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随月(170)

    “那山大王叫什么名字？”赵普问。
    “哦，他叫樊童，原本就是颖昌府的一个镖师，据说是后来被人诬陷吃了官司，媳妇儿跑了，家里老父老母也死了，他便将那陷害他的富户全家都杀了，然后上山做起山大王来了。”掌柜的摇摇头，道，“这善恶啊，一念之间，之前好好一人，一旦行了恶，接下来就停不住了，越来越坏！这下可好，他拉了这一大批人都不干正经事儿咯。起先好多跟着他的都是颖昌府本地混不下去的小痞子，后来又有一些外地慕名而来入伙的江洋大盗，这一来二去啊，栾翠十三峰成了贼窝子了。”
    赵普点头，问，“你刚刚说什么？那个山大王过生辰？”
    “对啊，说是要找个压寨夫人。”伙计叹气，“这帮山贼是越来越坏，以前只抢过路的富户大官，说是劫富济贫，后来过路的富户大官少了，就开始劫商贾，商贾少了，就劫路人，最后发展到连城里的普通农户都要抢。”
    众人也都皱眉。
    “他们的具体落脚点在哪儿你们知道么？”公孙问，“这栾翠十三峰地势险恶，藏在大山深处，应该很难找吧？”
    “那是啊。”伙计摇头，“这可真是难找了，那些山贼们都有向导，有几个那是从小就在栾翠十三峰里摸爬滚打长大的，换了外人绝对不认路。那地方若是迷路了，或者进入了死林，多少条命都不够送的，这也是官府一直处理不了他们的原因啊。”
    “你认得么？”欧阳少征问，“这颖昌府里头，有没有可以进入栾翠十三峰的人？”
    “那可没有啊。”伙计赶紧摇头，道，“我们好些都不是本地人，而认得路的本地人基本都让山贼们抓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微微皱眉。
    这时候，酒菜上齐了，伙计退下忙碌，众人也开始吃饭。
    小四子自己不吃，喂石头啃一截玉米，公孙和小良子喂他，赵普喂公孙，紫影喂小良子，赭影左右看了看，问紫影，“用我喂你不？”
    紫影白他一眼。
    欧阳少征在一旁，托着下巴边吃边道，“没辙啊，除非有人带路，不然进不去山里，再说了，那帮山贼要是分散了隐到山里，就更没地方抓去了，而且还打草惊蛇。”
    “最好是能进入内部。”展昭也点点头，这时候，就见一个酒楼的小伙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掌柜的说，“来了来了！”
    掌柜的大惊经，众人赶紧过去，装门板关门。
    赵普不解，“怎么了？”
    “山贼们下山来了！“伙计们说。
    “等等！”赵普伸手拦住，“就怕他不来，门开着别管，伙计，拿酒来！”
    几个伙计让赵普他们弄糊涂了，心说这几位大爷是想要找死啊还是怎么的？
    紫影对几人道，“都闪开，怕就到后头藏起来，伤不到你们的！”
    此时，外头已经听到了喧哗的人声，看来这帮山贼还不少呢，伙计们对视了一眼，都撒腿跑了。
    众人继续吃饭，小四子也不知道来了什么人，就是被石头捧着玉米棒子咯吱咯吱咬的可爱样子逗得直乐。
    公孙给他整理头发，边道，“小四子，一会儿吃完了，早早进房间里去睡觉，嗯？”
    “唔。”小四子点点头，他见赵普等人的神色，就知道这次他们是有事情来办的。
    正这时候，就见门口进来了十几个壮汉，手上拿着刀剑，穿着的衣服和刚刚那些杀人的山贼是一样的，都是黑色衣裳，红色腰带，为首一个，胳膊上有一条红绸子。
    那些山贼走到了门口，见店门开着，微微有些吃惊，笑道，“呵……总算找到了一家还在做买卖的，走兄弟们，去吃一顿！”
    说着，就往里走，踏进了门才发现了正在吃饭的赵普等人。
    几个山贼面面相觑，有一个就说，“呵……看着像是肥羊啊。”
    “嗯……哼哼哼。”为首一个山贼点头，因为白玉堂和公孙都对着门坐着，他一眼便看见了。几个山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白玉堂和公孙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都白了展昭一眼。
    展昭对两人使眼色，“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么，忍耐忍耐！”
    白玉堂叹气，公孙搂着小四子继续吃东西，赵普瞅着那群山贼来气，敢对着公孙这么看，赵普心说，“再看，一会儿眼珠子都挖你们下来！”
    几个山贼也没直接就过来，而是找了个离开几人不远的桌子坐下，对掌柜的吆喝，“掌柜的，好酒好菜都送上来，不然烧了你的房子！”
    展昭一挑眉，低声对白玉堂道，“我行走江湖那么多年，还没见过那么嚣张的呢。”
    说完，展昭见白玉堂斜眼看他，没说话，便笑眯眯问，“生气啊？”
    白玉堂无奈喝茶，这猫黑得毛都亮了，也不知道自己曾经怎么就得罪他了，记仇到今天，一逮到机会就捉弄，是本来就性格恶劣，还是说别的什么原因他也弄不清楚。
    展昭翘着嘴角，笑得像是得了什么便宜似的，白玉堂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也挑起嘴角一笑。
    展昭微微一愣，就见白玉堂凑过来，一双凤目双睫微抬，盯着展昭笑道，“猫……这法子是不错，不过你也很适合。”说着，伸手，食指托住展昭下巴，拇指轻轻滑过他唇角，将展昭嘴角边的一点点汤渍擦去……
    随着白玉堂的动作，众人就见展昭一张脸由白变红，最后变得通红通红……
    欧阳少征一挑眉，摸着下巴心说，原先觉得白玉堂性格似乎老实了些，和江湖传闻的不太一样，没想到，是个惹急了会动手的狠茬儿啊！
    赵普转脸看公孙，也想要伸手模仿一下，公孙瞪了他一眼，赵普讪讪收回手。
    紫影被白玉堂那一个动作惊得鸡爪子都掉在桌子上了。
    赭影夹起一个鸡腿放到他碗里，对他挑眉——早跟你说过了吧，别得罪那些不说话的人，人要不然不来，要来来真的，那比咱王爷整天虚张声势可有出息多了！
    展昭僵在原地，头一回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公孙在一旁对他笑眯眯——活该！
    那些山贼们有不少也看到了，都对视了一眼，心痒痒。
    为首那一个身边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小子，凑过来笑嘻嘻问，“唉，怎么样啊？给大王弄回去呗，听说这男人比女人还好呢。”
    “嘿嘿嘿……”一群山贼都嚣张地笑了起来。
    赵普听着挺来气，他最近总觉得不太顺当，一来，公孙总对他不冷不热的，他心急。二来，最近公孙生他的气。三来，他也没什么机会表现表现，很久没打架了整天关在家里受气憋得慌。最后就是那帮子山贼竟然打公孙的主意，找死。
    赵普边想，筷子边伸出去夹住了一块儿肉片，就看见另一双筷子伸过来，戳赵普的筷子。
    赵普抬头，就看到小四子拿着筷子噘嘴看他。
    赵普不解，心说……不是吧，连这小东西都对我有意见？
    就见小四子眯着眼睛瞄了一旁的公孙一眼，那样子像是说——九九没用！
    赵普放下筷子叹气，心情恶劣到极点。
    抬眼，就见对面欧阳少征单手托着下巴含笑看他，那眼神像是笑——怎么，你赵普也有这不顺心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