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孟肃也提出了疑问:“能力者都是我一片区域一片区域搜过来的,我对他们,一个个登记了名字。”
所以他们这次并没有先搜查京城基地。
牧瑰道:“青鉴你自己的状态还有闫参谋的状态是正常的吗?”
青鉴立刻理解了,说道:“我们都是正常的。”
没有状态异常,例如“记忆改动”,“失忆”,“洗脑”之类的。
筛查结束,比想象中花费了更少的时间。
他们都松了口气,身体瘫了下去。
牧瑰此时放开了他们的手。
意味着他撤掉了强化能力。
青鉴盯着他看。
牧瑰现在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明明之前在锦城基地,他那样表现。
牧瑰神色如常地接着问:“鉴定过程中有没有出现无能力者?”
青鉴:“没有。”
闫孟肃:“如果出现顶替,我一定会找到那个漏掉的人的。”
牧瑰:“能力者确认过了人数,无能力者的人数呢?”
闫孟肃:“……没有。”
基地的民众数量时刻在增加减少,新生的,收容的,死亡的,进出任务的……是没办法把全部人口统计出一个精确数字的,也没有专人去统计这个东西。
牧瑰:“那么从外面混入一个能力者把他漏的这个名额给补上也是可能了。”
言心秀完全可以通过操纵程序来做到这一点。假若不是他事先知道了他拥有能力,且能力是记忆,那么他们是很难察觉这个事实的,且毫无证据。
牧瑰和身后的当事鬼对视了一眼。
对方眼中满是哀怜疼惜。
他的心中顿时有些古怪。
假如他*真的值得信任,为何现在的这个言心秀费尽心思想要躲过筛查呢?
而他*透露能力这个关键信息不正是把现在这个自己往死路上逼迫吗?
这不合理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和过去的自己过不去?
他脑子里骤然掠过多种可能,但没想出一个结果。
于是牧瑰先收了心,对冯绪彤道:“都标记好了吗?”
冯绪彤点了头:“四个都标记好了,还剩下一个空着。”
牧瑰:“和我先前对你说的一样。”
冯绪彤:“我知道,不间断地记录这些目标的移动路线,每过三个小时向你汇报一次。这就是我要做的工作。”
牧瑰起身,并将他们也催起来:“好了,结束了,现在出去,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青鉴刚想说什么,牧瑰就亟不可待地将他们一人一个,拎起来,扔出了房间。
青鉴在门外趔趄站好,这才反应过来,牧瑰刚刚还在继续强化他的手臂力量,只是强化的幅度非常小。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身。
牧瑰已经当着他们的面把门推去锁上。
他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略显抱歉的表情。
强化能力持续期间,牧瑰是不用承受代价的。
而一旦撤除——
牧瑰弯下身体,顺着门框下滑,最终倒在了地上。
房间内贴的软垫吸收了大部分声音,可那惨叫还是从微小的门缝里穿透了出来。
第109章 混沌意识
牧瑰将一块软木塞到了自己嘴里, 伸手死死攥握住了地面上的软垫。
“牧瑰!!!!”
青鉴他们几人在门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然后开始不要命地拍门。
玻璃门渐渐开始转变,涂上了颜色, 这也是设定的程序,不让外面的人看见里面的样子。这道门这个房间被牧瑰拜托望冬青下了死锁,除非他本人意愿,否则无法开门。
他们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牧瑰蜷缩着身子倒在地上。
还有那声穿透房门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青鉴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要答应牧瑰的请求。
他刚刚还在庆幸,比想象中用了更少的时间。
他以为比起十个小时,三个小时总要好一些。
事实不是这样计算的。
他脸庞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
***
握着软垫的手青筋暴起,骨节突白。
柔软的材料, 用力太猛也只是将其扭作一团,至少不会伤到他自己。
脑子捣碎了再放进搅拌机里, 牧瑰如今就是这种感觉。
虽然做足了准备,惨烈的痛楚仍是让他忍不住喊出声来。
人在经历剧痛的时候,要么是使劲破坏什么东西, 要么是主动创造更剧烈的疼痛来覆盖它。
自己嘴里的软木已经被咬变形了。
千根针刺进脑子里的疼痛。
浑身每一根脆弱敏感的神经都被扯出来,纠结在一起, 再被粗暴地扯开,如此重复。
喉咙里呕吐的感觉是压不住的, 但是他没吃东西, 什么也吐不出来。
从嘴角挂下来的是红色的液体。
舌尖含着铁锈味。
齿缝颤抖着渗着血。
牧瑰感觉自己像塞棉的布偶,被天真的残忍的孩子的手肆意蹂/躏、撕扯、开膛破肚、支离破碎。
被软木堵着的嘴里现在只能滚出低沉的喉声和风箱鼓风般破碎的喘息。
心脏跳动声毫不留情砸着耳膜,叫嚣着爆炸般的存在感。
痛。
痛。
痛。
反反覆覆只有这一个想法。
牧瑰紧闭的眼角沁出生理性泪水。
他也没功夫想别的了。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凌迟。
千刀万剐也不过如此。
然而, 这不是终止。
他开始切身感受到跳入岩浆的滋味。
皮肤一寸寸灼焦。
据说,浑身烧伤是世间最痛苦的伤, 就是这种感觉吗?
牧瑰躺在地上,缓缓地、蜷缩起身子,痛苦潮水般永无止境地蔓延至全身每个角落。
尽管身体没有半分伤痕。
他的精神已经被烧断线了,反而引起了身体的抽搐和痉挛,这完全是控制不住的。
一会儿如同被扔进火里炙烤,一会儿如同被扔进水里溺毙。
过了一会儿,他连思考“痛”这个词的余力都没有了,他晕不过去,只是被迫承受,感受着痛楚,他只被允许做这一件事。
到最后,牙齿用力到咬碎了木塞还不自知,木屑掉落,牙齿嵌入下唇,咬破流血。
又过了不知多久。
牧瑰眼前恢复了一点清明。
浑身还是分筋错骨般,疼痛感更加鲜明了。
他意识到自己终于稍微取回些理智了。
并不是不疼了,而是习惯了这种程度的疼痛。
但脑子还是不太清楚。
他自虐般地想着。
这样疼也不错。
身体上的疼痛向来能让人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是活着的事实。
牧瑰歪着头趴在地上,吐出了嘴里的东西,似乎还沾着一些血,他没去管,他几乎是爬到茶几边上,撑着桌面过去,扑倒在旁边的沙发上。
这似乎就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他瘫软地横躺在沙发上,伸手拨开了领口的两颗扣子,难以忍受地微微仰起了头,艰难抽了一口气。
虚幻的炙热灼烧着神经,连带着他的身体感受到窒息郁闷。
牧瑰偏着脑袋,视野中却没有确切的锚定物,瞳孔投射出的目光麻木而涣散。
…………
他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有一只手落在了他的额头。
异常温柔的手。
这是.....走马灯?
他开始怀疑。
他闭上眼睛想要去感受那遥远又熟悉的温度,却只感受到了车裂一般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喊出来了。
或者疼到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一睁眼,是苍白的天花板。
他知道自己没死。
只是痛得要飞升了。
.......
意料之外的有些静。
门外的声音不知道是飘远了还是消失了,他听不到了。
什么,习惯了,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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