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侵(5)

　　“是啊。”
　　“是啊。”
　　众小蛇纷纷赞同，话题引到了巨蟒身上，有蛇说那巨蟒面目狰狞，有蛇说那巨蟒性格残暴，还有蛇说那巨蟒就是一个化仙失败的废物，只会恃强凌弱。
　　“化仙失败？”墨玄一直在默默听着众蛇的谈话，从制定策略到谩骂巨蟒。其实墨玄是不在意的，他早已经认清了现实，蛇族对他颇有微词他也早就知道，蛇族小辈之言更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这化仙失败又是何来一说，不禁有些疑惑。
　　众蛇听到墨玄的问话还以为其没在习堂修习所以见识短浅，颇为好心地解释道:“那巨蟒足足有好几千岁了，为何一直呆在灵草山上？肯定是化仙失败了！不然早就飞升咯。哪轮得到一直祸害咱们。”
　　墨玄闻言哭笑不得。他是有好几千岁了，但并不是什么化仙失败，而是无意修仙。也许是那和尚对他的影响太深，也许是见识多了，他倒是没觉得修仙有什么好的。
　　“我倒是觉得那巨蟒并非如此。”
　　墨玄正在无奈忽闻有蛇为自己辩解，不禁寻声看去，正是坐在自己身旁的柳青。这小蛇，果然有点意思。
　　“怎么讲？”
　　“一来虽有传闻，但并未有谁听过其真害死过蛇。二来嘛……”柳青说到这顿了顿，有点尴尬。
　　“嗯？二来什么？”墨玄正听得认真，柳青忽然不说了让他很是好奇，连忙追问道。
　　“二来……二来……”柳青在墨玄的追问下更是踌躇了，缓缓道:“直觉……我的直觉告诉我那巨蟒并不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的话语竟是消失在双唇中。 
　　柳青心中也是惆怅，他虽与其他蛇意见不同想要为巨蟒辩解，但也真不好告诉别蛇就因为是自己的直觉，总感觉这理由怕是傻子都不能信。
　　“噗。”这小蛇还傻乎乎的，耿直的很啊，墨玄竟没忍住笑了出来。
　　柳青说得还挺认真的，忽然听到对方的笑声整个人都愣了。不会吧？果真被笑了……
　　墨玄看着小蛇呆愣的模样更是笑开了“抱歉。哈哈，抱歉抱歉。哈哈哈”最后竟是笑得半倒在柳青的身上，用手抚着肚子，他好像几千年没这么笑过了，感觉还真不错。
　　柳青面容古怪，抿了抿嘴。抬眼看去，不禁怀疑真有这么好笑？笑吧笑吧。不过这蛇笑起来还挺好看的，明明是一张十分平凡的面容，在火光的映射下竟有一种邪乎的美，大概是气质，柳青心想。
　　半晌墨玄终于笑够了，一抬眼就看见了柳青那张古怪的脸，疑问道:“怎么了？”
　　“你真好看。”
　　柳青话刚说完猛地反应了过来，怎么张嘴就给说出去了呢。别怕是觉得他是变态吧。
　　墨玄听到此言也是一愣，小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老和尚，长大了也一直是独来独往的，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别人夸赞。柳青他……真是总给他带来惊喜啊。
　　墨玄现在用的样子是他幻化的，为了不突兀模样也只能说是一般，但墨玄并未觉得柳青是在敷衍奉承他，相反的他倒是觉得柳青说得还挺真诚的。这让他有点不太确定该怎么回答，犹豫了好久，最后竟干巴巴地回道:
　　“谢谢，你也挺好看的。”不过墨玄同样也没觉得自己说的是假话，柳青还真是一条样貌很是不错的小蛇。
　　

　　☆、第八章

　　时间很快过去，这是众蛇等待的最后一晚。
　　“柳青哥，下半夜该轮到你了。”一条小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过来对柳青道，“我先去睡了啊。”
　　“好。”柳青起身扑了扑衣裳，拿起蛇皮鞭走了过去。
　　众蛇用树枝杂草之类的东西在离火堆的不远处临时做了个小棚草草休息，许是睡的太熟，柳青这一起身居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就连严靖也只是半睁开眼瞧了一眼又睡了。
　　柳青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的用木棍挑着火，单手托着脸颊左一搭右一搭地想着事情。
　　“卡擦”。是踩在枯树枝上的声音。
　　“谁？”
　　“柳兄。”从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影，正是墨玄。
　　“墨兄？怎地不歇息？”柳青看是墨玄又坐回了火堆旁，疑问道。
　　“白天睡多了，还不困，就去外边转了转。”墨玄笑了笑，也走过去挨着柳青坐下“这个给你。”
　　柳青见墨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袋，里面显然装了东西。“是什么？”
　　墨玄将布袋打开，嚯，一袋子青青绿绿的小果子。“这个是灵草山上的特产，虽是果子，但其实是灵草上结的。”
　　柳青见墨玄示意自己尝尝看，只好拿起一个放在嘴里。心里还在想，这么青怕是酸的狠。
　　居然还不错，甜甜的。红果红实则酸，青果青实则甜，柳青心想着。
　　“很好吃。”柳青笑了笑说。
　　“都送给你。”柳青听到墨玄如是说道。一抬头就看见墨玄把布袋系在了自己脖子上。
　　“……”怎么感觉似曾相识？柳青呈现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果子叫什么名字？”
　　“名字？”墨玄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这果子是之前自己有一次喝醉了乱转悠，意外在一个山谷里发现的。
　　“没有名字吗……”柳青自言自语着，才想起来墨玄也是一条初来此地的小蛇，许是意外发现了就拿给他了，当然不知道名字。
　　“不，有的。就叫青果。”墨玄笑了笑，现编了个名字说道。
　　“……骗蛇。”柳青看着墨玄幽幽说道。
　　一阵沉默。
　　“哈哈。”墨玄先是笑了出来，这小蛇太有意思了，自己也就随口一说，倒没真以为柳青会信。
　　柳青看墨玄笑的爽朗，不知道为何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果然笑是会传染的。
　　“卡擦”，又一声响起。笑声戛然而止。
　　“我去看看。”柳青拿起蛇皮鞭如是道。
　　扒开了灌丛正对上了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
　　“是一只幼年长耳兽。”柳青转头回道。
　　墨玄也走过来抱起了小小的长耳兽。“挺可爱的。”许是刚才太过黑暗看不清楚，一抱起来在火光下竟看到了长耳兔的狼狈，全身灰突突的，耳朵断了半截，伤口凹凸不平，就像是被谁咬掉了一般。
　　“右腿有伤。”墨玄道。只见有红色的血液从长耳兽的右腿缓缓流下滴在了地上，右腿附近的毛已经黏在了一起，混合着陈旧的暗红色和新鲜的血色很是可怖。
　　“能救么？”柳青皱起了眉头，洞穴，鲜血，是谁做的不言而喻。而且到了连幼崽都受伤的地步，长耳族怕是凶多吉少。
　　墨玄摇了摇头:“已经……”
　　果然，长耳兔突然全身抽搐，口沫直流，很快没了气息。
　　柳青和墨玄将长耳兽的尸身埋葬了以后坐在火堆旁静静无言。
　　柳青心里有些不舒服，双手拢着膝盖发呆，以前不是没有直面过死亡，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难受，只觉得纶獾兽实在可恶。
　　墨玄看柳青坐在那儿皱着眉头久久不言，心想小蛇这是难受了，体贴道:“我替你看着，休息片刻吧。”
　　柳青闻言也没推辞，他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颇为感激道:“多谢墨兄。”随后将自己的蛇皮鞭递过去，“这个交与你，若有事便喊我。”
　　墨玄倒是猜到柳青会答应，但没想到他会把蛇皮鞭给自己。蛇皮鞭可是蛇族用自己首次蜕的皮制成的，意义非凡。不过墨玄也不矫情，把蛇皮鞭拿过来掂了掂，道:“好。你且放心吧。”
　　柳青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刚睁开眼就看见一张脸撞入了视线，不知道是不是睡迷糊了，他有一瞬间觉得眼前这张脸十分美艳，剑眉横立，眼眸深邃，一张细长薄唇让蛇很是想有亲上去的冲动。
　　晃了晃头清醒了些才发现哪还有那美人的样子，眼前的容貌十分普通，扔在人堆里都不一定找得出来，应该是自己做梦了吧。那人却是墨玄，弯着眼角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我还以为你不醒了呢。”语气轻缓仿佛带着丝丝笑意，“不然我该困扰了呀。”
　　柳青一头雾水，墨玄说的是什么意思。困扰……困扰什么？刚想起身忽然僵住了，他竟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幻化出了尾巴，关键是自己的尾巴就像一条弯曲的麻绳，此时此刻正缠绕在墨玄的身上！
　　“实在抱歉。”柳青面上很是尴尬，脸噌地就红了。他最近几乎没有再出现过控制不了自己的情况，冷不丁的又出现了，还造成了这么个……
　　蛇族除了未化形之前和求偶时很少让尾巴在外蛇面前展露，不仅是因为于礼不雅，更是因为尾巴是他们交酉己的工具！柳青虽然不是有意，但还是觉得倍感尴尬。
　　“无妨。”墨玄看小蛇害羞了也知道不能再逗他了，不然一会儿该逃跑了，正经地回道，为了缓解尴尬还安抚性的对其笑了笑。
　　没想到柳青不仅没有平静下来，脸色却是越来越红了，甚至连耳朵都染上了些许绯色。
　　这墨玄样貌如此普通，没想到笑起来这么好看，让柳青一瞬间想起了梦中的那张容颜，难道自己弯了？真是奇了怪了。
　　

　　☆、第九章

　　辰时，众蛇已经全部醒来收拾完毕，准备动身。
　　“一会大家按计划行事。”严靖将众蛇聚到一起如是说道。
　　“明白！”
　　那纶獾兽半蜷着身子正在山洞里沉睡，两侧的胡须随着呼吸而上下晃动，还发出来“哼哼”的野兽声音。
　　严靖摆摆手示意行动，只见众蛇站在洞口前的灌丛里隐蔽身形，各拿一节鞭子在空中挥得沙沙作响。
　　鞭声成功惊醒了熟睡的纶獾兽，呼噜声戛然而止，被厚长睫毛遮住的巨大兽瞳缓缓张开，竟是一丝迷茫也无，滴溜溜地转着，身子就是不动弹分毫。
　　“他不动！”有一条小蛇惊叹道。
　　他们的计划本就是引它出来，没想到那纶獾兽果真机智狡诈，听了声响也一动不动。
　　“怎么办……”
　　“是呀，怎么办啊……”
　　众小蛇毕竟是经验乏少，他们一直自信地以为能掌控这件事，所以当预期没有达到就慌作了一团。
　　“我倒是有一物可以引它出来。”
　　出声的正是玉闽，众蛇之前虽猜想玉闽并非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但见玉闽说话时脸色严肃，也并没有什么把握的样子心里都有些犹豫。
　　“你且说说你有什么。”严靖道。
　　“纶獾草，有剧毒，但对纶獾兽有很大的吸引力，是我在交易市集上无意换到的。”玉闽回道。
　　纶獾草其实本名叫做绿毒草，是一种炼制毒，药的必备材料，因为极其受纶獾兽的喜爱所以大家都管这种草叫纶獾草。
　　“毒草……”众蛇小声嘀咕着，他们虽然是蛇族，但毒舌类只是其中的一小分支，他们中大多数都是无毒蛇类，对毒，药更是避而远之。
　　“只要小心使用，应该并无大碍。”柳青道。
　　“看你的了，玉闽！”
　　“看好你！”
　　众蛇一一响应，只见玉闽从怀中掏出来一个布袋，布袋外面缝刻着隔绝法术，小心翼翼地用法术控制布袋向山洞移动，直到移动到距离纶獾兽十丈时，只听玉闽道:“爆裂术！收。”布袋炸裂，里面装着的纶獾草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