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临听时易说得认真严肃,实在不忍心, “……时易, 那个……毕竟只是梦……”
“不是的,”时易眼神坚定, 他说:“那是真的, 北辰就在那里, 他以前跟我提起过那个地方。”
就是那颗蓝色的星球,北辰每次提起时,眼里都有思念的情绪,他说过,那颗星球离这里很远很远,可能……是永远都到不了的距离。可是他现在回去了,不管距离多遥远,不管那个地方在宇宙何处,不管要耗费多少时间,他都一定要找到北辰!
……
之后,白天时易就搜寻北辰踪迹,密切关注着各地查找结果,并且明里暗里大力打探宇宙中只能看见一个太阳的地方。晚上他就守在梦中的北辰身边,观察北辰周围,收集那个陌生世界的一切信息。
越是观察,时易就越发确定梦中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
他跟着北辰去过像是医院的地方,那些穿着一身白衣的虫用时易不认识的仪器给北辰做了好几项检查。时易看不懂检查结果,也听不懂他们说的话,还担心北辰是不是生病了。
他跟着北辰坐过那个世界的交通工具,相对虫星的车来说,速度有些慢。
他还跟着北辰去过一次聚会,那些虫像是北辰的朋友,看起来关系不错,北辰明明心情不好,还是强打起精神跟他们谈笑闲聊。
不过让时易在意的是,其中有个虫的视线总是缠绕在北辰身上。
看起来,北辰在这个世界,也有爱慕者……
时易还见到了自己熟悉的东西——虫星联邦军用飞行器的逃生舱,逃生舱与大气摩擦外表已经烧毁得很严重了。
看到那个逃生舱的时候,时易突然意识到什么,倏然转头看向北辰。
北辰跟一个陌生虫在交谈,说完话后他也看向了残破不堪的逃生舱,北辰的手不自觉摸上手指上的戒指,眼里带着隐秘的悲伤情绪。
“北辰……”时易贴到了他身边,北辰不为所动。
“北辰,别难过,我会找到你的。”时易伸手,隔着不知多少光年,多少个星辰的距离,隔着虚幻易碎的梦境,他抱住了北辰,
他闭上了眼,幻想自己此时此刻是实实在在抱住了面前这个雄虫,所以时易没看到北辰有些疑惑地蹙起了眉。
手指微微一动,北辰迟疑着抬起手来,似乎想触碰什么,最后又颓然放下。
有一瞬间,他感觉像被谁拥抱了一样……
只不过,是个错觉。
……
大哥为了即将到来的婚礼,开始忙碌了起来。通知亲朋好友,拍摄婚纱照,订婚礼场地,挑选结婚礼服……还要隔三差五陪着媳妇儿去做产检。
这本来该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可大哥和他的准媳妇儿岑瑶几乎每次都会叫上北辰,不知是不是还在担心北辰的心情状态。而且因为岑瑶怀孕,得顾着身体,不宜劳累,有些太奔波又没有实在必要的事,她就不去了,而是北辰跟着大哥去的。
家人要结婚,北辰也忙了起来。
时易一开始,每次看见那个“雌虫”心里还会泛酸泛涩,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观察,发现那个雌虫好像与另一个虫才是一对,他们偶尔会做些亲密的小动作,看对方的眼神也跟看其他不一样。
虽然那个虫跟北辰也很亲近,但是相处模式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应该正如自己猜测,只是家里虫之类。
他们……最近似乎正在筹备什么事情。
……
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大哥的婚礼日子也越来越近。
北辰准备等大哥的婚礼办完,他就搬出去住。研究院一些关系好的同事朋友之前来找过他,一起聚了聚,那边的意思是等他身体休养好了让他继续回去工作,北辰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他现在的状态很难调整过来,总是不知不觉开始走神,去想远在虫星的时易,去想那个还没出生可能再也出生不了的虫蛋。这是他人生中第二次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无能为力感,第一次是在父母去世的时候。
渺小,无能,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改变不了……
如果是在虫星,他与时易意外分离,还可以驾驶飞行器去太空,去其他星球寻找,可是在地球,作为一个人类,又能做什么呢?
就像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天大的恶劣的玩笑,将他送去异世界,在他找到了另一半,又即将拥有爱情的结晶,终于对那个世界有了归属感的时候,又将他拉了回来。
所以……他所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自己上辈子做过什么恶事,才会受到这种方式的惩罚?
可是时易呢?为什么要让他也承受这种痛苦?
自己身为人类在这颗星球是无能为力,可时易性子偏极端,不知道会做什么。
北辰认真想了想,如果和时易处境互换,他此时在虫星,而时易不知所踪……
他想,他将会用余生在星际各处寻找伴侣的下落。
……
距离婚礼的日子越来越近,电视台气象局有报道说那天有流星雨,而且极大可能会出现流星暴。
岑瑶说:“希望能够看到,想想就很浪漫呢。”
流星雨下的婚礼,的确可能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风景。
北辰站在阳台边,看着一片漆黑的夜空,“婚礼不是在下午到晚上吗?也许可以看到,如果天气预报准确的话。”
岑瑶笑了一下,她怀孕将近四个月了,注意看的话,已经能够看到肚子上的弧度。虽然月份不大,肚子也不算大,可是岑瑶总是忍不住下意识伸手去扶。
北辰的视线随着岑瑶的手落到了她的肚子上……
时易肚子里……也有宝宝,而且虫族怀了虫蛋,肚子还没有人类三四个月明显,穿着衣服几乎看不出来,就算没穿衣服,看着也不明显,只有一点微微凸起的弧度。
北辰又开始走神,思绪不知道飘去了哪里,岑瑶喊了他三四声才回过神来。
“小辰……”岑瑶面露担忧之色皱起了眉,“累了就去休息吧。”
北辰摇了摇头,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看着岑瑶的肚子,北辰迟疑了十数秒,才开口说道:“嫂子,我……可以听一下吗?”
听到这话,岑瑶眼里有诧异之色一闪而逝,对于一个非伴侣的异性来说,这个要求其实有些失礼,岑瑶却没有在意,她点头同意了。
北辰半蹲下身子,将耳朵轻轻贴在了岑瑶的腹部,就这样静静过了十几秒钟,岑瑶才轻声问他:“有听到什么吗?”
北辰沉默着没有回答。
岑瑶说道:“他(她)还太小了,这个月份的胎儿是听不到什么动静的,怎么也得再等段……”
北辰微微睁大了眼。
岑瑶也突然止住了话语,她觉得肚子里面好像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感觉十分轻柔,就像是被柔软的泡泡碰到了一样,轻微得像是幻觉……
是幻觉吧?按理说这么小的胎儿应该还感觉不到胎动。
“小辰?”
北辰移开了身体,却没有起身,“嫂子,你先回去吧。”
岑瑶听出北辰的声音有点不对劲,她有些担忧地看着这个弟弟,北辰失踪这大半年的事,她也知道,所以她明白北辰为什么会这样,也大概猜到北辰现在在想什么。
岑瑶没有安慰,也没有多说其他,她只说了句:“早点休息。”就先离开了。
没有人能看见,有另一个生物一直站在旁边。
时易听不懂这里的语言,但是目睹北辰侧头将耳朵贴到另一个虫腹部的时候,他的心态就炸了!
这是在做什么!北辰怎么可以跟别的虫贴那么近!可是三秒钟之后,时易突然就缓了过来,北辰的这个动作,这个行为,他太熟悉了,他记得自从自己怀了虫蛋以后,北辰就经常这样侧脸贴到自己肚子上。
一开始时易不知道他在干嘛,还以为北辰是想通过这个动作亲近幼崽,后来问起才听北辰说他是在听肚子里虫蛋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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