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说:“带你去年年体检,给你做老年餐,陪你买保健品,替你交智商税,跟你一起上当受骗,再给你开发智能轮椅——能方便你自己上台领音乐奖的那种。”
宁晃轻轻踹了他一脚,无语了半晌,说:“也不用想得这么长远。”
隔了一会儿,却嘀咕说:“我聪明着呢,不可能让人骗了。”
陆忱一本正经说,那也不一定,等老了,骗局就更新换代了,没准儿就有人瞄上咱们两个富老头了。
他又踹他一脚,这次是笑着的。
宁晃说:“就你那掉钱眼里的劲儿,瞄上你也没用。”
却又禁不住想,其实不需要陆忱做什么。
无论什么年纪,陆忱只要跟他待在一个房子里,他回头能对上他的眼睛,就很好。
陆忱兴许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乌沉沉的眼珠盯着他含笑的唇畔。
不知不觉凑近了。
吻了上来。
海浪翻涌,风涛作响,唇舌也纠缠往复,情潮缠绵退去又汹涌扑来,蔓延至指尖泛红。
呼吸和意识随着海水涨落起伏。
只是眼前不是二十四岁别扭生涩的陆忱。
乌沉沉的眼珠子,和越发温润谦和的神采,是三十岁的陆老板。
稍稍分开一些,他说:“这也是孝敬我么?”
陆老板在他耳边低低地笑说,是其中一部分。
于是扯松,吻到了颈侧。
冬日凛冽的海风,也没把那点儿旖旎给吹散了。
老房子着火禁不起挑逗,更遑论是他让这一块嘴边的肉吊了好些年。
本以为已经看惯了,不馋了。
真正吃到嘴,才发现不馋是假的,麻木也是假的。
他分明让这一点儿鲜甜烫得浑身发颤,馋得梦里腮边儿都湿漉漉,得咬着含着,时时刻刻尝着味儿,才得安生。
他看到陆忱耳根眼尾都通红,不知是烧得还是冻得,倒让三十岁的陆老板多了一丝醉人醇厚的色彩。
越发吻了许久。
不愿分开。
251.
陆忱把围巾重新替他严严实实地裹起来,遮掉那些暧昧的痕迹。
他跳下车后盖去看海。
又被陆老板从身后搂住了。
好大一只挂在他身上,隔着厚厚的衣服,非要黏人精似的贴在一起。
海边只有他俩,他骂他腻乎。
却又任由酥软丝丝缕缕退化成柔情,又在这冬夜轻轻悄悄地攀上耳根和脖颈。
陆忱小声说,小叔叔,十二点了。
他“嗯”了一声。
陆忱低声说:“我准备了点东西。”
他:“嗯?”
陆忱:“嗯。”
宁晃懒洋洋说:“烟花啊?”
陆忱脸黑了,说:“你猜到了?”
多年的相处就这点不好,尾巴一翘,另一个就知道要拉什么屎。
宁晃就笑说:“不然呢?大老远拉我来耍流氓吗?”
要不是准备了烟花,他们俩大半夜开个房不好么。
也不至于大冷天的,在海边儿黏黏糊糊饮鸩止渴。
陆忱叹气,窝在他颈窝笑说:“小叔叔,你好歹装一装。”
他们之间有什么可装的。
他不也是想看才来的么。
宁晃挑了挑眉,却还是满足陆老板这个可怜的、小小的心愿。漫不经心闭上眼睛,勾起嘴角,拿腔捏调说:“哇哦——陆老板,你现在要对我做什么,我完全猜不到呢。”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呢?”
陆忱好气又好笑,又拿他没办法,搂在怀里气得牙根痒痒,说:“倒数五个数。”
宁晃捏着鼻子,娇娇俏俏说:“好耶。”
陆忱锢紧了他,压低了声音说,小叔叔,你再这样,今晚就回不去家了,知道吗?
宁晃咳嗽了一声,这才恢复正常。
清凌凌,懒洋洋的声音在涛声间一声一声。
五。四。三。二。
一。
“咻——”
烟花飞腾的声音。
火树银花,整个天空都被一簇接着一簇的花火照亮。
天空,海面,目之所及,都是眩惑的色彩。
陆忱轻声说:“之前没有赶上,好可惜。”
他现在才知道,那天那场烟火,是这样漂亮而绚烂的。
宁晃仰头看他。
不知不觉,在一片明亮的花火间,指尖、脸颊、皮肤都发生了微热,隐隐的微痛涌了上来。
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记忆开始一寸一寸地流逝,他眼底倒影着陆忱的面孔。
他捉紧陆忱的手,想,也许赶上了。
无论什么。
片刻后,十八岁的宁晃。
怔怔看着整片明亮的天空,不断盛放的花火。
猛地扭头看了看陆忱。
又看了看天空。
又看了看陆忱。
又看了看天空。
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脑海里还有那些,不断在涌现的记忆碎片。
最后一幕的画面,停留在那一天的海滩。
年少痛苦的陆忱,一片漆黑的夜空,和那一枝燃烧着的,小小的烟花棒。
陆忱在望着烟花棒。
而他在望着陆忱。
烟花“砰砰”一声一声地响。
陆忱低头看他十八岁的面孔,愕然片刻,低头在他耳边,有些哭笑不得说:“小叔叔,怎么这时候变小了?”
他却裹紧了身上的外套。
眉目间是曾被凝固在时间里的快活和期待。
他笑着说:“陆忱。”
“——好漂亮啊。”
他眼底倒映着一整片绚烂的天空。
陆忱笑着望他。
记忆里的图画。
就这样倒转。
第88章 不要脸
252.
两人是凌晨才回了家的,小心翼翼用钥匙开了门,门轻轻悄悄地开了一个小缝。
宁晃先探出一个脑袋来。
确认家里一片寂静,才勾了勾手指,小声说:“没醒呢。”
紧接着,陆老板的脑袋也从门外头探了进来,松了口气,冲他使了一个行动的眼色。
左右环顾,两人才小动物似的、蹑手蹑脚钻进家门,悄声在门口脱鞋。
玄关有些窄,容纳两个裹了冬服的男人显然有些艰难,于是推推挤挤,小刺猬压低了声音,嫌弃说陆忱,你体积太大了。
陆忱就小声提醒他,你别脱到垫子外头,阿姨好不容易擦的。
宁晃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赶紧点儿,一会儿我妈该醒了。
只用气声嘀嘀咕咕,好容易脱了鞋,塞进柜子里。
陆老板还要把外套脱在外面才进屋。
让宁晃推着后背推走,边走边嘀咕:“你事儿也太多了,赶紧回屋。”
“一会儿我妈该醒了。”
说着走到洗手间门口,又踩着陆老板脱了一半的围巾。
还把礼物袋落在了门口。
一阵手忙脚乱,屁滚尿流。
小刺猬凶巴巴说:“我妈要问你,就说咱们十一点就回来了,她一直睡得早……”
话音未落。
就听见洗手间“咔哒”一声。
起夜把两个人抓了个现行的宁妈妈:……
宁晃:……
陆忱:……
宁晃还是头一回在十八岁的状态跟他妈脸对脸撞上,浑身的刺儿都要炸起来了,傻愣愣地脸对脸。
头回看见他这个缩水状态的宁妈妈也愣在原地。
半晌,宁妈妈轻飘飘说:“……已经凌晨三点了。”
宁晃年少时对自己亲妈,叛逆又心虚。属于一边儿惹事儿,一边又怕挨训,时常不敢回家的那种。
眼见着迟疑了三秒钟。
抓着头发说:“我、我先回屋去了。”
窜得飞快,连个影子都没了,毫无义气地把陆老板扔在自己妈妈面前。
陆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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