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主苏醒之后(109)

　　“总不可能是排位出错了吧。”

　　一些工会人在街头闲聊。

　　他们之中，忽然有人瞪大眼睛，着急地转头，追着擦肩而过的一个青年的背影。

　　那个青年是罕见的黑发碧眸，穿着奢华，气质高雅，手上抱着几本书，好像还戴着眼镜。

　　是魔法师吗？路人心中疑惑，仔细一看，对方前往的方向刚好有魔法师协会。

　　“那种气质也只可能是魔法师吧。”

　　他身旁有人道。

　　“……总觉得不是很人类。”

　　“精灵？”

　　“也不是。”

　　-

　　另一方。

　　黎明教会地下室，死尸横布，到处血污。

　　人类的惨叫声以及求救声响彻了整座地下室。

　　而造出整个人间惨状的青年面色淡淡，若无其事地看着吊在半空中的主教。

　　别西卜淡淡道：“所以，你们到底侍奉什么神。”

　　主教浑身是血，披头散发，已经被折腾得不成人样，都不知道经历了何等恐怖的痛苦折磨，眼里已经只剩下恐惧与绝望。

　　他嘶哑着声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已经跟您交代了，我信仰的是和睦女神。”

　　别西卜直言：“你信仰和睦女神，却恶事做绝，借着主教的身份大行奸淫之事，还谋杀了不少人，你觉得……这说得过去吗？”

　　别西卜好像认识和睦女神，知道对和睦女神的信仰应该是什么样子。

　　那主教吓得半死，但他也真的不知道别西卜在问什么。

　　什么设局谋害勇者？勇者不是失踪的失踪，死的死了吗？怎么谋害？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主教，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别西卜当然知道他不知道幕后黑手，但那不代表他真的一无所知。

　　别西卜沉默了几秒，忽然问：“你们教会最活跃和最不活跃的神是？”

　　主教愣了下，没听懂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地说了。

　　“美德女神，与幸运女神。”

　　这两尊神在别西卜的排除名单之中。

　　理由是当年阿加雷斯已经查过了，美德女神顾名思义，是美德这一概念的神化。幸运虽然总搞事，但搞不出什么阴谋。

　　至于主教自称信仰的和睦女神……祂有野心，有战略，有行动，但别西卜觉得没可能，或者说可能性极低。

　　因为，当初勇者小队就受过祂不少帮助。

　　勇者们还弱小的时候，就是祂一路守护，培养起来的。

　　可以说，没有和睦女神，就没有后来的救世勇者。

　　你会一边想杀死勇者，一边培养他们吗？如果幕后黑手是和睦女神，那整个事件就太荒谬了。

　　别西卜蹙眉，继续思考。

　　而且有意思的是，和睦女神也失踪了。大约是几十年前，好像是跟异界神编号003起了什么冲突，之后就没再出现了。跟勇者们失踪的理由很一致，都跟异界神有一定关系。

　　要是说幕后黑手是异界的神，别西卜倒是觉得更有可能。

　　但是这样就太难找了。

　　因为亚空间的神太多，跟星辰一样，数不胜数，找幕后黑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那家伙太隐秘，做事完全不留线索，目的不明也就算了，做法也不清楚，压根无从查起。

　　但是别西卜不觉得幕后黑手是强大的神，反而应该是弱小的神。

　　因为弱小，所以必须搞阴谋诡计，不敢声张，不敢留下线索。

　　特别是在记忆兽这件事上。那家伙如果足够强大，根本不可能走漏风声，让人发现“勇者”是记忆兽。

　　别西卜仿佛在侧写幕后黑手的想法，忽然代入了幕后黑手，自语道：“‘我’两次杀死那个勇者都失败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怀疑那个勇者带着什么命运，不会轻易死亡，但‘我’不会放弃，因为‘我’必须杀死他，只有他死了，所有勇者都死了，‘我’才能实现目的。”

　　接着，别西卜摸了摸下巴，继续自语：“那个勇者八千多年里究竟去哪里了？‘我’察觉他还在深渊，但怎么也找不到。什么？‘我’要放弃吗？不，‘我’不会放弃，‘我’创建了一个人类身份，叫做‘希林神官’。希林神宫作为冒险家，经常探索深渊，如果有天巧合找到了那个勇者，一定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我’成功找到那个勇者了，但是‘我’又怕重蹈覆辙，还是观察一下吧，让他住在‘我’的古玩店里。”

　　侧写到这里，别西卜停了下来。

　　因为卡在了一个点。

　　——那个幕后黑手究竟知道祂们多少？

　　祂知道祂们是那个勇者的造物吗？如果知道，祂为什么要放走父亲？

　　父亲一旦跟祂们联系上了，祂就更没机会杀死父亲了吧。

　　对此，别西卜陷入沉思。

　　几分钟后，别西卜忽然想到一件事。

　　出深渊那天，阿加雷斯一改常态地跟祂们强调了一件事。

　　——“不要暴露我们是勇者的造物。”

　　阿加雷斯那个建议当场就遭到了巴尔的反对。

　　祂们入世，自然想张扬祂们的名，告诉全世界祂们是勇者修斯的造物。

　　哪里有不暴露的道理？莫名其妙。

　　阿加雷斯的建议听起来就很奇怪。

　　但是阿加雷斯也不解释，就让祂们意会。

　　阿加雷斯经常这样，像个谜语魔，可能因为祂觉得说话费劲，觉得一两句话祂们也能听懂吧。

　　那个时候……祂们一开始也一头雾水，后来意会出了不同意思。

　　比如，祂当时就以为这是为了保护父亲。

　　因为你想啊，如果让全世界都知道是一个人类造出了祂们，而这个造物主还处在失踪状态。

　　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

　　答案是，全世界都会想找到失踪的父亲，然后掌控父亲，因为掌控父亲就能掌控祂们。

　　这个说法很合理。当时是由萨米基纳说出来的，当场说服了巴尔以及大多数的同胞。

　　所以，祂们后来才没有报出祂们的真实身份，甚至会有意混淆视听。

　　别西卜心想，阿加雷斯当时那么说，可能不止是为了保护父亲，也是为了迷惑幕后黑手，让幕后黑手不知道祂们与父亲的关系。

　　可是想到这，又有一个问题。

　　当年，幕后黑手在深渊也对父亲下手了，祂们二十几个都在的情况下。

　　幕后黑手如果就在现场，怎么可能不知道祂们跟父亲的关系？

　　难道祂并不在场，是通过其他方式做的？

　　啊，等等，思路怎么又卡住了？

　　谜团重重，别西卜感觉幕后黑手虽然心思缜密，小心翼翼，但一定遇到了很多障碍，出过不少漏子，才会半暴露半不暴露，到处卡了又卡。

　　“这也不奇怪。”

　　别西卜的思路比较现实，祂不会把幕后黑手想象成那种只手遮天的变态级神明，拥有完美思路、完美手段，能够完美犯罪。

　　很多人喜欢这么想，各种预设幕后黑手很厉害，无往不利，但是最后的真相却让人瞠目结舌。

　　别西卜这些年学了不少经验。

　　如果犯罪者本身就是不完美的，你越往完美想越会钻牛角尖，想不到具体真凶。

　　这个时候肯定是思路出问题了，要转换思路才行。

　　但是，别西卜沉默了半个小时，还是卡在了情报不足。

　　“算了，想不通，就找新情报，很简单的事情。”

　　听到祂的话，对面的主教面露惊恐。

　　“您、您不要走啊。”

　　主教忍不住嘶吼出声，求生欲胜过了一切。

　　“我只是杀了几个人而已，我的罪孽还不到死的程度，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而果不其然，别西卜认为这里已经没用之后，一瞬便消去了身形。

　　紧接着，一道白光覆没教堂，吞噬扭曲一切。

　　主教与他的罪恶直接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