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男与禽兽(7)

那人抬手拿过去，手指在他手心点了一下，虽然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他却好像给什么电击了一下，只是颤抖着。
169.
肖玉华才将他衣裳围在腰间，系了个结，抬起头来，就见他一张脸跟发烧似的烫得通红，嘴唇抖抖索索，手也止不住的颤抖，看着好像犯了病。
他忙将他那手握住，担心道：“师弟，你怎么了？”
邢钰给他这么用力地一握，简直要眼冒金星，颤着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一看你的脸我就心跳的厉害，我就忍不住发抖。”
肖玉华大惊！什么？难道我已经丑到这个地步，连他这么个小孩子也看不下去？
就有些讪讪地，忙抬手把他眼睛遮住了，没好气地说：“那你就别看。”
邢钰感觉到他手放在自己眼睛上，暖暖的，湿湿的，热热的……
他整个人都要飘起来，连忙喊道：“不行，你一碰我，我心跳得更厉害了。”
肖玉华很是担心，说：“师弟，你这是心脏有问题，快回去叫师父给你好好看看，别哪天心跳着跳着就不跳了。”
就放下了捂着他眼睛的手，赤脚往回走。
邢钰在后头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他背上还有未擦净水珠，折射着月亮的光芒，颤颤巍巍地顺着白净柔美的肌肤滑下来，落在他腰腹的衣裳上。
他行走的步子并不缓慢，也不急促，姿态有些散漫，又有些惑人。
一条细长的影子在地上逶迤拖行。
那影子好像也是湿的，缓缓地在他身上游移，留下一道水渍。
他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觉得这个背影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好像从前一直懵懂的那一部分在今天夜里突然苏醒了过来。
有一种酸痛酥麻的感觉。
欢快地叫嚣着，要从口里冲出来。

      第8章 第 8 章
170.
他忍不住冲着这背影喊了一声，想要抓住那道划过他心上的影子。
“师哥……你真的是我师哥吗？”
肖玉华头也不回地说：“放心吧，我就是你那个傻子师兄，你的衣裳我洗干净了会还你的。”
转过一个斜坡，他的身影就看不见。
可是那条影子还黏黏糊糊地粘在他心里，撕扯不开。
邢钰只觉得怅然若失，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好似魂魄离了肉体，空空荡荡的没有着落。
他连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也不知道。
一路上尽回想着那个模模糊糊的背影，也不看路，不知跌了多少跤，啃得满嘴的泥。
他师姐姚白石见了，只是笑：“钰儿，你怎么也跟你那傻子师兄学，整天尽顾着吃泥啊！”
一向不会生气的邢钰竟顶了她一句：“师哥才不傻呢！”
只是一张脸早已通红了，一点威吓力也没有。
171.
肖玉华心里其实有些受伤，一路上就纳闷着。
我有那么丑吗，丑到连小师弟见了，都要犯心脏病？
回到自己院里，那两个丫头早回房睡了，只留下一桌的残羹冷饭，和一地没收拾的瓜子皮。
伤药也摆在桌子上。
他走过去拿了伤药，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受了伤的。
只是方才洗澡的时候那伤口不知怎的就已经结上了痂，这药这时候给他只怕也用不上。
又想：
原来那邢钰就是过来给自己送药的，难怪他会出现在那里。
唉，好歹是师父的一番心意，还是用着吧。
就回卧房，在床沿坐着，挖了点药膏擦在伤口上。
抹着抹着，他眼皮就上下打起架来，跟中了孙猴子的瞌睡虫似的。
脑袋一栽就倒在床上睡了，也没顾上去照镜子。
172.
半夜三更，人声寂静。
肖玉华隐隐觉得肚子有点热热的，就朦胧着睁开眼来，感觉到自己小腹处有一团模糊的光影在转动。
他坐起身来，摸了摸自己干瘪瘪软绵绵的肚子，皱眉道：“好像……有点饿了。”
就点上灯摸到厨房找吃的。
结果里里外外锅碗瓢盆米粉袋子都翻了个遍，一粒米也没看见。
只好在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喝了。
可是肚子还是有种热热的焦灼感，好像空空的，只是没着没落。
“算了，还是回去睡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就又回到卧房，在床上躺下了。
可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焦灼感却挥之不去。
他是辗转反侧，在床上滚过来滚过去，又爬起来了。
盘腿坐在床上，脑袋放空，眼睛半睁半闭，好似是睡了，又好似是没睡。
173.
那团光影在他元海处缓缓转动着，散发出一道皎洁明亮的光芒。
他微微凝了凝心神，意识到这好像是那个仙人给他的那点仙气。
就猛地一激灵，清醒了过来。
用心神试探着去触摸吸收这股仙气。
174.
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
窗外的月色渐渐淡了，东方亮出一点白光。
天亮了。
175.
肖玉华简直是自学成才，他此前从未接触过修仙练术之类的。
可是却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一般，就懂得如何去接纳吸收这道仙气。
他苦心修炼了半夜，同那道仙气是缠来绕去，牵来引去，终于将它驯服了。
就见一点白光在他眉心闪过，他猛地睁开眼来，笑道：“我成功了！”
176.
就抬手在眉间一点，缓缓向外引出一道细长的光线。
那道光线追着他的指尖绕了几圈，刷地绽开一道刺目的白光。
在这团白光中，隐隐有一柄仙剑的轮廓展露出来。
177.
肖玉华大喜，就一手伸进这团白光中，抓住剑柄，横剑一扫，那道白光瞬间消散了。
再看这剑，剑身呈墨绿色，通体泛着浅淡的冷光，剑刃锋利。
再一细看，剑身上遍布细纹，如晨雾弥漫，隐隐若现。
肖玉华对这把仙剑简直爱不释手，就从床上跳下来，赤脚奔到院子里，就要练一练先前记下的剑法。
178.
他才划开架势，一剑平刺出去，那剑刷地就软了。
整个剑身好似是根绸缎带子，随风飘荡。
他将剑一收，拿在眼前细看，它瞬间又直了回来，敲一敲剑身，也是硬邦邦的。
他又是一剑刺出，那剑又软了，摇来晃去。
这一次可绝对不是他眼花。
179.
肖玉华出剑收剑来来回回十数次，都是一样的情景。
他简直要疯了，难道这仙剑还有灵智，故意在耍他不成？
他憋着怒火，屈指弹了弹剑身，威胁它：“我跟你说，你要是再敢软一次，我以后就叫你软蛋！我说话算数啊。”
跟这仙剑好好沟通了一番，单方面达成协议，就试探着缓缓刺出去。
它又软了。
“啊！你个软蛋！这是什么破剑啊，我不要了！”
扬手就丢了出去。
仙剑在空中一滑，转了个圈，嗖的一声，化成一点白光从他右耳朵钻了进去。
180.
肖玉华崩溃地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你这破剑给我滚开，我不要你了。”
才说完，西边屋子的门砰地撞开来。
古筝穿了身单衣，披头散发地站在门口，眼也不抬一下，张口就骂：“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姑奶奶正睡着觉呢！”
181.
肖玉华给她这一声大吼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不自觉就有些羞惭，只恐她看见了他方才的那副窝囊样。
就给她道歉：“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古筝抬眼一瞧：“知道错了就……就……”
她渐渐张大了嘴，后面的话一囫囵就咽了下去，差点咬着舌头。
肖玉华呆呆地看着她，还以为她有话吩咐。
谁想这丫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转身就跑回了屋子，砰地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啊啊啊……姐！姐！你快醒醒，有个超级超级美的仙君站咱们院子里呢！我居然还骂了他，我还没换衣服，也没化妆，我居然就这样出去了。天！他看到我了，好丑啊，我要死了，让我死吧！”
古琴不耐烦地从床上坐起身来，骂道：“你做梦呢吧！别吵着我睡觉。”
古筝懒得理她，就坐在梳妆台前手忙脚乱的扑粉画眉抹胭脂。
一面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别走啊，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
182.
肖玉华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毛病，莫名其妙的很。
就径自去打水洗漱了，在镜前束发时才发现自己的模样同前世是一样的，并没有什么变化。
到底是他原先就是这副模样，还是因为他魂魄落在这身上，才成了这副模样呢？
却也说不清楚。
到底是他成了肖玉华，还是肖玉华就是他呢？
这也说不清楚。
只是他瞧着镜中的人，就有些恍惚，呆呆地坐着，半晌也没动弹。
183.
正暗自伤怀呢，就见古筝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把将他抱住，大喊：“仙君，你怎么在这坐着呀？”
肖玉华偏过头去，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筝姐姐，我是不是要坐屋子外面去，给你腾个地儿啊？”
古筝吓了一跳，忙松开了手，再仔细一瞧，这不就是肖玉华吗？
她就有些慌张，说：“这……这……你洗干净了脸，我一时没认出来。”
肖玉华这时情绪不好，板着脸道：“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古筝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只道这人还是肖玉华那个傻子吗？
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抿着嘴退了出去。
184.
回到自己房里，就凑在床前将古琴喊起来，问：“姐姐，你说那肖傻……咱肖公子长得好看吗？”
古琴不耐烦道：“他再好看也是个傻子，你问这做什么？”
古筝说：“我刚刚在屋里见他，他神情冷得很，脑子好像也清醒着，没让我说话，就把我赶出来了。我有点怕……”
“真的？”古琴也清醒了，脸上添了丝忧色。
“你说，咱们先前那样待他，他傻病要是好了，肯定会来找咱们麻烦的吧？”
“我去看看吧。”
古琴不安地转着眼珠子，脸上表情有些难看。
185.
肖玉华觉得很饿，又因为早上仙剑的事觉得很失落。
难道他就注定没有修仙的天赋吗？他就不能学仙术吗？
他是很聪明，博览丛书，过目不忘，可那都是书上的死知识，从来也没有实践过，也难怪他会这样不自信。

      第9章 第 9 章
186.
文青枫一早就想起来他这个徒弟，过来看他。
奇怪的是邢钰也要跟着过来看他师兄。
就让他把准备给肖玉华看的仙法秘术等书拿上。
到了肖玉华院里，时辰并不早了，可是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古筝隔着窗户看见这两人，悄声道：“姐姐，文长老来了，咱们出去迎吧。”
古琴才换上衣裳，听见这话，就推了她一下，说：“你出去吧，就说我病了。”
不然这时辰她又没伺候肖玉华洗漱，又没准备早食，文青枫问起来，她怎么推脱啊。
就让古筝出去应付好了，要怪也只能怪她懒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