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瘫蛇的小夫郎[种田](15)

作者:小鱼饼干 时间:2023-10-07 06:51:06 标签:灵异神怪 布衣生活 种田文 轻松

  他将药碗轻轻放在矮桌上,软声道:“爷,该喝药了。”

  今儿个过节,王墨身上穿着晨时送过来的那件新棉袍子,靛蓝金丝绣线,颈子间一圈儿雪白的兽毛,衬得他不大的小脸儿精巧可爱。

  本来挺俗气的花样儿穿在他身上,显得人好生秀气。

  玄鳞明明都瞧了好几遍了,这冷不丁一看,还是移不开眼。

  忽然,外头一声亮堂的锣响,紧接着,有叫好声热热闹闹的传了过来。

  看样子,该是唱大戏了。

  王墨听见动静,不由得偏了偏头,可马上,便又转了回来,他低头瞧着矮桌上正冒着热气的汤药,伸手拿起勺子,轻轻搅了搅。

  玄鳞瞧着他,缓声道:“外头又架台子了?”

  王墨歪头看向他,不大明白:“啥是架台子?”

  “逢年过节唱戏,牡丹亭、娘子关的,闹腾。”

  王墨睁大眼睛,欢喜道:“唱戏呐?搬进院子里来了?”

  王墨长这么大,没咋出过村子,上河村那地界偏得紧,逢年过节也不见得能有戏班子唱上一曲。他不想,这厉害的把式,竟也能请到自己家里来,好生新奇。

  玄鳞瞧出来他想看,问道:“想去看吗?”

  王墨一双大眼蓦地睁圆了,正要点头,转而却道:“不去了。”

  “干啥不去了?”

  “我在这院儿也能听见。”王墨伸手挠了挠脸,笑的赧然,“不去也没啥。”

  玄鳞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窝在这小院儿里的,这年纪的小哥儿,正是爱笑爱闹的年纪,又赶上过节,本该欢欢喜喜的才是。

  他垂下眼睫,就见王墨坐到了炕沿上,垂着头瞧自己的后背。

  好在背上敷了厚厚一层膏药,瞧不见血肉模糊的创口,可那带血的布巾还放在筐子里,也吓人。

  王墨不敢碰汉子的背,只在他的腰上轻轻揉了一把,声音发着抖:“咋弄成这样了,不是说快好了吗?”

  玄鳞瞧不见他,那只能动的右手往后头摸,费劲儿的握住了他的小手,安抚的道:“就是瞧着吓人,我又不疼。”

  那只大手又干又瘦的,可是好暖和,王墨抿着唇不说话儿,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咿咿呀呀的唱戏声自远处缓缓的传来。

  好半晌,玄鳞开了口:“小墨,去前院儿瞧瞧吗?”

  “不瞧,不就是唱大戏嘛。”王墨撇撇嘴,嘟囔着,“兴许还没我们村儿唱的好听呢。”

  玄鳞瞧不见人,大手拍了拍身边的炕沿:“往前坐坐,我瞧不见你。”

  王墨“嗯”了一声,听话的挪了挪屁股,坐到玄鳞瞧得见的地方。

  玄鳞偏过头,轻声道:“去瞧瞧吧,我也挺久没出过院儿了,咱俩一块儿去。”

  王墨愣了好一会儿,才压低身凑到玄鳞边上:“爷也去?”

  不待玄鳞回话儿,他先摇了头:“外头可冷呢,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再冻坏了。”

  他心里头明白,大爷这么见多识广的汉子,什么没瞧过,咋可能想去看唱大戏呢,定是为了他的。他知道爷对他好,就够了,比看大戏还满足。

  玄鳞伸着大手,费劲儿的点了点他的眉心:“别皱着,想去就去,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儿。今儿个过节,高高兴兴的。”

  他才醒那会儿,老夫人欢天喜地的,知道他站不起来,给打过一架四轮车,可那时候他躁得厉害,摔盆子摔碗,骂天骂地,竟是一回都没用过。

  “院儿西的角门边有间仓房,你去瞅瞅,该是有架小车的。若是找不着,就去问问方妈妈,是不是换地儿了。”

  王墨咬了咬嘴唇边:“爷,真去啊?”

  玄鳞瞧着他,淡淡笑起来:“你陪我转转,三年了,我都没出过这门儿。”

 

第十五章

  爷不常笑,可方才微微勾着唇,带着若有似无宠溺的模样,让王墨看得愣住了。

  他一个山里孩子,娘亲去世的早,后娘不待见他,没咋被人捧在手心里过,却在这相识不过半月的汉子身上,体会到了被珍视的滋味。

  可他好生待他,他又何尝不是。

  王墨抿了抿唇:“外头可冷呢,你这后头才流了血,回头再寒着。”

  他皱个眉,小嘴儿叭叭的絮叨,玄鳞却一点儿不觉得烦,他瞧着他,眼眸深深:“你相公没那么娇气。”

  你相公……叭叭的小嘴倏然停了。

  王墨耳尖泛红,脸上起躁,忙伸手揉了把脸。

  这汉子最近总是这样,净说些叫人心窝子发麻的话儿,他有点儿懂,又不大懂,嗔怪道:“你咋那没羞没臊。”

  玄鳞也不恼,一脸的笑意盈盈,可越是这样,王墨越臊得慌,他受不住的站起来,瓮声瓮气的:“我、我出去找轮车,你趁热将药喝了。”

  不待玄鳞应声,抬起步子,急慌慌的往外头跑了。

  玄鳞瞧着他那小背影,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他活得长久,见过太多人和事了,所有的往昔都化作了云烟,到眼下,竟是这小哥儿陪在了他身边。

  玄鳞又趴了一会儿,伸手将矮桌边的汤药碗拿了起来。

  过了这么久,已经不多烫了,可还是黑乎乎的一股子苦腥味儿,他紧皱眉头拿到唇边,正要张口,却蓦地想起那老头儿的话:“这腐疮再几日便能结痂了。”

  能结痂了,就是快好了,那王墨——“等你后头好了,我、我就走。”

  小哥儿结结巴巴的说话声在脑子里蓦地响起来,玄鳞喉咙口子一哽,将药碗放下了。

  ……

  王墨到了汉子说的仓房,房门没有落锁,他轻轻推开门,一股子尘土飞扬,呛得人直咳嗽。

  窗子全拿木板封死的,光线暗得厉害,却能瞧见个挺大的木质架子,上头杂七杂八的啥都有。

  王墨伸手扑了扑灰,抬起步子往里头走。

  汉子说的四轮车,该是个挺大的物件,他没往架子上看,一偏头,正见屋角落里,有个用粗布盖住的半人来高的东西。

  他伸手将布掀开,正是那架四轮车,后头两个扎实的大轮并前头两个精巧的小轮。

  吴家讲究,如此代步的东西都是用的上好紫檀木,车把手上还繁繁复复的雕刻了祥云喜鹊纹,瞧着可是金贵。

  王墨将车子推出来,才行了两步,便起了异响,吱吱呀呀的晃荡。他蹲下/身来瞧,就见那轮子麻麻赖赖的,像是虫蛀过的。

  王墨拿不定主意,想了想,快步回了屋。他轻轻推开门,就见汉子还是那么个姿势趴着,矮桌上的汤药碗倒是空了。

  玄鳞听见动静,抬起头瞧他:“找着了?”

  王墨点点头又摇摇头:“破的厉害,嘎吱嘎吱的乱响。”

  玄鳞微微蹙眉,沉吟半晌:“能用么?”

  “倒是能用。”王墨抿了抿唇,“可是你是家里的爷,坐个破车子,不得叫人笑话呀。”

  玄鳞瞧着他,一双眼又黑又沉:“你笑话我吗?”

  王墨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咋可能笑话爷。”

  “那就是了,旁的……关我何事。”

  王墨一怔,转而笑了起来:“成,咱不管旁的。”

  他得了准话儿,急匆匆推门出去了,这四轮车就算拿布盖着,可放了这么久,还是落了一层灰。

  他将车搬到院子里,又到院角打了盆井水,蹲到轮车边,拿布巾一寸寸的擦洗。

  井水冰冷,风又刺骨,没一会儿就冻得手上一片红,可王墨却半刻没停,干得热火朝天。

  大爷好几年没出过院儿了,他得给这车收拾干干净净的才成。

  来来回回换了三四盆水,擦得木头都现出了本色,才将轮车推进了屋里。

  玄鳞背后的膏药一时半会儿揭不了,他也懒得再等,便叫王墨用三指来宽的白棉布将创口一层层的裹起来,再往外头穿衣裳。

  王墨瞧着汉子的后背,未干的膏药沾在棉布上,洇开一大片,他眉头皱得死紧:“要不咱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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