这片地域土生土长的妖怪,我来自于遥远的大唐。只是因为听说这里存在着阴界之门,又比较好介入阴阳两界之间的事情,所以才会从那个国度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
“我在老家一直被那些妖怪叫做乌鸦精,而‘天狗’则是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物种,就像他们的名字一样,他们是真的犬类妖怪,和我这种长着翅膀的鸟型妖怪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他们讨厌猫咪,而我最喜欢毛茸茸的猫耳朵啦!”
无相雪见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虽说日本的很多文化都是来自于□□,但是在细究到细节的时候,两者还是存在着很多不同的。平安时代是日本自身文化振兴的时代,从这个阶段开始往后,两国的文化会产生更大的分歧,变为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天狗在日本被形容为长着红脸长鼻子,背插双翅的妖怪,但在□□,他们却是的的确确的犬妖,没有一点“鸟类”的元素。
日本的典籍中确实记录过来自□□的天狗,这就说明在这个魑魅魍魉横行的时代,远在东方的□□是存在着日本概念上的“天狗”的,而既然被黑晴明这个“平安京最强阴阳师”的半身认定为是天狗,那么他肯定就是这种妖怪无疑了。
不过,相叶雪见从方才两人的对话中所得出的结论并不知有那么一个,他所在意的,还有大天狗所说的有关于自己来历的一点。
□□的大唐。
他的确没有来过日本的平安京,但同时代的唐朝长安他却是待过的。对方的话语提醒了他,这的确是他曾经到来过的世界,只不过上一次他所在的地方是□□,而这次来的却是日本。
嗯……那他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到底对这个世界的“他”做了些什么事情呢?
无相雪见皱了皱眉,他回忆了很久,都没有回想起一丝一毫有关于当初他在这个世界所作所为的事情。
他所经历过的世界实在是太多了,记忆也难免会有一些疏漏。有些世界本质不同,却在某一段历史上有着相同的走向,没有了平板的辅助,他根本无法辨别他现在到达的到底是大唐a还是大唐b、又或者是被他遗忘了的大唐c。
要是以前那双眼睛还在就行了。
无相雪见抬手捂住自己的一只眼睛,有些懊恼地想到。为什么偏偏当初在相叶雪见体内留下的那部分灵基就是有关于眼睛的部分呢?他回想着在离开本丸之际所看到的审神者看向他的金色双眸。这可是可以看穿自己过往的千里眼啊,就被这么随随便便地交付出去了。
完全忽略了当初自己是故意留下这双“千里眼”,以便让对方可以知晓自己对他过往所犯下罪行的无相雪见十分后悔地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在大天狗将自己想要打开阴界之门的缘由告诉无相雪见的时候,他就感到有些不妙了。这种作风和认知方式,怎么看起来和当初决定复活所罗门的自己那么相像?
他当初在心中还有些犹疑,但在知道对方来自于大唐后,他就几乎是笃定了。
眼前的大天狗,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某一个被自己计划所害死的,这个世界的“他”。
因为天狗……是冤魂化作的妖怪。
人类的魂魄化作妖物后,不一定有着和生前一样的容貌,但却会有生前的执念。而眼前这位天狗的执念,怕不就是想要复活自己的“友人”了。
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无相雪见的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如果大天狗就是“他”的话,那么他再和对方作出那个“陪伴后付出血肉”的约定,是不是就太过分了?伤害了对方第一次还不算,难道这一次还要将他作为自己寻回耶底底亚的基石,第二次取走他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