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忌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他朝后靠去,惬意地眯了眯眼睛,看向远处天空,片刻后收回目光深深落在徐微与脸上。
“错了,他们这儿。”
“我看你一点都不知道错。”徐微与轻声说道。
从这里到吴善婆的房子,来回七公里多,他路上就喝了几口水,胃里早就空空荡荡了。但看着满桌的菜饭,他一点下筷子的胃口都没有。胃里沉甸甸的,像咽了一大块石头。
见他这样,李忌立刻收敛笑意,做小伏低地拿筷子给徐微与捞了一碗鸡丝柠檬米线,又挑了烤鱼鱼腹位置的肉往上叠了两块,恭恭敬敬地送到徐微与面前,把筷子塞到他手里。
“五年前我刚被吴善婆捡回来的时候,确实失忆了。”
李忌微微偏头,扒开后脑的头发让徐微与看,那下面有一块狰狞凸起的褐红色疤痕。徐微与微怔,抬手想要摸,被李忌轻轻挡开。
“吃饭。路上的时候我就听见你肚子在响。”
两人离得近,对视时,眼睛相距不过十厘米,徐微与在李忌眼中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自己,也看到了深浓的暗色。他拿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用力,两秒后,垂眼夹了块鸡肉。
“这个村子的情况你也看到了,能猜到他们是干什么起家的吧。”
“制毒还是贩毒?”
米线的汤头是用鸡汤、椰糖、柠檬汁熬的,还加了不少香料,酸辣开胃,徐微与甫一入口一下子感到了饥饿,吃饭速度明显加快。
李忌支着头看他,把鱼挪到自己面前,拿筷子挑刺,“没那么高级。他们是驴,而这儿是中转站。毒枭的货运到村子里屯起来,谁下单了,村子里的人就给他送出去,要是过海关呢,他们就搞人体□□。”
李忌:“大概七八年前吧,和这个村子合作的大毒枭被抓了,整条运毒的线被切断,村子里的人一下子失去了经济来源。吴善婆的儿子,也就是陈南,外出打工时接触到了洗钱产业链。他们之前合作的大毒枭不是被抓了吗,但贩毒赚的黑钱还有一大笔,没路子洗,家属正发愁呢,陈南正好找了过去,说要继续合作,于是这个村子就成了开度假酒店赌场的旅游景点。”
“为了防警察记者摸进来,他们的人每天都巡逻,我就是这么被发现的。”
徐微与眸光微微凝滞,他咽下嘴里的东西,喝了口水:
“当时伤的严重吗?”
“不知道,不记得了。”李忌轻巧地说道。
徐微与放下水杯,看着李忌,示意他继续说。
“不是。”李忌好笑,“您这一不高兴就不吃饭的破习惯哪来的?威胁谁呢?”
徐微与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这人才好,“没威胁你,我只是有点吃不下去。继续说。”
李忌将挑出来的鱼骨放到了一边,想了想,开口说道,“其实我当时伤得应该不重,你看,我身上没留其他疤,四肢都是好的,如果伤得很重,肯定不是现在这样。”
说着,他将干净的鱼肉递到徐微与面前,“所以别不高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
徐微与垂眼看着面前的饭菜,嘴里发苦。他没想过和李忌再次见面的场景,但好像不应该是这样。
看他实在吃不下,李忌也不催了,只继续往下说,“总之,我在失忆那几个月,出面做了点不该做的黑活,和一些不该我认识的人合作,赚了一些不该赚的钱。”
李忌在没有缺失常识的情况下,绝对是顶尖的会计加律师,不是村子里的这些泥腿子能比的。
徐微与的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比如说。”
“比如说经营根本不存在的旅馆。所以你问我为什么不联系你,因为我一直在做扫尾工作。”
徐微与观察李忌的表情,猜测他撒谎的可能性。但他忘了,他的绝大多数谈判技巧都来自于对面这人,李忌一眼就能看穿他的想法——然后觉得很可爱,索性配合他。
“跟我回去,找律师讨论一下这件事。”
“不行。”李忌说道。
——空气凝固了起来。
徐微与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等了几秒以后,他问道,“为什么?”
因为【巢】还没有成熟,我离不开这里。
“情况比较复杂,我为了保命,架空了陈南和吴善婆,于是现在村子里的人都听我的,我没法马上离开,之前装失忆也是这个原因。”
这个回答几乎将徐微与所有的疑问都盖了过去。
因为恢复记忆,所以着手脱身。在着手脱身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意外情况,最终造成这么一个局面。
如果不将一切处理干净,这个犯罪集团以前做的事也会牵扯到李忌身上,他很可能被判重罪。
徐微与喉咙口堵得慌,知道李忌不会再跟他细说,喝了口数水,起身朝屋里走去。
李忌随之站起。
“你让我静一静。”徐微与说道。
身后没有回应,但一具身体贴了上来。徐微与猝不及防脚下踉跄,小臂被人抓住提起,他立刻挣扎起来,“李忌!”
对方反手关上木门,推搡着逼他后背贴在木门上,后脑撞出一声闷响。李忌听到了,随即按住他的后脑,揉了揉他还湿润的黑发。
一个吻落在了徐微与的唇上。
徐微与双手都被按在了头顶,仰头也没有躲避的空间。呼吸纠缠,微凉坚实的身躯紧紧压在他身上,李忌带笑的黑瞳近在咫尺。
轻咬,舔舐,对方将急切隐藏的很好,温柔的跟真君子一样。
“张嘴。”李忌轻声说道,捏了捏他的脸,拇指按着他的唇,威胁的意味很重。
“刚把我推开是几个意思?几年不见,打算在床上换人了?”
第29章
徐微与不理他过火的举动, 下颔紧紧绷着,李忌垂眼,用拇指一下一下揉按他的唇珠。薄薄的皮肤被按下去时呈现出失血的淡色, 松开以后又很快恢复,不多时便鲜艳起来, 让人舍不得松手。
李忌压低身和他耳语,“跟你一起来的那几个人说,你这几年一直在找我, 为什么?”
在这样暧昧的环境里, 说什么都像是情话, 传达不了真实的意思。徐微与抿唇偏过头, 握着他脸的手却猛地收紧。徐微与只觉脸侧一阵酸软,齿关放松, 就像是被生生掰开壳的白贝一般露出内里。
“李忌……”徐微与急促地叫了一声,但面前人这次没理他的拖延,径直吻了下来。
他浑身都是冷的,舌头也是, 舌尖相触时,徐微与甚至产生了一种被蛇探入口腔的错觉, 整个人狠狠挣扎了一下。李忌更用力地将他抵在了木门上,两扇不那么严丝合缝的木板门随着两人的动作与门框相撞,接连发出好几声闷响。
如果此时有人从外面经过,绝对会听到这里的动静。
徐微与耳根通红, 口腔里全是血的味道,有他的, 也有李忌的,但都是他咬出来的。肺里的氧气快速耗尽, 痛觉在激烈的舔吻中不再那么清晰,徐微与眼前发黑,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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