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知道霍索恩·迪伦的存在,还多亏了他手下的一个马仔。
这个马仔算是他的直系手下,算是有点地位的小喽啰,加入黑帮纯粹是为了养家糊口,毕竟同样是靠一身力气打工,工地搬砖那点钱可远远不如帮黑帮卖命。
企鹅人也不介意让这种人加入自己的冰山俱乐部,毕竟这种马仔为了钱可以不顾一切,他们背后可是整个家庭,更何况这个马仔还挺好用的,能打敢拼不要命,黑帮就需要这样的人才。
坏就坏在,这个马仔在一次街头斗殴中被人弄断了肌腱,失去了基本劳动力,奥斯瓦尔德这边给了他一笔钱就想把他打发走,毕竟他不养闲人。
这笔钱能帮他支付医疗费,还能有些富余,已经算是很人性化了,远比血汗工厂厚道。但想让一个连撬棍都拿不起来的残废养家糊口一辈子,这笔钱显然远远不够。
不过这又能怎样?他企鹅人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然而这件事过去没多久,这个马仔的消息就又传递到了他面前——他竟然恢复了。
被完全破坏的肌腱竟然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复原,他看起来甚至更健康了。
不过他拒绝回到企鹅人麾下继续当马仔,理由是他找到了新的信仰,为了维持他心目中纯净不可侵犯的净土,他要开始做一些正经活计了,比如去做做慈善救济之类的工作。
奥斯瓦尔德:“……?”
他就纳了闷了,哥谭哪来的净土?这小子不会是失心疯了吧?
很快他就得知,正是这个所谓的信仰,让医学奇迹发生在了这个马仔身上。
奥斯瓦尔德这下可是真的起了好奇心——想想吧,这么高端的医术,战略价值简直不可估量。
在他询问之后,那个马仔一脸虔诚地告诉他:“我所信仰的神灵,祂高居于无尽星空的最深处,沉默地注视着我们的世界,祂能洞察一切时间与命运……”
以下省略长达五分钟的喋喋不休且离谱的赞美词。
奥斯瓦尔德:?啥玩意儿?莫名其妙的邪教滚出哥谭啊!
就在奥斯瓦尔德已经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马仔总算是说到了重点:“只要您呼唤祂的名字,祂就会听见,并且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满足您的愿望。”
奥斯瓦尔德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才会听这个脑子有点毛病的马仔念了这么半天的催眠咒。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人退下,看在他曾经也算忠心耿耿的份上忍住了派人去偷偷把他揍一顿的冲动,随后便将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毕竟,念一下名字就会出现的神灵怎么可能真的存在?
你看天主教那群信徒们,天天在那“耶稣基督”长“耶稣基督”短的,也没见人家真的跑下来救苦救难啊?
况且,这里是哥谭!耶稣来了也不管用,他企鹅人说的!
结果没想到,他的手下竟然不是孤例。
在他知晓了秘星之眼这个名字之后,他有意识地去搜集了一些关于这位所谓神灵的资料,结果他惊愕地发现,最近哥谭的底层百姓里似乎真的出现了不少与这位神灵有关的怪奇事件。
这些事件并不是那种能拿去当鬼片题材的恐怖邪典,反而大多数都是些童话一样的故事。
相对邪恶、理亏的一方总是能受到惩罚,而无辜的受害者总是能得到帮助。
……这种童话在哥谭简直比邪典还要恐怖。
不过,这些事件还有一个共同点,它们的当事人们总会有或多或少的疯狂倾向——要么就是开始因为恐惧而变得疯疯癫癫,要么就是因为敬畏而变成了信徒。当然,后者在别的不理解信仰的人看来,也和疯疯癫癫没有什么区别。
嗯,这听起来才比较哥谭。
……所以,难道那个马仔说的是真的?
于是奥斯瓦尔德·科波特又把自己的马仔给叫了回来,问道:“你的那个神灵,他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吗?”
马仔犹豫了一下,说道:“是的,但也要看许愿的人付不付得起这个代价。”
……
当天晚上,奥斯瓦尔德就失眠了。
他躺在自己柔软的、华美的床单上,看着装饰着复杂壁画的天花板和洛可可风格的浮雕,久违地开始回忆起自己的初心。
他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不假,但他最初也是从一个卑微的、任人鱼肉的伞童开始做起的,那时候,他并没有登顶的野望,他的所有力量和野心都来自于站在他身后的他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只可惜,他的母亲被他的权力斗争牵连,成为了这座吃人的城市的又一个牺牲品。
他现在确实取得了令人骄傲的成绩,他在哥谭的地下王国里已然走到了顶峰的位置,虽然也有不少实力相当的竞争对手,甚至还有碍事的义警时不时来揍他一顿,但王座总归是要靠着厮杀来争夺、来捍卫,他很乐意接受这些挑战。
当然,如果这些挑战都消失的话,他会更高兴的。
可有时候他也会想,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他现在拥有了一切,唯独没有一个能和他分享的人。
如果他的母亲还在的话……应该会因为他的成就而感到无比的骄傲吧。
如果母亲还在……
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了马仔对他说的话。
“祂可以实现一切愿望……只要你付得起代价。”
奥斯瓦尔德睁着眼睛瞪着从窗外漏进来的月光,整宿都没能睡着,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蛊惑着他、催促着他。
他知道这可能是个骗局,可能他像个傻瓜一样念诵神灵的名字念上一整天都不会有人搭理他,但那又如何?反正他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万一是真的呢?
万一……
于是,向来杀伐果断、心狠手辣、高举唯物主义大旗、对一切牛鬼蛇神嗤之以鼻的企鹅人难得的在一天的忙碌之后,找到了一家基本没什么人会来的偏僻的教堂。
他让自己的马仔们都等在外面,自己坐在了最后一排位置上,将伞放在一旁,低声念起了神灵的名字。
“雕琢文明之笔,观测宇宙之眼,万千命运轨迹的洞察者,沉眠于星空深处的秘星之眼……”
他念诵了一遍之后,便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安静地过去,他屏息以待,教堂里的烛火安静而平缓地燃烧着,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火花声。
奥斯瓦尔德:………………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被传染了疯病了,这一切简直可笑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使了。
就在他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敏锐地察觉到,那些安静燃烧着烛火突然跳动了起来,就像是一阵风吹过,惊起了火苗。
但封闭的教堂哪来的风?
他的大脑中刚出现了这个念头,就感觉到一阵极度阴冷的风从他身侧吹过,他差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并非是温度上的冷,只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让人不寒而栗的、几乎实体化的恐惧感,它不冷,甚至可以是温暖的,但却让人心里发寒,如同感受到了一个自己绝对无法违抗的强大的存在,命运被完全主宰、毫无反抗的余地,人类的尊严、自我和一切认知都失去了意义的……恐惧感。
奥斯瓦尔德大惊。
他这是……成功了?这竟然是真的?!
随后,甚至没留给他后悔的时间,他便看见了在虚空中缓缓睁开的眼睛。
那是一只极度抽象的眼睛,完全是由一些奇异的光线构成,在虚空中漂浮着。它就这么安静地垂眼看着坐在教堂里的祈祷者,不言不语,眼神因为没有丝毫感情而显得有些冰冷,但却又足够耐心,似乎并没有因为奥斯瓦尔德的怠慢而感到被冒犯。
于是接下来,他们有了刚开头的那段对话。
在告知了霍索恩自己的愿望之后,企鹅人便低着头,心跳如擂鼓地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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