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5)

　　费斯伯爵打起精神：“……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桑若沉默不语。
　　费斯伯爵以为他还沉湎在过去，无奈地道：“你已经不是一个骄傲的骑士了，家里剩下的钱以后要培养你的弟弟，可能连你结婚的钱都拿不出来了。虽然你上的是皇家骑士学院，但是这种情况退学，他们不可能给你毕业证书。没有学历，你想找个混饭吃的工作都不容易，难道要去当一个仆人或低级护院？我们兰西尔家虽然落魄了，但也丢不起这个脸。”
　　费斯伯爵见桑若还是不吭声，以为他仍不愿意面对现实，不禁冷下脸来：“赫尔曼家的小姐愿意和你结婚，只是你需要入赘到他们家去，虽然赫尔曼家的小姐容貌上有些瑕疵，但现在也不是你挑三拣四的时候。出去吧，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就给你们约个时间见面。”
　　桑若没有在意，在费斯伯爵撵人后，连表情都没变一下直接推门而出，仿佛费斯伯爵说得话都是耳旁风一样，把费斯伯爵气得不轻。
　　……
　　“听说了没，伯爵大人想要让小少爷成为继承人，要把已经没什么用的大少爷甩出去，入赘给赫尔曼家。”
　　“赫尔曼家？似乎只有一个小姐，听说丑得惊人……”
　　“可怜的大少爷，我前天还看到他在窗台摘花，比以前忧郁了很多的大少爷，现在越发美得像副画，可惜要便宜了赫尔曼家的丑小姐。”
　　“如果没有奥里少爷，估计伯爵大人不会对大少爷这么冷酷。”
　　“奥里少爷只是寄住在兰西尔家，伯爵大人难道还能将奥里少爷当成亲儿子不成？”
　　“谁知道呢？”
　　站在墙后的奥里咬了咬唇，小手抓着恐龙玩偶，碧绿的大眼睛充满了惊恐，女仆们的话非但没有让奥里感到开心，还让奥里有了种窒息般的危险预警。
　　很快，奥里抓着玩偶离开了，看起来垂头丧气的。
　　·
　　离开书房后，桑若走到了兰西尔宅的花圃里散步。
　　现在似乎全兰西尔家，都知道了他这个可怜的大少爷要被迫入赘出去的事，走到哪里都是一片怜惜又同情的目光。
　　入赘什么的桑若倒是没有过多想法，不过费斯伯爵的话提醒了他，他现在也是个需要考虑未来的人了。
　　这种从未有过的情况让桑若略觉古怪。
　　桑若正想着，忽然芯片有了反应：【嘀，检测到异常能量反应，根据已有信息，初步判断是巫师能量。】
　　脚下一顿，桑若停下来问：“在哪里？”
　　芯片在桑若脑海中显示出一个具体的能量反应图，位置在桑若周身一米之内。
　　桑若立刻按着图在花丛中摸索起来。
　　这一片的泥土有些潮湿，虽然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异常，但是桑若莫名觉得他摸到的并不是一片湿土，而是一个看不见的石板，这种古怪的感应，似乎是这些天越来越强的精神力反馈给他的。
　　感应中的石板几乎有个井口那么大，芯片给出的能量反应却只有硬币大小，显然不太符合。
　　桑若又摸索了一会儿，咔哒一声，从芯片给出的准确位置，桑若抠出了一个圆环，就在圆环被桑若抠出来的一瞬间，刚刚还如常的土地里，忽然褪色一样渐渐出现了一块石板，和桑若感应中的一模一样。
　　石板好像是因为桑若拿走了圆环，才失去了隐藏的力量。
　　桑若打量起手中落满灰尘的石环，那是一枚戒指，上头刻画着诡异的符文，一得到这个戒指，芯片立刻确认，这就是芯片刚刚感应到的有巫师能量的东西。
　　桑若掀起那块石板，下头是空的，但是里头什么也没有，只是个枯井而已，不知是井比较深感应不到，还是里头确实没有东西，芯片并未反馈有其他蕴含巫师能量的东西。
　　“大少爷？”
　　桑若回头，一个女仆正惊讶地看着他，桑若拨了些土随意洒在花丛后的石板上将其盖住，随即拍拍手上的脏污站起来，冲女仆点了下头也不说话，拿着那枚意外得到的石戒直接走人了。
　　女仆赶忙行礼目送桑若离去，心中叹息大少爷最近受了太多打击，行为也越发古怪起来。
　　……
　　桑若来到这个异世界的几天过得非常充实，每天的日常就是冥想锻炼以及梦中吓唬堂弟，感受着自己一点点强大起来，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
　　除了塞尼尔始终不见踪迹外，这个新的世界让桑若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意。
　　夜，桑若进入梦境，今天在花圃里找到的那个石戒还在他手上，竟是跟着他从现实来到了梦里。
　　白天摆弄了这个石戒半天，桑若并未发现使用方法，按芯片的侦测，石戒上的巫师能量极弱，几乎到了快要消散殆尽的地步。
　　咚、咚、咚……
　　桑若正打量着石戒，外头突然出来一股剧烈的震荡，那震荡像是一个巨怪的脚步声，整个兰西尔宅随着那巨大的跑动，被震得房顶撕裂，灰尘从各个缝隙簌簌而落。
　　桑若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他的小堂弟又开始了。
　　听着小堂弟远远传来的尖叫声，桑若推门而出，准备去完成日常——收割一下堂弟今天贡献的能量，只是看到外头不同往常的一幕，还是赞叹了一下小堂弟丰富的自虐想象力。
　　楼梯下的中央大厅里，将近四米的巨大恶魔扛着棍子弯腰进来，棍子上栓小鸡仔一样栓了一只奥里，奥里四肢被捆，倒吊在棍子上，被恶魔挂在提溜在背上，仿佛刚刚打猎回来。
　　吊在棍子上的奥里小堂弟，眼睛都快哭瞎了，不停地发出尖叫：“哥哥，不要，不要吃我！救命！艾丽姐姐救我！呜呜呜，谁来救救我。”
　　一团团随着奥里的恐惧而散发出的能量，仿佛浪潮一样冲楼梯上桑若涌来，就在这时，桑若意外地看到自己手上灰暗的石戒开始发光，似乎在有意识地吸收这些属于桑若的能量。
　　“桀桀桀桀，叫吧叫吧，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恶魔猥琐的威吓和奸笑打断了桑若的端详，桑若扭头看向下面那四米高的怪物，怪物脖子上挂着一张和桑若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现在那张脸长着血盆大口，头顶尖角，笑容猥琐，面目可憎，而已。
　　桑若：“……”
　　要不是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他并没有和奥里有过什么接触，总共说过的话都不超过50句，桑若真要以为原身怎么虐待过奥里了。
　　看着下头叫得惨绝人寰的奥里，桑若只得说，这世界大概就是有这么一些天生的戏精。
　　四米高的恶魔桑若在客厅里架好了一口可以煮小孩的大锅，下头支着木柴架起的火堆，将奥里整个扔进了锅里，而后那恶魔桑若就弓着腰一边奸笑一边往汤里扔材料，扔奶酪，扔洋葱，扔玉米，还有香菜牛油等各种配料。
　　奥里眼睛都哭肿：“哥哥不要！救命，呜呜呜……好疼，好烫，不要不要不要！”
　　庞大的能量随着奥里尖锐的叫声一波波用来，桑若发现石戒上的光芒更胜，突然咔哒一声，石戒里好像有什么屏障被冲破，随后，桑若的意识随着那股精神能量冲进了石戒之中，似乎石戒终于被激活了。
　　深蓝沼泽之戒。
　　桑若脑海里忽然有了对石戒的了解，甚至连启动的咒语悄然映入了脑海，仿佛他现在已经是石戒的新主人。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桑若正高兴，就闻到下头飘来一股浓郁的番茄味，抬头看去，就见下头的恶魔桑若又开始往锅里倒了一盆一盆地倒番茄酱了，奶白的锅子被番茄酱染得血红血红的，恶魔桑若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桀桀桀桀地笑得越发可怕。
　　桑若闻着那洋葱玉米奶酪伴番茄香菜的怪味，觉得小堂弟幻想出的这只恶魔真是有些重口。
　　原身的记忆中，堂弟奥里似乎对番茄酱情有独钟，只是没想到奥里会在噩梦里用他真爱的番茄酱煮了自己，不知道明天醒来后，奥里会不会从此对他的真爱番茄酱心有芥蒂。
　　桑若一边想着，一边走上前去。
　　血红的锅子咕嘟咕嘟地沸腾了起来，飘出了一股香味，可怜的奥里抱住快要被煮熟的自己，在一堆番茄奶酪味的锅子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恐惧中似乎还夹杂了些悲愤和自艾自怜，一副小白菜地里黄的模样。
　　蹲在那里熬汤的恶魔桑若显然没有发现来了位不速之客，正兴奋地拿起长柄大勺子伸进锅里搅拌，还用勺子将奥里不断冒起的脑袋往锅里按了按，浸味。
　　“呜呜……”被大勺子压头的奥里委屈极了，仿佛落水的小奶狗一样，湿哒哒地快要哭晕过去。
　　奥里正绝望地打算就这么自暴自弃，让哥哥吃掉自己，却没想到一抬头，忽然看到了另一个正在向他走来的桑若。
　　两……两个哥哥？
　　这是要聚餐？？
　　奥里整个人都吓呆了，想到自己被两个哥哥切肉分食的情景，简直窒息。
　　桑若来到锅前，四米高的梦境怪物就算坐在地上弓着背，也像座小山一样，但是对于这个怪物，桑若却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反而像是面对自己的一个分身一样，甚至可以如臂使指地将其操控起来。
　　桑若看了眼恐惧的奥里，伸手轻挥，一巴掌拍在旁边那恶魔桑若脑后，只见啪嗒一下，正拿着勺子喝汤品味的恶魔桑若一顿，巨大的脑袋忽然囫囵掉下，滚落进汤锅里，正好砸在奥里面前。
　　奥里：“……”
　　奥里：“……”
　　啊——！


第5章 桑若的新方向
　　“奥里，闭嘴。”
　　熟悉的声音让奥里的尖叫戛然而止，奥里捂住嘴惊恐地看着锅外居高临下打量自己的哥哥，简直想要沉到锅底假装自己不存在。
　　两个哥哥。
　　来聚餐分赃的哥哥杀掉了辛苦架锅煮他的哥哥。
　　虽然这个哥哥看起来比恶魔哥哥亲切很多，也没有尖角，也没有血盆大口，也没有青面獠牙，但不知道为什么却让奥里更加惧怕，尤其他轻易拧掉了另一个哥哥脑袋的一幕，更是给奥里幼小的心理带来了莫大的创伤。
　　奥里惊恐地蹲在汤锅里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身体一轻，就见他凶残可怕的哥哥竟然提着他的领子，将他从汤里拎了出来。
　　这……这是要吃他了吗？
　　刚刚那个恶魔哥哥还只是先喝汤而已，这个哥哥果然比刚刚那个哥哥可怕，上来就是要吃肉的。
　　奥里整个人都吓褪色了，绝望地闭上眼睛抽搭搭地哭起来：“呜呜，哥哥不要吃我，费斯伯父救我，管家叔叔救我，艾丽姐姐……”
　　桑若将奥里拎到自己面前：“奥里，这么怕我？”
　　一听到桑若的声音，奥里立刻一副被桑若咬了的样子悲呼道：“呜哇，好疼好疼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