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落封印(6)

　　夜色下，血族像鹅卵石一样，穿过草地，铺出一条长道。
　　莉莉丝拖着鱼尾裙，优雅地踩着一具具呻吟哀鸣的身体，来到布莱特城堡前。
　　欧西亚和梅西翁坐在血族铺出的大道旁边，老神在在地看着城堡前即将上演的大战。
　　梅西翁是个面瘫，尽管内心紧张到了极点，表情依旧淡定：“您觉得……谁会取得胜利？”
　　欧西亚还没有回答，身边的血族就加入了话题，无一不是高唱小明王法力无边。
　　欧西亚道：“……小明王。”
　　梅西翁惊讶道：“没想到您对他如此有信心。”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您的主见呢？
　　莉莉丝三弹指，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小明王要出手了！”血族脑残粉们惊呼。
　　城堡前，一对黑翅膀威风凛凛地舒展开来，巨大的阴影覆盖住了莉莉丝。
　　欧西亚道：“看，最强法术——堕天使召唤术。”
　　血族们：“……”
　　战斗如火如荼。
　　欧西亚打了个哈欠，打算睡觉过来看大结局，战斗突兀地中断了。
　　天空中，数百只蝙蝠拉着马车从天而降。
　　欧西亚眯起眼睛：“这么快就到圣诞节了？”
　　马车靠近了，下来的却不是圣诞老人，而是乔梵尼氏族的长老——辛格。
　　他匆匆地说了两句，莉莉丝登上马车，然后消失在天际。
　　也许是风暴的开场太过于吓人，以至于收尾如此仓促简单，反倒给人一种不安感，就好像，有什么更大危机还潜伏在暗处，没有发生。
　　可事实是，那些被抓的血族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各自的封地，温斯顿等高级血族解除警报，通知他们随时可以回家。
　　好似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好似。
　　欧西亚最近的脸色不太好，说不太好还是轻的，严格地说，根本是很不好。经常对着一个地方发呆，甚至连梅西翁外出一个下午都没有八卦他去哪里。
　　实在是很不正常。
　　梅西翁按捺不住，旁敲侧击：“哦，今天的天气真是不错啊。你吃过饭了吗？”
　　欧西亚道：“如果你称半小时前送来的血袋为饭的话，是的，我吃过了。”
　　“……”梅西翁道，“我们什么时候回伦敦？他们都快走光了。”
　　欧西亚道：“棒极了！我的居住面积从十平方米增加到一千平方米，为什么要离开？”
　　梅西翁道：“好吧，请允许我单刀直入。您为什么心情不好？”
　　欧西亚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掂量对方是否适宜倾诉心事。
　　梅西翁摆出了自己最忠诚可靠的一面。
　　欧西亚想了想，总算松了口：“我有一位爱人。”
　　梅西翁道：“我已经被这个消息冲击过一次了。”
　　“现在在我身边的人却是你。”
　　“……”
　　或许是血族走得太多，突显出了留下来的。又或许是，欧西亚四代血族的身份入了小明王的法眼，总之，欧西亚收到了进入布莱特城堡共享晚宴的邀请。
　　送邀请函的是温斯顿：“您要是见过小明王，一定会被他春风般的温和可亲打动。”
　　欧西亚道：“然后被他身边的保镖用岩石般的拳头在身上打洞？”
　　温斯顿犹豫了下说：“其实巴尔大人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的……”
　　凶残？
　　冷酷？
　　喜怒无常？
　　欧西亚在等他接下里的形容词。
　　但是时间越拖越长，温斯顿的迟疑让最后一个词不管是什么，都显得没什么说服力。
　　温斯顿终于把话接了下去：“不拘小节。”
　　欧西亚：“……”
　　是说巴尔生性斤斤计较，自己生命岌岌可危的意思吗？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赴宴了。
　　进入布莱特城堡，欧西亚有些讶异。他实在没想到哥特风格的古堡内部装修设计竟然走的是中国风。
　　中式家具、瓷器和字画也就算了，为什么镜子上还贴着红色的剪纸？
　　“欢迎光临。”
　　一个外表清秀的中国男孩穿着简单白色T恤、牛仔裤，从楼梯上走下来，羞涩地打着招呼。
　　……
　　这就是二代小明王大人？
　　欧西亚有一瞬间的怔忡，但很快收敛情绪，弯腰行礼。
　　王小明道：“饭菜都准备好了，快点入席吧。你喜欢吃什么？我做了鸭血粉丝汤、红烧血豆腐、爆炒麻辣血旺、猪血炒豆干……”
　　他报了一长串的菜名，尽管欧西亚不知道是什么，但十分配合地表示：“都是我爱吃的。”
　　王小明松了口气道：“太好了，我还担心你吃不惯。”
　　他们走到餐厅，餐桌上果然摆满了餐盘，只是……
　　里面是空的。
　　王小明看向怡然自得地坐在餐桌边晃酒杯的巴尔，目瞪口呆地说：“都吃完了？”
　　巴尔道：“没有。”变戏法般地拿出一碗，“给你留了。”
　　王小明为难地说：“有客人在。”
　　巴尔不悦地冷哼道：“做客就做客，还蹭什么饭！”还是王小明亲手做的！可恶！
　　
　　第7章 封印（上）
　　
　　欧西亚看了眼干干净净光光亮的盘子，干咳一声道：“也没什么可蹭的了。”
　　王小明十分内疚：“我帮你下碗阳春面吧？加两块猪血。”
　　巴尔勃然大怒：“你竟然下面给他吃？”
　　王小明解释：“中华自古乃是礼仪之邦，请客人吃饭是礼仪之道……”
　　巴尔道：“吃之前是不是还要加一句‘做人呢，最要紧的是开心。’”
　　温斯顿默默地想：小明王遇到巴尔之后到底是有多不开心，连人都不要做了。
　　王小明道：“他不是人。”
　　欧西亚：“……”
　　巴尔冷哼道：“他是吸血鬼！真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欧西亚：“……”
　　王小明慢吞吞地说：“我也是吸血鬼。”
　　巴尔眼皮一抬：“你也别放过我。”
　　王小明脸红了红，羞涩地点了点头。
　　巴尔面色缓了缓，把碗端给王小明：“吃吧。”
　　王小明端着碗，小心翼翼地瞄了欧西亚和温斯顿一眼，巴尔一个闪身，把他的视线挡住了。
　　“吃东西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会影响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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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门到现在啥也没干就被唾弃得不要不要的欧西亚小声问温斯顿：“我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温斯顿拍拍他的肩膀：“再等等就好了。”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埃德温笑眯眯地插入温斯顿和欧西亚之间，揽住温斯顿的肩膀，低声道，“亲爱的，有什么是不方便和我说，但是方便和一个外、人、说的呢？嗯？”
　　温斯顿：“……”
　　欧西亚被孤零零地撇在一边，幽幽地说：“原来你让我等这个。”
　　温斯顿：“……”
　　好不容易把陈年老醋组和专业食用碱分别绑定，产生中和反应，化解了空气中的酸味，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
　　欧西亚在躺椅上孤独地打了个盹，醒来的时候其他人正在聊天。
　　“没想到来十三氏族里，花种得最好的竟然是诺菲勒。真是人不可貌相。”温斯顿半真半假地感慨。
　　埃德温的手搭在他的脖子后面，拇指轻轻地摩挲了两下：“没关系，我草莓种得好。”
　　温斯顿：“……”你植皮最好，尤其是脸皮！
　　巴尔深深地看着王小明。
　　王小明浑身一激灵，脑海灵光一闪，脱口道：“你什么都种得好。”
　　巴尔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瞪了眼他的肚子：“就是不发芽。”
　　王小明：“……”
　　欧西亚看着他们桌上的茶杯，摸了摸自己微干的嘴唇，问道：“可以借一个茶杯，一杯热水，一点儿茶叶吗？倒的步骤我可以自己来。”
　　从现在开始，他要当个识趣的客人。
　　普里普利依言送上了送上了水壶、茶杯、茶叶罐。
　　欧西亚：“……”没想到对方这么干脆地成全了他，连礼貌上的客套话都不讲一句，真是太实诚了。
　　他低头泡茶。
　　温斯顿手捧着茶杯，斟酌着开口道：“很久以前就听过您的传奇事迹，我完全为您倾倒……”
　　埃德温捏了捏他的后颈肉。
　　温斯顿后背生出一阵凉意，顿了顿才道：“然而闻名不如见面，您本人比我想象中的更加……”
　　埃德温的指甲掐入他的皮肤内，嘴角还在笑，眼睛却阴寒得吓人。
　　温斯顿硬着头皮继续说：“优秀！幸亏我的心已经完全被埃、德、温占据了，一点儿缝隙都没有！不然，我恐怕要为安斯比利斯的存在而辗转难眠！”
　　埃德温松开手，冲着他笑了笑，伸长脖子，舔了舔已然愈合的伤口。
　　温斯顿缩了一下，尴尬地看着欧西亚。
　　欧西亚仿佛没有看到他们两人的小动作，接着他的话说：“哦？在你的想象中我是什么模样的？浴血奋战，狼狈不堪？还是哭着说书上都是骗人的，然后躺在床上，一边吐血一边烧爱情小说？”
　　温斯顿道：“不不不，您在我心中一直是睿智、从容、英勇的形象。”
　　埃德温笑容又冷了。
　　欧西亚突地笑起来：“铺垫了这么久，总该进入正题了。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