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典已经要结束了,如果想邀请别人喝酒, 你应该提早一些。”希恩说。
“之前外面太吵了, 现在正好合适。”艾瑞克斯闷着头说, “而且我觉得和对的人喝酒,什么时候都不算迟。”
“你喜欢找人喝酒吗?”希恩又重新坐下。
“旅途中偶尔, 但不经常。”艾瑞克斯停顿了几秒,“对不起。”
“你在为哪件事道歉?”希恩淡淡地说。
艾瑞克斯的脸色僵了僵, “之前我生气说的那些话,还有怀疑你设计欧尼斯公主的事。琼和我都解释过了,是我无端地怀疑了你, 我感到非常抱歉, 你可以原谅我吗?”
“如果是因为这件事你才要拉着我大晚上酗酒, 那就没有必要了。我从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希恩想要起身,“我可以走了吗?”
“真的吗?我那样污蔑你, 对你任性地发脾气, 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吗?”艾瑞克斯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像是生怕眼前的人跑了一样。
“当时会, 但我不会浪费时间和任何人置气。”希恩叹了口气, “放开我。”
“不放!你肯定是生气了。”艾瑞克斯不相信希恩所说的, 表现得意外执拗,“我能感觉到,如果今天就这样让你走了,我们也许以后就会形同陌路了。”
希恩眼神微微收缩,他低头望着倔强的青年,“你想怎么样?”
“有个朋友和我说,喝酒可以加深相互的了解。”艾瑞克斯举起了酒杯,直直地望向他,“所以,干杯。”
“你已经喝醉了。”见对方维持这个怪异的姿势一动不动,希恩没办法与对方轻轻碰了下酒杯。
“希恩,我想理解你,也想你能理解我。”艾瑞克斯说,“我们是朋友,对吧?我们是朋友。”
艾瑞克斯说到朋友这个词时加重了语气,甚至有点咬牙切齿像在发狠的感觉,不知道得还以为他说得是生死仇敌之类的。希恩其实心里很清楚艾瑞克斯在纠结什么,显然是对方笨蛋一样的头脑又在胡思乱想,因为某些不值一提的事开始自我责备起来。
“就算是朋友也没法做到绝对的相互理解。”希恩抿了口微苦的酒水。
虽然不是很想扮演人生导师的角色,但是考虑到对方已经喝了不少酒,他也不好将这个已经有些醉醺醺的家伙一个人扔下。他感慨艾瑞克斯直觉的可怕,也想着两个人怎么说也算是兄弟一场,以后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块儿的机会估计也没有了。
而且他今天的心情也确实适合喝一点酒。
“我知道啊,你是在嫌我笨。可我真的认真去想了啊,可是……就是不明白你说的,你做的这些是什么意思啊!”艾瑞克斯双手撑着发胀的脑袋,“没办法,我没你那么聪明,我没有一点办法!”
“这和头脑没有关系。”希恩说,“我也经常不明白你的想法。”
“那怎么办呢?你这么聪明也没办法,那这个问题就解决不了了。为什么我们不能都直接一些呢?直接说出来,不就不用想了吗?”艾瑞克斯挠了挠自己的黑发。
“因为不知道彼此是否认同。”
“那不说怎么知道认不认同?”艾瑞克斯睁大眼睛,“如果不说,那不是永远都不知道吗?”
“所以,彼此之间说话需要试探,这样就可以确认你要不要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对方。”希恩解释。
“如果是这样,那也就是说,希恩你已经试探过我了,你觉得我肯定不会认同你,所以才会像现在一样遮遮掩掩的是吗?”
“喝了酒以后反而变聪明了吗?”希恩愣了愣,握着酒杯自顾自地喝。
从那些记忆涌入他的头脑后,他就在做与眼前这个世界划清界限的准备了。这是个不太容易建设的心理工作,但好在越往后越简单。他不用愧疚,不用畏惧,也不用踌躇。因为本来就不该存在,所以他可以将自己抽离出来,完全以旁观者的角色去做任何自己想达成的事情。
可艾瑞克斯的存在给他带来不小的阻碍,就像是这个世界强制为他绑定了一道解不开的羁绊,时不时就想用血缘的力量强行将他拉扯回来。所以一直以来希恩的内心深处都非常排斥着艾瑞克斯,也导致了他常常对艾瑞克斯抱有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不想被强行留在这个不存在的世界里。
“希恩,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你。”有人突然用劲抱住了希恩的脖子,醉醺醺的酒味再次包围着他,“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想如果有一天要是失去你,那我会很可悲,再也感觉不到任何快乐。因为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才不会感到孤独。”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多了,艾瑞克斯的声音带了些哽咽,“我无法想象你也离我而去的样子,我希望你能永远陪着我,我们两个人永远不要有分别的时候。”
听着耳边近乎痛哭流涕的表白,希恩显得很沉默。他很清楚艾瑞克斯是喝醉了,所以才会流露出了如此失态的模样。可能艾瑞克斯的这份心意是真切的,但他也无法给对方任何的承诺,或者响应。
“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是和小孩子一样任性。”感觉靠在自己身上的青年睡着了,希恩喝完杯中所有的酒,轻声说,“不仅仅是你,谁都无法要求其他人永远陪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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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朦胧冰冷的月色笼罩着神圣的光明大教堂。
在零点的钟声敲响后,拉斐尔打开了通往地下室的阶梯。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这里和外面简直宛如两个截然相反的季节。黑影已经在等待着他,显然今晚又有新的神谕要转告给他。
“怎么回事?”拉斐尔注视着黑影。
“教皇大人可以参加玛尔斯皇子的加冕仪式。”黑影回答地简洁明了。
“加冕仪式就在最近一两个月的时间里,教皇大人应该还在祈祷,怎么来得及参加?”拉斐尔微微蹙眉,“我本来是请赞格威尔主教来主持仪式的。”
“教皇大人是这样转达的,他的祈祷将在获月之前结束。”黑影说,“您可以通知赞格威尔主教更改行程了。”
“所以说,教皇大人要亲自到圣哥林教堂吗?”
“是的,历代国王加冕都是如此。”
“到时候我会亲自前往迎接教皇的到来。”拉斐尔点点头。
“不只是您,还有艾瑞克斯大人。”黑影补充说,“这是教皇大人的意思,两位圣子一起。”
“我知道了。”拉斐尔的眼神微微暗了暗,“我会安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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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瑞克斯昏睡着,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希恩将他扶到了自己的床后,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毕竟搬运一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不应该让他喝这么多。”希恩对自己说。
“酒水的欢乐是短暂的,但它能鼓舞人生,还能抖出你不知道的秘密。”赫莱尔坐在桌边,手里也拿着酒杯,“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被它所勾起的欲|望。”他摇着杯子,神情望着熟睡的青年,充满玩味,“他这么依赖你,到时候又会多崩溃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你看上去很兴奋,你也喝醉了吗?”
“不,我只是单纯的兴奋。”赫莱尔毫不遮掩自己愉悦的情绪,“因为我真是对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太期待了!”
希恩走出卧室,轻轻阖上门,“奥斯卡公爵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着手准备了。你的那帮追随者,待在奥斯卡那儿那么久也很无聊,现在终于可以派出用场了。”赫莱尔张开手心,里面放着的正是一枚【神谕勋章】,“要不要现在和他们说些什么吗?”
“不用,目前的指令还是让奥斯卡公爵转达给他们吧。”希恩看着那枚勋章。
“如果你不开口,奥斯卡可没办法指挥他们。不过也是啦,我能够理解,这可不是几句话就能讲得清楚的事。”赫莱尔微微挑眉,玫瑰色的眼瞳里藏着深深地笑意,“毕竟这次你要想动用【血字先锋队】的力量可没办法躲在暗处了,准备好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给你忠实的部下们了吗?如果我没有记错的吧,你之前在学院还坑过那名叫凯森的亚兽人吧,你说他看到你这张脸,还能不能回忆起那段有趣的经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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