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市门外的大树下,四人沉默站立。
大概过了三分钟后,江念有了决定,她说:“王德,打701男人的责任算到队长头上,我们带他去701登门道歉,你,去1201吧,我们兵分两路行动。”
王德一下就哭了,他用小胖手擦着控制不住的眼泪,委屈又倔强地说:“我刚上了要对未来妻子忠贞的课,我要忠于妻子,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第24章
江念:“……只是让你去玩,又不是让你卖身,你这是做什么?”
王德:“青老师都说了,1201那男人经常带小鲜肉回家,她今天让我去她家不就是……”
“让你去她家就是你想的事吗?你说你这人,脑子里怎么都是这种事?”桑慢慢说:“再说不是有监控吗,如果她真对你做那种事,我们就去救你。”
王德最后看向段春水,用祈求般的,“你是男人你一定懂”的眼神。
段春水很直接:“去吧。”
王德的眼泪一下更汹涌了。
知道在这个女尊男卑的世道没人会拯救他了,他抱着献身的牺牲精神,悲壮地踉跄地向1201走,胖胖的背影看上去竟是凄凉。
“……”
三人目送他走进了7号楼二单元,才去701所在的2号楼。
他们到电梯口时,电梯刚好上去,三人在电梯门口等着。电梯升到6楼,又从6楼下来,电梯门打开,里面的人是钟点工。
他手里抱着一束花,一抬眸正好对上段春水的视线。
桑慢慢说:“小青,这花好漂亮,就是你早上说的会带回我们家的吗?”
钟点工低头看了眼怀里赏心悦目的花束,才说:“对,我正要去给你们做午饭,你们怎么来这栋楼了?”
江念把手里两袋礼品向上提了提,接着下巴向段春水那里抬了抬,“这位在男德课上找事,把701的老师打了,我们正要去登门道歉。”
“……”
段春水食指指骨蹭了下鼻尖,伸手按住电梯上行键,“进吧。”
“那我们先去了。”江念说:“道完歉就回家吃饭。”
钟点工点点头,没有立即走,他抱着鲜花,高挺笔直地站在门外,安静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江念:“他怎么在这里?”
桑慢慢:“在这号楼哪家做钟点工呗,不然他怎么那么清楚701的事?”
江念:“这样的话,他那么早买花干嘛,怎么不在这里做完再买花去我们家?”
桑慢慢:“这样顺路吧,我们楼就在隔壁。”
几句话间,电梯到了。
二单元701是个一梯一户的中间户,这个小区一梯一户的都是相对大面积的户型,可见这家人经济条件不错。
段春水收到的资料里说,1号楼和这栋2号楼原本是给拆迁户的。当年拆迁补偿都很不错,基本上拆迁户都是能拿拆迁面积同等的楼房,再加一份额外的现金补偿。
当年这里是农村,农村家院都挺大,所以那一批人都算是因拆迁发家了。
后来,这个小区越来越贵,有些拆迁户就把房子卖了,701这一家就是从拆迁户那里买的房。
也就是说,这一家人也是他们现实世界的人。
江念按了701的门铃,一分钟左右,一个穿着精致的女人打开了门,疑惑地看向他们:“你们是?”
“很抱歉。”江念上来先道歉,说:“我们特意来登门道歉。”
女人更加疑惑,她看起来和她老公差不多大,头发披散着,眼尾松垮,眼珠有点泛黄,疑惑时眉头自然皱起,眉心竖纹明显。
见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东西,她说:“你们先进来吧。”
刚进房坐下,江念就把事情讲了一遍,“所以我们带他来给您道歉了,他当时是太愤怒了,希望您能谅解。”
在这个小区,男人竟然敢出轨敢去嫖,那几乎就可以判死刑了,不仅是对女人的不忠,还是对女人尊贵地位的挑衅,更令人愤怒。
可是眼前的女人并没有多明显的情绪,她双手手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安静地看着茶几上的百合。
段春水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认出那是亚百合的一种。托妈妈的福,他认识不少植物,尤其是每天都会出现在他们家的花,大学植物学老师每次都会给他多讲一点。
百合美丽,大多浓香,亚百合例外。这种比其他百合小很多的百合,大多无香,不争不抢地绽放。
江念问:“是不是我们误会了,他没有做这些事?”
女人视线从亚百合上移开,平静地说:“你们没误会,他做了,仅出轨我就知道他有三次。”
她和他原本是同事,在同一个行业,做的是建筑工程。
在这个行业里,她听过见过很多在外嫖的,她始终相信她老公,他曾是她带的实习生。
后来他们结婚,怀孕生子。当时的现实是,两个人都因家庭孩子耽误工作,不如一个人照顾家庭,另一个全力在职场攀登,能有更高的家庭收入。
于是,退回家庭的是她,即便当时她的岗位职级比他更高。
所有人,不限于领导、家人、朋友,都理所当然地默认是她退回家庭。
她退回家庭后,没有后顾之忧的他,事业果然腾飞了,在做到一个领导岗后,辞职,利用自己手里的人脉自己创业。
也是从那时起,几乎天天见客户,请客户去商k,他开始酗酒□□。
有一次她抱怨他一身酒味,被喝醉的他打了一巴掌,“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你不看看你现在什么样,花的是谁的钱!”
那是她第一次被打,火辣辣地打在脸上。
那时她没有痛哭,没有崩溃,只是想起了他们在公司时,他恭敬地跟在她身后,眼睛亮晶晶地喊她经理。
那时候他眼里倾慕和敬佩不是假的,这一巴掌和这句话也不是假的。
发现他□□,是因为她不舒服去医院检查出了病毒。
或许是那一巴掌的铺垫,当她意识到他也和圈子里的那些男人一样时,并没有多震惊和痛苦。
接着就是发现了他的第一次出轨,出轨的对象是他招的新员工,他手把手教她工作。
这次后,她有了重回职场的计划。
她想等自己有能力了,就带着儿子离开,不管他怎么祈求都不会再回来。
距离她辞职十年后,她从家庭小心向职场探出手,被打得头破血流。
不仅是没有一家公司愿意要她,更痛苦的是,在仅有的几次面试中,她自己也发现她真的被时代,被原本她混得风生水起的职场抛在很后很后的地方,不管她怎么跑都追不上。
在她认识到这一点时,他正第三次出轨。
有一天她在家大扫除,发现了家里的监控,可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监控,他们家随时有人在家,也不需要监控。
在她的逼问下,他终于说了。
家里的三个监控是他出轨的对象让他安的。
他说他实在没办法,那个女人占有欲强又会撒娇,就要看他在家里什么样,他老婆什么样,他们在家里是怎么相处的,他实在被磨得没办法了,才给那个女人安装了监控,让那个女人放心。
当时她看着自己皱皱巴巴的睡衣,不知道穿了多久的拖鞋,手里拿着刚才拖地的拖把,终于崩溃了。
每次她在家里穿着没法出门的衣服时,每次她弯腰拖地时,每次她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表情时,每次被儿子顶嘴,被老公无视时,那个女人都会在监控清楚的看到,不知什么表情。
她是什么啊?
她是什么呢。
她感到了深深的羞辱。
那么重的羞辱终于把她击溃了,她打翻了茶几上的花瓶,濒临枯萎的百合花摔碎在地上,她歇斯底里地冲他大叫,一想到此时也会被那个女人看到,她就更加崩溃,她疯了一样跳着去扯那些监控,可是她够不到,摔得又痛又狼狈。
她大概是一个猴子。
以前大街上被人牵着戏耍的猴子,牵绳的就是眼前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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