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哪里听到过,”邱时说,“你们还提过吗?”
“这是第一次在你面前提,”邢必说,“之前没有提过,你是在将军那些房间里听到过或者见到过吗?”
“是的,”邱时猛地睁开了眼睛,“老师说的,他说的!他说这是249!”
“确定吗?”李风问。
“确定,”邱时看着他,“但是没有什么a01什么杠之类的。”
“这指的应该是同一个吧?”李风看着王弘。
“249是识,识别号,一个生化体一个,不会重复,”张坦在旁边说,“就是他。”
“249没有相关资料和档案了,”李风说,“他的数据进入电缆网络,这样的操作是他自己还是有人做的,现在都不清楚,二位首席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但我们认为他在守着将军的记忆,”王弘说,“将军记忆里有他要的东西,老师和邱时进入的时候都被他追杀清理。”
“将军记忆里有什么?”李风靠到椅子上,“将军并不是一个多么有能力的人,云城这么多年,也没有过战争,将军的作用更多的只是一个护身符,一种象征,为什么要一直留着他的脑子?”
“龙先生知道吗?”吴馆长问。
“他不知道,”李风说,“我来开会之前跟他聊了几句,这几天在实验室里观察了一下,能看得出来很多事他可能都没有二位首席知道得多。”
“我和邱时回一趟洗马镇。”邢必说。
“那里有线索吗?”李风问。
“还有一个一代,”邢必说,“但是快死了。”
“生化体,快死了?”李风皱了皱眉。
“是他自己的选择。”邢必说。
“他是谁,能带回来吗?”吴馆长马上问,身体都有些激动地探向了邢必,“他可能是唯一的一代了,比你们经历的时代都要更早,他可能对于我们研究当年的技术……”
“老吴,”李风打断了他的话,“正常一点。”
吴馆长叹了口气,靠回了椅子里。
“现在我们要做的,一是弄清这个249的来历和背景,”李风说,“二是弄清他是怎么移动的,他有没有……一个家,我的意思是,一个藏身的地方?还是一直在那些线缆里……”
“肯定有,他需要存,存储自己,”张坦说,“他进入将军的记,记忆也不会是全,全部进去,否则连接一中,中断,他就有可能被困,在里面。”
“他活动的那一部分,甚至有可能只是自身的复制品,”王弘说,“我们能找到的有可能都是复制,得找到他真实数据存储的位置。”
“我操,”邱时皱着眉,“这怎么找?”
“我们需要……”王弘看向还投影在墙上的线缆图。
“所有线缆的分布图。”吴馆长说。
“我们有吗?”李风问。
“没有。”吴馆长说,“我们只是一个逃命过来的矿业公司,有钱,有地盘,带走了一些当时的资料,扛过来一个实验室,对于当初那么庞大的科技系统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当年的人,都死了几轮了,何况看记录里,战争的规模和最后的爆炸还有大火,怕是留下来的资料也……”
“先出发去洗马镇吧,”李风看着邢必,“你们能联系上的那个一代,恐怕是我们现在仅有的线索了。”
“嗯。”邢必应了一声,准备起身。
“我还可以进去一次,”邱时说,“将军记忆里一定有什么线索。”
“不行。”李风很果断地拒绝,“绝对不行。”
“不行,”王弘作为一个无比期待邱时连接的疯子也提出了反对,“没有百分之百把握里面有我们要找的东西,你不能进去,不可知的损伤是很严重的,你的研究价值很高,不能随便冒险……”
“说话收着点儿,首席,”邱时说,“什么研究价值,我听着想打你。”
回洗马镇,立刻启程。
邱时看着已经在他们车旁边放好的两大箱物资,不得不佩服李风,就在邢必把派生化体协助张齐峰这事儿交待给林晟这十多分钟时间里,本职工作是保障的李风已经把东西都给他们准备好了。
立刻启程,无缝衔接。
“李风的秘书和助理,”邱时上车坐进副驾,把椅背往后调成靠着,“是怎么活下来的?他们署长都是这么工作的,他们应该会更累吧。”
“无论哪个年代,哪怕过了两百年,”邢必说着发动了车子,往城外开去,“这帮打工的都一样累。”
李风看着眼前的地图,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会议室里只还有他和陈荡两个人,吴馆长为了响应保障署提出的节约用电的号召,只给他们留了会议桌这一角的一盏灯。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李风说。
“没有。”陈荡说。
“我能信吗?”李风问。
“你应该能看得出来吧,”陈荡说,“我知道的也并不多,郑霆的中枢系统如果没有被破坏,也许能找到一些东西。”
“邢必没有破坏他的系统,”李风说,“老吴他们会试着分析一下。”
“我也就能想到这些了。”陈荡说。
“我的直觉是相信你的,”李风看了他一眼,“但理智让我很难做到,生化体某些方面是真的很强,让人害怕。”
“在我看来,人类才强大得让人害怕。”陈荡说。
“是说邱时吗?”李风笑了笑。
“邱时这样的人,是生化体永远也做不到‘无限接近’的,”陈荡说,“以前我觉得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眼前眼下,现在发现他想要的,可以大到是一个世界。”
“这就是你应该相信他的原因,”李风说,“他这样的人才能给人类和生化体共同的安全感。”
车开出云城,越过了掩体所在的那一片碎岩荒原之后,邱时看到了不少矿业公司的工程车,还有一些靠着山刚搭起的架子,看得出是要建房子。
“这是要往外扩建吗?”邱时靠着车窗往外看着。
“估计是吧,”邢必说,“既然防线已经建到了洗马,中间这一片当然不能浪费,可以扩大外城接收难民的范围,可以扩大各种生产,还能当做战争的缓冲地带。”
“缓冲地带?”邱时看了他一眼,“就是送死地带的意思吧?”
“嗯。”邢必应了一声。
“也许以后没有战争,过几十一百年的,这里会很舒服。”邱时说,“就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活得很久也不一定就有意思。”邢必说。
“邢必,”邱时看着他,“你……会有那样的选择吗?”
“哪样?”邢必问。
邱时没说话。
“我不知道,”邢必说,“你是想劝我不要那样选择吗?”
“我不知道,”邱时说,“我一定会比你先死,我不知道你慢慢变老死去和你以后一直活在回忆里哪个更痛苦,或者哪个更快乐。”
老头儿还住在地下仓库的小屋里,邱时让杨上尉把这个仓库划给了生化体,用来放他们的物资,平时没有人会打扰到他。
他们照例还是约了邓叶叶到这里来。
爷爷还是坐在轮椅上,看上去跟上次见面的时候差不多,但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好,盯着邱时看了一会儿才认出来:“邱时。”
“是的,爷爷。”邱时说。
“你变了,”爷爷说,“我一下认不出来了。”
“你中枢系统开始出问题了,”老头儿说,“可能撑不过三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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