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绥将手里提着的东西轻轻放在窗户旁边的沙发上,然后就到病床前朝自己的植物人老公看了一眼。
病床上躺着的人冷白的皮肤细腻得跟瓷器一样,高挺的鼻梁绝对是非常罕见的名品,眉间有些锋利,但额前的黑发削弱了一些这种锋利感,让他多了几分年轻的精致感。
东方美人终究是更胜一筹,首先毛孔就没有那个金发帅哥大。
“我又一次被自己的植物人老公帅到了。”宁绥对001道。
001:“本评委认可阿绥评委老师的说法,虽然金发帅哥看起来比较阳光,但光看脸的话的确是季郁呈更胜一筹。”
“哈哈,阿绥评委老师果然嫁得不亏!”宁绥喜滋滋,指尖轻佻,摸了一下季大少爷的俊脸。
季郁呈躺在那里,心里又气又怒。
可笑,他刚去看了别的男人,现在还来摸他的脸?
对方很好看吧,也是个植物人,还有一头金灿灿的头发。不仅也能满足他的掌控欲,还能让他享受到不同的植物人口味。
要是季大少爷能动,此刻一定会冷冷地把脸转开,可惜他不能,于是只能被迫在这里接受小妻子的调戏。
他的情绪也无法抵达到宁绥那里,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憋屈。
宁绥丝毫不知道自己的植物人老公脑子里面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室内的温度莫名其妙地又冷了几分。
他走过去把暖气调高几度,然后回到季郁呈床边,给季郁呈把被子掖了掖,从书包里掏出功课,在旁边复习起来。
复习完功课,宁绥收到了方大诚发来的群消息。
上学期他报名了大三外联部策划的情侣野营活动,本来只是带着室友给一位学长捧捧场子,但没想到这学期居然真的办起来了,时间就定在下周。
“帮我取消吧。”宁绥回复。
他和季之霖都分手了,季郁呈又不可能去。
想了想他又追加一句:“钱退给我!!!”
方大诚发来一个哭泣的表情:“学长说可以不去,但钱已经付给活动方了,没办法退。”
“……那就去。”一个人又不是不能去,和室友过去玩玩也可以。
报名经费两千块钱呢,可不能打水漂了。
方大成一边吐槽宁绥爱钱的程度令人发指,一边在活动群那边帮宁绥填了名字。
收起手机,宁绥把课本收起来放进书包,走到窗户前透了透气,有些无聊地掏出自己的素描本。
本来打算画一画外面的风景,但这座医院外面全是建筑物,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自己的植物人老公漂亮。
他情不自禁又回到床边,对着季郁呈画了起来。
季郁呈躺在床上,只听见一会儿是翻书声,一会儿是回复信息的声音,一会儿又是笔尖在纸上刷刷刷的声音,忍不住把009叫出来:“他在干什么?”
009:“你已经是一天之内第五次问类似的问题了。”
明明他的小妻子刚嫁进来的时候他还很嫌弃,现在怎么跟被他的小妻子同化了似的,跟个偏执狂一样问问问……当然后面的话009可不敢在季大少爷脑子里说出来。
季郁呈冷笑:“我可不喜欢他,丈夫关心一下妻子在干什么罢了,有问题吗?”
009:“……又没问你是不是喜欢他。”
季郁呈:“……”
眼见季大少爷脸色越来越阴霾密布,009缩了缩脖子,连忙转移话题:“你的小妻子在画一个男的……”
009仔细观察了一下,又道:“有点丑。”
“……”季郁呈顿时心情更糟糕起来:“不会是刚才那小子吧?头发是金的吗?”
丑东西,也值得他的小妻子念念不忘,甚至画下来?
009:“他用的是素描本,用铅笔画没有颜色,不知道是谁……”
话没说完,009看到宁绥画到了病床上那人的手:“等下,手腕上画了个圈,应该是他绑在你手腕上的那根绳子……哦哦哦这个丑东西应该是你。”
季郁呈:“……”
虽然非常想把这个废物系统从脑子里拽出来揍一顿,但知道小妻子画的居然是自己,季郁呈心中的乌云还是不可避免地散开些许,重新变得愉悦起来。
如果觉得隔壁那人更帅,现在画的应该就是隔壁那人了吧。
很显然在小妻子的心目中,他还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季郁呈头一次觉得自己优越的皮囊如此有用。
009越看越觉得宁绥画的辣眼睛,除了手腕上那根红绳,简直没有一处是和季郁呈像的。
它忍不住吐槽道:“没想到你的小妻子长着一张学霸的脸,却有着学渣的手……”
刚才看到季郁呈的小妻子掏出画册,它还以为季郁呈的小妻子在这方面有着相当卓越的天赋呢。
季郁呈冷冷道:“你一个电子产品能看得懂什么,人类的作品是以其中蕴含的感情厚度来评价的,梵高画人也会把人画得有些扭曲,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作品的价值高度。”
009:“……”梵高它这个统还是知道的!但怎么看你的小妻子画的火柴人也不能和梵高相提并论啊!姓季的你猪油蒙了眼吧!
季郁呈这边正对系统进行教育,病房外面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
有护士用英文说送晚餐过来了。
孤儿院只提供普通的九年义务教育,资源很落后,宁绥直到高中才开始学英语,考上大学靠的是出色的理科成绩。
这种纯正的英语口语他其实有点儿听不懂,不过他看了眼天色,应该是快到晚餐时间了。
他走过去打开门。
一个络腮胡护工手里端着餐盘,走进来。
季郁呈一直都是输营养液,这晚餐显然是给宁绥的,不知道是老爷子还是管家叮嘱的,特意准备了中式晚餐。
宁绥对他比划了下,让他放在床头桌上。
护工满头问号,好半天才弄明白宁绥说的什么意思。
宁绥顿时有点儿脸红,在原地踮了踮脚,幸好现在没人,植物人老公又什么都听不见,不然属实有点儿丢脸。
季郁呈静静听着,联想起小妻子是个孤儿,小时候即便喜欢画画,也没有办法接触到那些东西。上次给他擦澡也很熟练,不知道以前打过多少种工……
季大少爷的情绪忽然有些低沉。
这护工粗手粗脚,餐盘放下去时力道重,滚烫的粥在碗里颠簸了下,有几滴溅出来。
宁绥跟在后边看着,眼皮子一跳。
可不能烫着季郁呈那张脸了,烫别的地方都可以,破坏了那张脸真是暴殄天物!
宁绥立刻用手去接。
他一冲过来,护工也吓了一跳,连忙说了几句对不起。
宁绥冲进里面的洗手间,飞快地把手伸到凉水下冲了冲,等那几滴灼热感好一些后,他赶紧出来对护工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护工松了口气,这才离开。
这事就发生在一瞬间的功夫,病床上的季郁呈只能听见护工一直“sorry”,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洗手间的冲水声响起,009对他说:“你的小妻子好像烫到手了诶。”
季郁呈心中一拧:“要紧吗?”
009:“倒是不要紧,就是起了几个小水泡而已,不过那几滴粥本来要溅到你脸上的。”
说到这里,009也有点儿诧异,他本来以为宁绥对季郁呈就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而已。
很典型的表现就是宁绥会迫不及待地登陆内网掌控季郁呈的信息,对季郁呈的肉体非常霸道,对情敌非常有攻击性。
一般来说这种性格的人把目标当做自己的玩物,不会在意目标的安危的。
没想到宁绥居然会为了季郁呈挡住烫粥。
而且完全像条件反射一样……
这就让它有点儿疑惑了。
难道宁绥对宿主的占有欲里也掺杂了人类的爱?
季郁呈听着宁绥等护工走后,又进洗手间拧开凉水,冲了好半天的手,就猜到了一定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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