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木偶人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昏君偶尔也有点人情味的时候,只见燕祈带着蒲街走向谢含清,欠揍的声音就这么传到他的耳边。
燕祈完全无视旁边的人偶,虽然现场这些群演和真人没有任何区别,就连表演都比普通的演员更加入木三分,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燕祈思忖着看着谢含清,开口道:“谢含清,你肯定没穷过吧?”
谢含清顿时有些紧张:“我、我刚才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不好,是太好了。
燕祈在心里叹息,明明盯着这么丑的一张脸,一举一动却跟个贵公子一样,到时候电影上映,万一有变态就好这口怎么办?
一想到这种可能,燕祈整个人便不由得严肃起来。
他对谢含清说:“你这个角色的身份是社会底层,男人有钱就变坏懂不懂?他现在虽然跻身上流社会,但本质上他还是暴发户心态,是个掉进钱眼子里的人渣,出演这种人物是要抛弃一些人性的。”
一旁的蒲街听着听着,也有几分顿悟。
刚看到燕总的剧本的时候,蒲街说是惊为天人都不为过,这种剧本哪怕让他再过十年也写不出来,看到结局的那一瞬间,蒲街甚至怀疑这是哪位金牌编剧的手笔,在知道这是燕总写的后,除了惊讶佩服之外,他不禁又觉得合情合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管燕总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他都毫不意外了。
明明自己比燕总的年龄大了那么多,但是面对燕总,他终究还是怀了几分学徒的心态。
听着燕总的话,谢含清在思考,蒲街自己也在思考。
过了十几秒,蒲街终于理解了燕总的意思。
“含清,还有两位群演老师。”
蒲街半蹲在沙发上,拉过谢含清的双手,一手一个群演塞到他怀里,确保谢含清搂的紧紧的,然后对他说:“等会我们再保一条,这场戏再拍的时候,左边这名群演老师给他点烟,右边这名群演老师就趴在他怀里。”
两名群演都是人偶,人偶受人操纵,最大的特点就是听话。
根据燕祈的要求,这两名人偶捏得非常好看,单从外表来看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配上化了特效妆的谢含清,场面一度非常辣眼。
蒲街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对嘛。”
妆容太厚,没人能看得见谢含清在脸红。
他给自己默默洗脑:“我是人渣我是人渣我是人渣……”
不知为何,这场面辣眼的让燕祈有些看不下去。
木偶人更看不下去了,他直接逃离了现场。
这条效果果然更好,放下包袱的谢含清演的无比生动,那股渣男味简直从屏幕里溢了出来。
蒲街满意得乐不可支,心想果然燕总就是燕总,他正想跟燕总继续聊聊这部电影,一回头却只看到燕总走远的背影。
“燕总还是那么深藏功与名啊。”蒲街喃喃道。
.
电影拍摄的地点虽然在江州,但不管是距离鬼屋还是距离学校,都是一段不近的路程。
燕祈出门的时候没有带伞,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像是老天跟他刻意作对一样,他刚从大楼踏出去,雨势就突然大了起来。
他站在公交站台前,刚想打车,一抬眼就在不远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的背影挺拔修长,撑开一把伞站在路边,正在跟一个人说话,他似乎感应到了燕祈的视线,微微侧过头朝燕祈看了过来。
天气已经慢慢有些转凉了,虞人殊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剪裁妥帖的版型将他本就颀长的身材衬得更加玉树临风,整个人光是站在那里,就是一道亮眼的风景线。
燕祈装作不经意地挪开视线,他依然穿着那件单薄的衬衫,没怎么刻意去避雨,雨水打湿肩膀,浸透布料的感觉不怎么舒服。但燕祈一向对温度没什么概念,哪怕发烧到39度,他也可以照常去上课,直到整个人因为发烧彻底晕过去。
燕祈刚打开打车软件,虞人殊就开着那么一辆晃眼的劳斯莱斯,停在燕祈的身旁。
车窗缓缓拉下,露出虞人殊那张俊美的侧脸。
“上车。”
燕祈抱胸站在路边,就那么看着他。
“我好像没叫这辆车吧?”燕祈微微弯下腰,挑眉看着没什么表情的虞人殊,“虞人殊,我们很熟吗?”
“雨要下大了,一时半会很难打到车。”虞人殊像是陈述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实,“念在我们曾经是同事的份上,我送你回家。”
同事?
燕祈没想到虞人殊居然会说出这么新鲜的词,与其说是同事,他俩是仇敌还差不多。
不过——
燕祈拉扯后车座的门,弯腰钻了进去。
车里果然暖了很多,温度高的像是有人开了暖气。
出乎意料地,宽敞的后车座还有一个陌生少年。
燕祈坐在他旁边,正想和他打招呼,虞人殊的声音便从驾驶座淡淡传了过来。
“他是我姐姐的孩子。”
虞人殊这是在向他解释?
燕祈一头雾水,这有什么好解释的。
少年长相不凡,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一双眼睛生得大而圆,看起来格外有神。
“燕总你好,我叫虞人舟。”虞人舟将一件漆黑的风衣递给燕祈,一副小棉袄的姿态,“你刚才在外面吹风一定很冷吧,快披上这个,别回头感冒了。”
燕祈还没见过像虞人舟这么热情的人,说着说着就把风衣给他递了过来,小火炉一样的掌心碰到他的手时,还夸张的大喊:“哇,你手好冷。”
这句话成功让前座的虞人殊回了头。
面对虞人殊那隐隐约约要杀人的视线,虞人舟跟只兔子似的将手缩了回去。
他往角落里拱了拱,识趣道:“燕总,你快穿上吧,这可是我小舅舅刚脱下来的。”
燕祈拿衣服的手微微一顿:“……”
怪不得这风衣不但熟悉还残留着一些温度,原来是虞人殊的。
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感冒当然是非常不划算的。
燕祈将衣服披在身上,他本就是冷白皮,一受冻脸上就没有半点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张白纸似的,单薄地仿佛能一折就断。
燕祈这才看向那名少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燕祈可没忘记,燕总这个称呼在他的玩家群里面流传的多么广阔。
“嘿嘿,我当然知道啊。”虞人舟缓缓朝燕祈挪了过来,眼冒金星道:“我可是你的粉丝!”
原来是他的小玩家。
燕祈冲虞人舟笑了笑,靠在柔软的座椅上合上眼皮。
他这几天都没怎么休息过,眼下靠在充满檀香味的温暖座椅上,疲惫感骤然袭来。
他对虞人殊说:“虞人殊,去阴间鬼屋,顺路吗?”
虞人殊对鬼屋当然不陌生,但这不影响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你在那个地方休息?”
“我怎么可能在工作场所休息,你以为我是工作狂啊。”燕祈睁开眼睛,道:“我是要回去上班。”
一旁的虞人舟:“……”
不愧是燕总,原来这都不叫工作狂吗?
“不顺路。”虞人殊强硬道,“我送你回家。”
“那我下车。”燕祈从善如流地拉开车门,说着就要离开。
“……顺。”虞人殊很不情愿地说出这个字。
燕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刚才不是还说不顺路吗?”
“现在顺了。”
“你变心的速度好快。”
“……”
不知为何,虞人舟有一种插不进去话的错觉,就好像自己是一颗多余的电灯泡,还要被烤化了——不对,这好像不是错觉。
虞人舟一向很不耐热,自从生下来整个人就跟只小火炉一样,家里人为此还在他的卧室安装了两个空调。
十七八岁的少年本就容易躁动,他拉开领口的衣服扇了扇,忍不住对开车的虞人殊说:“小舅舅,车里的温度是不是太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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