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问题就是取暖了。
这些普通人类跟他和老头子还是不一样的,卧室靠炭盆取暖还是太危险了。
顾时想到这里,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谢九思。
谢九思迅速抬眼看过来。
谢九思好像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抓到他的视线。顾时想。
只要他在人群中开始寻找,谢九思就会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动静,然后看过来。
这大概就是上古烛阴的强大洞察力吧,真是厉害。
顾时想着,然后搓了搓手手:“谢老板啊……”
谢九思:“?”
顾时抠抠脑壳,有点不好意思:“……今晚上老师们可能得住在我家,那个……”
谢九思眉头一皱:“住这里?”
顾时点头:“对啊,今天下不了山肯定要住这儿了。”
人类可真麻烦。
谢九思抿起唇,嘴角下划出一道怎么看都称不上愉快的弧度。
“然后呢?”谢九思问。
顾时看着他的表情,把到嘴边的想要借用一下多余的龙鳞用来取暖的话咽了回去。
他飞速改了口:“没事了。”
“他们要住这里?”谢九思却揪住了这个话题。
顾时点头:“是啊。”
谢九思看着顾时,强调:“你让他们住你家。”
“……”顾时茫然,“确实……?”
“我都没住过你家。”
谢九思声音平静无波,好像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样,脸上却流露出了极其明显的抗议意味。
顾时:啊?
“你没有邀请过我,却让他们留宿。”谢九思说着,板起了一张脸,“我很不高兴。”
顾时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想把他们赶出钟山。”
谢九思实在是一条过于实诚的龙,就连闹气脾气来,也一板一眼的。
“但是赶他们走,你会不高兴,不赶他们走,我不高兴。”
谢九思说完,眉头拧得更紧了几分。
他并不想让顾时为难。
但他也并不想为难自己。
可现在好像必须进行二选一。
谢九思越发觉得人类麻烦了,从上古时到现在,一直都很麻烦。
顾时渐渐回过味来,一时有点哭笑不得。
你是幼儿园里什么都要争当第一的小朋友吗?
顾时干脆道:“那你也住下呗。”
谢九思一顿。
顾时继续道:“这也算是头一遭了,我还没有过能邀请到家里来住的朋友。”
余靓那样因为公事需要的做不得数。
谢九思确认:“我是第一个?”
顾时点头:“对,你是第一个。”
谢九思瞬间就被这话抚平了眉心,甚至于有些雀跃了。
这样的谢九思实在很少见。
那张沉俊的脸上神情总是平静而淡漠,漫长寂寥的时间大概将静谧刻进了谢九思的灵魂里。
以至于在平常的时候,比起一个活物,谢九思要更加像一尊会动的泥塑。
再加上他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那种非人感比起活蹦乱跳的李闭嘴他们来说,要重得多。
谢九思像现在这样鲜活的时候,顾时觉得自己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顾时盯着谢九思,直到被鸡舍里的动静唤回神思时,才发现他的手正被谢九思握着,而谢九思正引着他,停在了鸡舍前边。
“我很高兴。”顾时听到谢九思说。
顾时抽回手,下半张脸藏在衣领后边,含混而沉闷地小声嘟哝:“行吧,你高兴就好。”
第五十八章
雪落下来,很快就在地面上凝结成了一层薄冰。
顾时拉着谢九思回了院子,钻进伙房里忙碌起来。
洗菜,烧水,清洗坛坛罐罐。
两个小时过去,顾时将该晾晒的挂上房檐,该腌制的都揉好静置,等到他处理完这些时,地面上已经积上了雪。
顾时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半,再怎么沉迷于苍梧观的历史价值,饭也还是要吃的。
顾时泡上海带,从冰箱里拎了几根排骨出来,剁成小块,放进锅里,冷水入锅,盖上了盖。
谢九思捧着写着他名字的马克杯,抬眼看向顾时:“你要出去?”
“嗯。”顾时点了点头,“麻烦你帮我看下火啊,火小一点,我去清理一下雪放下防滑垫,免得他们摔着了。”
谢九思抿唇:“有我在,他们不会摔。”
“但让人家踩着雪过来,感官也不好呀。”
顾时说着,推开门,看着已经堆到台阶上来的雪,“嚯”了一声。
“雪这么大呢。”
他话音未落,就带上了伙房的门,穿上挂在一边的塑胶鞋,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杂物间跑。
谢九思在伙房里待着,眼睛宁静无波地注视着灶门里燃烧着的柴火,注意力却全都在拖着橡胶垫和铲子去了外边的顾时身上。
谢九思有些疑惑。
防滑垫他是能理解的,是为那些人类准备的,但顾时带铲子干什么?
顾时身上有着他的印记,在钟山范围内想做什么事情,甚至不需要他特意帮忙,都能如鱼得水。
就比如说,让冰雪融化这件事对顾时而言其实易如反掌。
而在雪地里保证自己不会滑倒这件事,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去运用印记就能够轻易达成。
谢九思带着疑惑,看到顾时刚走出院子就开始铲起了雪。
谢九思:“……”
谢九思沉默下来。
他在此时终于意识到了,顾时似乎压根不明白他给他留下的那个印记意味着什么。
顾时还一直把自己当做人类来生过。
谢九思薄唇翕动,正欲告诉顾时他其实不需要铲雪也可以让雪融化,但话到嘴边,又莫名的被他咽了回去。
他捧着杯子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脑子难得拐了个弯。
谢九思指尖一勾。
顾时一铲子下去,直接铲在了裸露出来的石板地上,石板被磕出了一道细白的痕迹。
顾时感受着手柄反馈回来的力道,盯了眼前突然融化开的雪两秒,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伙房门,眉头一跳。
他拖着铲子,往前走了两步,眼看着本该没过鞋面的积雪像是骤然被阳光曝晒而迅速融化。
顾时又扭头看了一眼伙房的门,嘴角一翘,干脆把铲子立在门边上,拖着放在一边的防滑垫,脚步起飞,一路向前。
谢九思顺着顾时前进的方向融着雪,捧着杯子看着火堆,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库房距离顾时和顾修明住的院子也就两百来米的距离――这其中包括了两个上下坡和一小段阶梯,家里的防滑垫是完全够用的。
每年冬天,顾时都会给他们常走的几条道铲雪、铺路。
苍梧观依山势而建,阶梯和小坡属实不少,冬天天冷,地一冻上就容易滑倒。
顾时自己倒是没倒霉脚滑过,但顾修明可就不同了,再加上后来老头子上了年纪,顾时就不顾顾修明的反对,花了一笔钱买来了这些垫子。
顾时脚步飞快的到了库房门口,低头看看没沾上一点雪水的塑胶鞋。
他扭头,看向来的方向,声音拉长:“谢――老――板――”
“?”谢九思喝了口温水,答道,“我在。”
顾时听到了风带来的谢九思的声音。
“这是一语双关噢。”顾时说着,动作熟练的把卷成卷的地垫往库房门口一铺,顺着融化出来的道路慢吞吞地后退。
谢九思给灶门里加了根柴火,听到顾时这么说,略一沉吟。
“是谢谢我的意思?”
顾时点头:“满分!”
谢九思嘴角一弯。
等到余靓看着时间差不多,提醒着长辈们该吃饭的时候,一行人一出门,看到的就是漫山银雪与一条已经铺好的路。
赵文钟惊讶:“小顾做的?”
上一篇:我在外星开道观后爆红
下一篇:雄虫不是Omega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