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滨第一魔术师(48)

　　“是让异能失控的异能力。”绫野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淡淡的荧光从他的手中扩散，像是破碎的玻璃一般，光芒随风飘动，每到一个地方便是一个“木偶”站了起来。
　　不只是中原中也，连他的异能也在失控的边缘……吗？
　　这个世界上拥有可以让手下人控制自己异能的异能力，当然也有让人异能失控的异能力。
　　“一个以死亡为代价让周围范围内异能失控的异能者，愿意献祭自己迎接新世界的到来，这才是我选择这个组织的理由。”费奥多尔笑眯眯的看着漆黑的屏幕，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带着意味深长。
　　“来吧，让我看看，这场异能者的灾难该如何破局。”
　　……
　　污浊了的忧伤之中，中原中也异能的真实形态，使用这份异能的时候中原中也几乎不会保留理智，那份属于荒神的单纯的暴戾能量会彻底支配他的神志，他无法停止释放这份能量，直到连身体都崩毁后死去。
　　在太宰治叛逃后中原中也再也没有用过这份能力，因为一旦动用几乎就是死亡，中原中也可不是太宰治那个混蛋，对这个世界没有丝毫留恋。
　　所以，竟然在这个时候异能失控……
　　可恶！
　　“绫野，离开这里！”中原中也勉强维持着自己的理智，他看向绫野玖，蔚蓝色的眸子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逞强，“快！”
　　绫野玖安静的站在原地，片刻后他笑了一下。
　　这个笑容非常的突兀，在这种可怕的环境下，就像是在鬼屋里放着笑话，这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他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相当割裂的感觉，中原中也无暇顾及绫野玖，但他确实看到了绫野玖的笑容。
　　为什么会笑呢？就算是这种事情他也笑得出来吗？
　　中原中也时常觉得绫野玖很奇怪，他的异能力让他对于感情的敏感程度超乎想象，他似乎也非常照顾其他人的感受，做的所有事情都不会招人厌恶。
　　他似乎整个人都不能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感情，不管是受伤了还是被伤害了都不会生气，每次都像是现在一样笑得温柔无谓，做的最夸张的事情大概就是挑拨别人的情绪，然后玩闹一般的做着一些恶作剧。
　　比如让黑手党去警察局自首，让黑车司机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自爆自己的罪行，让杀手反杀收买他的人，让讨厌的人做一些诡异的动作。
　　这种玩闹般的行径像是一个在确定自己行为标准的孩童，更多的……好像更偏向于他作为魔术师这个身份的感觉。
　　就好像他的整个人生就是为了成为魔术师存在，他的所有个性都是基于大众对于魔术师印象的衍生。
　　中原中也不是傻瓜。
　　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对劲他当然注意到了啊。
　　但是这又怎么样，他和绫野玖，他们皆是受害者，他们是最没有资质指责对方的存在，他怎么好意思去询问绫野玖到底是什么样子，就算是神明……就算是神明的意识，他也相信，他们对彼此一定是不同的吧。
　　太宰治曾经说他没有识人的直觉，怎么可能啊！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察觉到那些明显到刺眼的心思。
　　但是，绫野玖是不一样的。
　　他从一开始就相信这一点。
　　中原中也张开嘴，他想要勉强说些什么。
　　“不用说话，我明白。”绫野玖蹲下来，他将中原中也揽进怀中，蓝色的光点从他的手心缓慢的渗透进中原中也的身体中。
　　“中也，你还记得以前我和你说过的那些事情吗？关于……魔术和阴谋家。”
　　中原中也抬起头来，蔚蓝色的眸子里一片平静，他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动作。
　　“有些时候魔术其实也是这样，欺骗人的视觉和听觉，然后在出其不意的地方将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绫野玖声音里带着笑意，如果不看周围的幻境单纯的听声音，会觉得他是在哄哭闹的孩童，温柔和耐心充盈在声音里。
　　“所以，一开始让对方赢其实并不是失败，而是为了翻转必要的措施。”
　　“这次魔术虽然没有道具，但是中也，你愿意做我暂时的助手吗？来将这次魔术完成。”
　　中原中也闭上眼睛，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所以啊，他就知道，绫野玖压根就不像是一个什么都不做就跑过来的人，他既然如此淡定，那就说明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这里不是横滨，没有港口黑手党的发挥余地，但是这里是东京，这里是绫野玖生活了十多年，并且直到现在也拥有居住地的东京，作为东道主的绫野玖要是还能被打压下来，那绫野玖实在是太不行了。
　　“真的吗？太好了！我很久之前就想让中也来给我做助手，一想到重力的异能让道具飘在空中，却没有人看出破绽，我就能想象到观众们的惊呼！”
　　绫野玖声音振奋，“要不中也你转行吧！来做魔术师怎么样？我保证中也会成为最厉害的魔术师！”
　　“闭嘴！”中原中也咳嗽一声，他无奈的瞪了绫野玖一眼，“我有工作！”
　　“可以辞职啊！”
　　“那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辞职的工作，别这么儿戏！”中原中也扶着绫野玖的胳膊勉强站起来，周身黑红色的能量还在泛滥，看上去马上就要失控的模样，就算是勉强维持住理智也坚持不了很久。
　　绫野玖遗憾的叹了口气，“好难啊中也，我想要和中也多相处一下，但是中也总是出差，而且工作时间每次都到很晚。”
　　“我甚至都等不到中也一起吃晚饭。”
　　“抱歉，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情。”中原中也呼了口气，他眼睛看向前面，声音随意的回答绫野玖的问题，“绫野，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如果你的理想一直都是成为第一魔术师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和首领商量。”
　　“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让任何人骚扰你。”
　　“但是……”
　　绫野玖看向中原中也，“但是？”
　　“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和你……合作什么的。”中原中也说的有点小磕巴，“不管是魔术，还是其他什么……”
　　绫野玖看着中原中也，片刻后他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一样。
　　“喂，你又笑我。”
　　“没有，最起码这一次不是在笑中也。”绫野玖看着中原中也，“我是在开心呢，开心自己选择了横滨，遇到了中也。”
　　“……然后听到了刚才的话。”


第40章
　　绫野玖的生活是一种非常空虚非常孤独的存在，他的人生就像是一张白纸，上面染不上丝毫痕迹，他的思考能力并不在该怎样让自己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更多的是在思考。
　　思考该怎么做才能和那些人看起来一样。
　　说实话，其实他并不在乎这些，这些感情还是羁绊无法出现在他的生活中，那些灌输进去的道德观念和知识都是在给他加上一层透明的束缚，他无视这些束缚，遵循着规则，但并不代表着他就可以理解规则。
　　在这个世界上，利人主义还是利己主义的诞生都让他费解。
　　这种孤独到空虚的状态一直一直都在持续着，日常生活中他习惯了模仿，戴着温和的假面，将那些空无一物的东西掩藏起来，虽然可能遮挡的并不是那么严密……
　　他尝试着让自己去了解人类这种生物，从他能够掌握的情绪层面来解释，去融合，去接受。
　　这说起来并不是一件多好的事情，但实际上竟然还得到了推崇，在那个不知名的地方，那个和他探讨的自由的家伙似乎将自己对于自由的所有概念都加诸在了他身上，他说这是一种最高尚的自由。
　　不被任何事物和感情束缚，不被任何思想和既定的责任捆绑，跳脱出这整个世界，那是没有牢笼的自由之鸟，他盼望着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的自由。
　　绫野玖看着他激动的话语却没有丝毫感觉，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人的偏执已经透过屏幕也能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