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想起傅纪书当时站在门口时的面容,他的神情和脸色,那个时候自己心跳很快,呼吸也很快,情热期的躁动不安再加上临时给他的标记让李雁头脑不算清晰,只能保持着一点点清醒,让自己能够冷静地站在傅纪书面前不要露怯。
于是那个时候他没能看清对方的表情,到现在才一一记起那些细节,想起他当时欲言又止的神色,和映着自己身影的瞳孔,似乎多多少少有些受伤。
李雁在窗前站了一会儿,腺体处又开始剧烈地疼痛,他捂着后颈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为什么傅纪书要表现出那副模样,他明明心里还有别人,难不成他还能一次性爱两个人吗?
李雁想到便觉得可笑,他揉揉后颈,忽然想起什么,蹲在地上翻起了光脑。
阿斯洛的那些照片在星网上传播了一段时间,后来大概是傅纪书的手笔,被抹去了一些,但总有新的照片源源不断发出来。
所有的照片视频都是经过修复后上传的,面容有些失真模糊,唯有那张入学时拍摄的证件照最为清晰。
李雁盯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看了一会儿,阿斯洛除了与自己有一双极为相像的眼睛之外,其他地方或多或少都有所不同。
他眼神坚定,看起来阳光又热情,而自己却阴暗狡诈。
傅纪书又要怎么从他们身上找到相同的地方?
李雁想了想,又翻了一忽儿,却仍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阿斯洛的下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再往下翻,便是此次与帝国在星系中的战役,帝国的科技更为发达,又限制了技术传播,联邦目前刚刚研制出机甲,但还不能直接投入使用。
傅纪书这两日不在56星,大概又是去前线了。
死亡人数的名单还在不断增加,李雁知道傅纪书从事的不是一项轻松的工作,随时有可能在战场上丢掉性命。
心脏突然开始抽痛,随之一同涌来的是无尽的空荡荡的失落和慌乱,他大概并不能接受傅纪书的死亡。
哪怕自己并不爱他。
评弹的曲调在窗外悠扬飘荡,李雁将脑袋埋进臂弯里,蹲在窗户边,忽然哽咽了一下。
他真讨厌傅纪书。*
“今天我一定要赢!”年轻的alpha亢奋道,“总不能每次都是我输吧!”
“封志,你这回再输,可得接受惩罚了啊。”
封志小心翼翼瞥了眼心不在焉坐在咖啡厅角落捧着杯子发呆的李雁,抬起下巴问:“惩罚什么?”
“当然要惩罚你......随机找人接吻!”
“必须吻满五分钟!”
“五分钟诶,会不会缺氧。”
“不会吧,哪有那么夸张。”
几个青年嘻嘻哈哈,没人注意到封志的表情微微发生了变化,咬了咬下唇,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半个小时后,他如愿以偿地输了牌,被朋友们推着起哄者,让他从在场的人里挑一个接吻。
封志的耳廓和后颈一片通红,鼓起勇气站到李雁桌前,小声道:“哥——”
“抱歉,”李雁抬起眼皮,对他笑了一下,“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道笑容算不上温柔,反而显得有些疏离冷漠,封志一时间有些没回过神来,李雁已经插着兜离开了咖啡厅。
他今天一整天心神不宁,心跳很快,他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没有和封志他们继续玩牌的精力,先回了家。
他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李雁梦见一个阴云密布的清晨,眼前像是被红布挡了眼,模糊一片。
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十分刺耳,哗啦啦地响着。
身体的感知越来越明显,每次呼吸都像是吞了刀刃,从喉咙到胸腔无一不是疼的。
李雁轻咳了一声,之后像是打开了闸门,重重呛咳起来,血腥气不断从喉间涌出,浑身都很痛,尤其是腺体处更甚,疼得他眼前阵阵发白。
他被按跪在冰冷泥泞的草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直起来,望向遥远的、看不清楚的地方。
上膛声响起的时候,他弯了弯眼睛。
“砰——”
李雁猛地坐起来,急促地喘息着,浑身冷汗。
他跌跌撞撞下了床往外走,打开家门时一道闪电忽然划过天际,照亮了整个走廊,随即落下一道惊雷。
“轰隆——”
门外倚靠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傅纪书捂着小腹靠在墙上,瞧不清面容。
整个走廊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作者有话说】
在昆明地铁站,网卡得想哭嘻嘻明天见!晚安
◇ 第29章 你不要我了
李雁还未从梦境中完全脱离出来,心擂如鼓,怔怔看着门外的alpha,一时间还以为自己仍然留在梦中,分不清是否是现实。
他喃喃开了口,声音还有些哑,“傅纪书......”
alpha的身形晃了一下,一直以来在李雁眼里那个高大的无坚不摧的男人,在这一刻犹如高山倾颓,轰然倒落在自己怀里。
深秋的雨在夜间变成了冻雨,道路结冰打滑,偶尔会有行车的灯光缓慢地照射进房间,又随着远去渐渐消失。
卧室里点着一盏小夜灯,光线不算明亮,但聊胜于无。
李雁在浴室洗了澡,带着潮热的水汽回到房间,将放在桌上的,属于傅纪书的光脑拿起来,垂着眼翻看那些不断跳出来的消息。
傅纪书在战场上受了伤,他没跟着军队返回军部,席海还有那些李雁并不熟悉的同事都在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李雁面部表情将消息翻到底,却并没有替他回复,只将光脑放回桌上,去了窗边。
窗帘掩着一条缝,李雁在窗边看了一会儿,几个人影在楼下徘徊,他不动声色拉严了窗帘,返回傅纪书身边。
屋子里有医疗箱,但傅纪书小腹上的伤势较重,可能需要医疗舱。
李雁俯身碰了碰他腰腹上染血的绷带,指尖上沾了一点点血。
“来我这里又有什么用呢?”李雁轻声道,“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也给不了你想要的。”
他低垂着眉眼,轻叹了口气,准备联系席海来接他。
起身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傅纪书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掌心温度很高,像是一团火一般抓住李雁稍显冰凉的手腕,仿佛要将他融化。
李雁被烫得瑟缩了一下,但傅纪书抓得紧,没能将手抽出来。
他看见对方半睁着眼,大约神志不算清醒,李雁想了想,伸出另一只手碰了碰他的额头。
伤口发炎,再加上易感期,傅纪书有些发烧。
李雁忽然感到束手无策,也有点挫败,他出着神,手背还落在傅纪书的额头上。
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他都会回来,虽然总是话少,但如今记起来那些细节,还是能感知到傅纪书藏在深处的爱意。
李雁指尖微微蜷曲,收回了手,说:“我去给你拿抑制剂——”
“你不要我了,”傅纪书声音又轻又哑,问,“可可你也不要了吗?”
像是被一罐热水忽然泼到了心口上,李雁的心脏蓦地灼烫抽痛起来,变得空落落又难受。
他转开视线,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傅纪书口中听到这种话,没再看傅纪书的眼睛,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要彻底崩断那根弦,心跳重重撞着胸膛,他故作冷静,问:“可可还在塞诃那里?”
傅纪书是不是已经把小狗接回家了?
李雁出了神,又听傅纪书说:“那段时间,它一直闹着要找你。”
“后来兽医说,治不好了,但它还是撑了很久,一直在宠物医院里还在等你。”
李雁心里一惊:“可可生病了?”
“我把它埋在了院子的树下,三个月大的小狗,孤零零在院子里,你也不要它了吗?”
李雁有些茫然。
可可不是已经快一岁了么?
傅纪书说的不是可可。
他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掌心抽出来,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傅纪书,你好像烧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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