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然看着人群中穿黑色卫衣和牛仔裤的alpha,通道口的旋转灯是周灼亲自挑的,以每24秒一转的速度缓缓运行,幻彩灯光游弋过那张戴着面具的脸,照出冷冰冰的无机制感。
隔着满场宾客对视片刻,温然低下头,把盒饭盖上。
“嗨。”
刚放好盒饭就听到有人打招呼,温然抬起头,视线却没第一时间落在面前的客人身上,而是越过他的肩膀往大厅另一端,见那几个alpha在服务生的引导下去了角落里的卡座。
“您好,有什么需要?”温然这才看向客人,对方戴着面具穿职业西装。
“C2座,一杯白色佳人。”alpha手臂搭在吧台上,身体前倾了一点,朝温然笑。
温然立时想起来,他应该就是周灼说的那位律师。
“这个我不会调,不好意思。”温然摸起抹布擦吧台,一边在音乐声中大声通知Lucien,“白色佳人一杯!”
“我不是教过你吗?又忘啦!”Lucien没好气地说。
温然装没听见,继续擦吧台,又听到律师问:“不知道你今天下班之后有没有空,一起吃个夜宵?”
“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打算。”温然停下动作,拒绝得干脆,语气认真,“我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
一旁Lucien顿时放肆地嘎嘎笑了两声,手里的调酒勺都飞出去,连忙趴地上去捡,温然瞪他一眼。
律师显然有些失望,却还是问:“如果只是交个朋友呢?”
“应该也不行。”温然环顾一圈,确定周灼不在附近,便很诚恳地劝他,“所以如果是因为我的话,你还是不要经常过来喝酒了,我们这里的白色佳人比别的酒吧贵十五块钱,很不划算。”
“好,我知道了。”律师有点哭笑不得,“谢谢你提醒我,也谢谢你给我这么明确的答复,我的名片你应该收到了?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想到那张踩满顾昀迟脚印的名片,温然顿一秒,才点点头:“如果哪天我要打官司,一定联系您。”
“您的白色佳人。”Lucien动作很快地调好酒推到律师手边。
“那我不打扰了,我朋友还在那边,先过去了。”难掩失落,律师端起酒,朝温然挥挥手离开。
“我刚进来的时候还想说呢,吧台里那个服务员感觉特好看,果然这么快就有人上去搭讪了。”卫行喝了口酒道。
程铎朝吧台看去,omega的脸即使被半张面具遮盖也仍漂亮得惊人,只是不知为何有些眼熟……他转头看了看冷着脸窝在沙发里回复通讯器消息的顾昀迟,一刹那明白过来。
卫行还在目不转睛地八卦:“哎呦,看来是有戏,小服务员神神秘秘在说什么呢。”用手肘推推顾昀迟,“狙击手来读读唇语呗,你眼神好。”
关掉通讯器,顾昀迟没什么表情地看了眼吧台方向。
“呃来来来,先喝酒,好久没聚了,干个杯。”程铎汗流浃背地举起酒杯,胡言乱语,“那什么,友谊地久天长。”
“哦?那人走了。”卫行不愧曾是高阶狙击小组的警戒员,观察过程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没留联系方式,估计是直接约了下班要见面?”
程铎正要拿水果堵他的嘴,顾昀迟突然起身,无视卫行的疑问往外走,而此时全场灯光暗下来,乐队换了低缓的伴奏,周灼不知正在哪个角落装神秘,低沉做作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各位女士先生,想必你们已经有了想要共舞的人,现在,就请伸出手,邀请他和你跳一支舞吧……祝所有人,今夜愉快。”
话音还未落,一只只充满邀请意味的手就伸到顾昀迟面前,许多张戴着面具的陌生脸孔在昏暗中仰视他、询问他,顾昀迟漠不关心地避开,朝着整个大厅中唯一被灯光照亮的吧台走去——狙击手的目标向来只有一个。
温然正垂着头在擦拭酒杯,脑袋上翘起的发丝在柔黄色的光下仿佛闪烁的触角,应该出现在森林里,为迷途的旅人指引方向。
而不应该像他们的初见,夜风里推开一扇门,omega动物般冒冒失失一头闯进裹满欲望和邪恶的人类社会,被猎奇表演恶心到几欲作呕,惊魂未定地坐在月光下,小心地问他这里的水可以喝吗。
从小被控制与摆弄,磨灭个人意志,那场爆炸和‘死亡’是锥心刺骨的生长痛,温然在那之后终于开始正式成长,用七年时间融入正常世界的规则,完成自我的社会化进程。
光靠保镖发来的照片,无法窥见温然内心的真正变化,不论是否愿意承认,顾昀迟都已经缺席了这个曾对基础生理知识一窍不通的omega生命里的许多年。
他走到吧台前坐下,身后舞池里摇曳起成双成对的人影。
有所感应般的,温然抬起头,面具下的一双眼睛看向对面的alpha。
酒味、甜品味和香水味中,无数人的信息素都平淡似水无法被大脑所分辨,只有当顾昀迟出现,契合度带来的生理反应总是如同闹铃般第一时间叫醒他。
第65章 小猪调酒师2
“您好。”心跳很快,温然推推面具掩盖慌张,“请问要喝什么?”
“金汤力。”
“好的,好的,稍等。”
见温然十分紧绷的样子,Lucien以为他不会做,便凑过去问:“要我来吗?我现在空。”
“不用。”
温然取下杜松子酒和汤力水,没在调酒台上操作,而是转过身背对着顾昀迟去水池边调,调了几次都觉得比例不对不够满意,于是偷偷把酒倒入水池,重新配比。
在他第四次把酒倒掉的时候,半醉的周灼出现了,拎住他的后衣领:“李述,我注意你很久了,不会调别调,在这儿倒着玩呢?你知道我的酒多贵吗?”
“你小点声可以吗?”温然不为所动地继续倒酒,“s级的客人,我谨慎一点有什么问题?”
想想有道理,周灼于是松开他,朝顾昀迟抬了下手打招呼:“不好意思哈,我这员工有个缺点就是太认真,您再稍等会儿。”
顾昀迟将目光从温然的背影移到周灼脸上瞥了眼,没搭理。
这个态度令周灼很是赞同起温然的谨慎来,认为该s级alpha虽然看着只是个大学生,实际必然是个挑剔的事儿b,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终于将杜松子酒和汤力水按绝对准确的比例兑好,倒在砌了冰块的高杯里,吧勺转几圈,再挤点青柠汁,最后夹一块鲜柠檬放进去,温然端起酒杯,仍不免有些心虚地放在顾昀迟面前:“您的金汤力好了。”
顾昀迟接过酒,同时把一张卡片递过去。
粉色的卡片,是用来抽奖的号码牌,温然说:“这是你们客人用的。”
“怕抽到一等奖。”
这确实可以理解,温然把卡片拿到手里,见顾昀迟没立刻回卡座,渐渐又不太自在起来,但只要顾昀迟不动用强制手段把他按住,双方尚且还勉强可以维持正常交流的表象,因此温然犹豫再三,问:“你、你会被派去支援吗?”
“这么关心军事新闻。”顾昀迟抿了口酒,道,“可能吧。”
食指在光滑的台面上抠了一下,温然尽量用普通的祝愿语气:“那希望你平安。”
顾昀迟抬眼看他:“还以为你希望我死在战场上。”
第一反应不是怪顾昀迟污蔑自己,而是觉得非常不吉利,温然一下子严肃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
“你看起来是这么想的。”顾昀迟慢慢转着杯子,脸上却没有任何与该观念相符的不悦。
也可能是因为戴了面具,所以看不清晰。
总之这令温然产生一种被误解的有口难言,从小战战兢兢看人脸色,工作这一年多里也摸到了些人情世故的皮毛,他认为自己已经有能力读懂大多数的言下之意与对话意图,唯独在顾昀迟这里,总会发生类似于信心满满填上答案结果被对方挥笔打了个鲜红大叉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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