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哭,这是高兴,太好了……”
他们抱做一团,巨大的悲伤之后迎来了喜悦,许愿转身看向了站在原地的青年,看到了那恢复神采的眸中怔然的神情,他怔在原地,身体却在无可抑制的颤抖着。
他似乎同样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想要控制住情绪,却以失败而告终。
“已经没事了。”许愿走到了他的身旁道。
“没事了吗?”斯蒂文询问道。
“是。”许愿温声道,“夏拉德留斯吸收了他的病,将它带去太阳中焚毁,不会再有事了。”
这是神鸟的仁慈和眷顾。
“夏拉德留斯……”斯蒂文笑了起来,即使笑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溢出滚落,“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迹存在,太好了……”
“嗯,太好了。”许愿扶住了浑身颤抖几乎软下去的人,抱在怀里轻轻拍了拍道,“没事了。”
所有人都没事了。
……
掉落的面包被放在了门内,然后轻轻掩上,许愿看着坐在楼梯上侧眸过来的青年,走了过去询问道:“晚上想吃点什么?”
“你怎么确定我晚上会跟你回去?”斯蒂文倚在楼梯扶手上轻声道。
“你的房间连床都没有。”许愿看着他并未退去湿润却含着释然的眸笑道。
“我可以睡地面。”斯蒂文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野外的草地,屋顶上,树上,哪儿都睡得下我,我可不像你,睡阁楼还要铺稻草,借宿还要清洗亚麻布,楼梯脏了宁愿站着都不坐下。”
许愿垂眸看了眼沾着灰尘和泥泞的楼梯无奈道:“太脏了,你回去也得换衣服。”
“唔……”斯蒂文应了一声,抓了抓剑柄,轻轻侧开眸道,“谢谢。”
“嗯?你说什么?”许愿疑惑道。
斯蒂文看向了他眸中的疑惑,提高了些声音道:“谢谢。”
“没听清。”许愿笑道。
斯蒂文这次看清了他眸中调侃的笑意,轻动了一下眉梢,却是直视着面前的人沉了一口气郑重道:“谢谢。”
“不客气。”许愿笑了一声,朝他伸出了手。
“你就不问我谢你什么?”斯蒂文握住他的手起身,虽然身上还有大悲大喜过后的无力,却已经没有了之前浑身粘稠的窒息感。
“你要谢什么?”许愿轻拢着趴在肩头的猫笑道。
斯蒂文扶着剑跟上了他的身影道:“很多。”
多到他有些数不过来。
疗伤暂且不论,一样样细数过来,他受了对方太多好意,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谢起。
“那回去写一份报告给我。”许愿笑道。
“亲爱的布兰德先生,你应该知道我不认识字。”斯蒂文微微侧眸道。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许愿跨过了地上的污水,坐上了马车,将一直小心看护的猫放在了座椅上。
“那种艰涩的东西你确定我学的会?”斯蒂文同样上车,略微思索了一下,用斗篷垫在了屁股下面落座,拉上了车门道。
“当然。”许愿松开了扒拉的猫笑道,“只要你想学。”
“好吧,那就等我学会了再写吧。”斯蒂文看着他,轻笑了一声道。
“嗯,不是什么着急的事。”许愿看着倚在窗边沐浴在夕阳暖光中的青年道,“还要去什么地方吗?”
“我想去看看韦恩埋葬的地方。”斯蒂文看向了窗外的夕阳微微叹了口气道。
他终究是没办法对一些事情习以为常的。
“好。”许愿看着他映着暖光有些剔透的眸笑道。
这里处于外城贫民区,死亡的人几乎都被埋在城外远处的山坡上。
林木繁杂,乱七八糟的墓碑成群堆砌着,有的人被埋在了里面,有的人只是躺在外面,因为马车的到来,乌鸦乱飞,即使夕阳很暖,也难免有几分荒凉感。
但幸好的是墓碑虽然很多,但新立起来的很容易就能找到,很简陋,甚至墓碑上写的是两个人的名字,但韦恩没有只是简单的扔在这里,让斯蒂文轻轻松了一口气。
斯蒂文在墓碑前行礼,许愿站在他的身旁同样颔首询问道:“你跟他是朋友?”
“算是吧,他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家伙。”斯蒂文站在那里眸中有些怀念,“我小的时候他还有些精力,偶尔会帮着客人刷马,喝的烂醉,但会给我一些面包或者萝卜,后来他慢慢老了,就守着那个马棚,不怎么喜欢动弹了,但偶尔还会提醒我有谁又进了我的家门,这样有的丢失物品还能够找回来,我也能省点钱。”
“不错的朋友。”许愿将从车上拿下来的酒罐递了过去道,“不知道他喝不喝的惯葡萄酒?”
“这东西可是让他做梦都能笑醒的。”斯蒂文接过了那个酒罐,蹲身下去将酒水洒在了墓前笑道,“如果真的能喝到也就算了,要是喝不到,浪费这样的好东西说不定会被说可惜。”
他这样说着,却还是将酒罐递到自己面前饮了几口:“抱歉,我不能喝太多,要不然对伤势不好,就辜负布兰德先生的心意了。”
剩下的酒罐被他放在了那里,青年起身,在转身时笑道:“走吧。”
“时间还早,不多留一会儿吗?”许愿看着天边的夕阳道。
“没关系,我跟他以往打照面都是这样的。”斯蒂文笑道,“他可没有你这么好的脾气,愿意陪着人一直说话,再不走就该发火了。”
许愿看着他干脆上车的身影笑了一下,转眸看了眼那粗糙的墓碑无声告别,走过去坐上了车:“晚上想吃点什么?”
“晚上我要去参加汉特的宴会。”斯蒂文撑在窗边看着墓地的远去轻轻转眸道,“你要一起去吗?”
许愿看着他百无聊赖的神色,垂眸道:“我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注意安全。”
斯蒂文看着他唇角平和的笑意叹道:“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我宰了汉特?”
“嗯,不担心。”许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甚至头都没抬。
斯蒂文觉得他这么肯定其实还是令人有些不爽的:“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原本可是打算一定要知道汉特的秘密的,无论用什么手段。
许愿闻言却是低笑了一声抬眸道:“斯蒂文,人类越是缺乏什么就越是会强调什么,你做不了恶人。”
他金色的眸在光芒下格外的莹润,像是一眼就能将人的所有都囊括在其中。
“即使我杀过人?”斯蒂文问出问题的时候已经得到了答案。
“是。”许愿给出了他预料中的答案。
“我不明白。”斯蒂文不明白对方哪里来的信任,因为连他自己都未必能保证自己不去做一个恶人。
“不用明白,时间会给出答案。”许愿垂下了眸道,因为连他一开始都判断错了。
他以为青年那时虽然心底还有善念,却很难判断他的下一步行事,心处深渊之中的人,被权利欲望迷了眼睛,做事往往可能与以往不同,一念之差就会跌落悬崖。
可是斯蒂文是不同的,他从未跌下去过,不管是远离他也好,还是心里存了算计也好,他从未真正将自己遗忘,从他得知对方身亡陷入迷茫的那一刻起,许愿知道了这一点。
青年的晦暗不是怨恨,而是悲泣挣扎,不肯低头,他一边拼命按住那个良善的自己,一边告诉自己他可以不择手段,却无法掩盖内心深处挣扎的不肯溺亡。
如果他真的沦亡于黑暗,第一个应该算计的是他。
一个打算放弃良知的人,是不会放过他这样的肥羊的,可他的选择是将他推开。
夏拉德留斯拯救了伊恩,而斯蒂文自己救赎了自己,或早或晚,他都会认清那个自己。
“你现在说话的腔调很像那些牧师。”斯蒂文眯着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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