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尔呼和诧异道:“给您老祝寿啊。”他打量了一遍赤灵魔尊,“忘了?”
季柯揉揉额角,他还真忘记了。啧,但那些想不起来的事,总觉得不大愉快呢。
算了。季柯不再多想,大手一挥,先赤尔呼和一步往自己老窝飞去。
鎏金穹顶,四方八角镶以明珠,中间绘以星辰。燃的是金丝迭香,点的是无穷极火,在暗夜一般的魔界中彻夜不灭。奢华的魔宫,才是他睡习惯的地方。
魔宫中人多奔放大胆,作风豪迈。将士不分男女,衣着均暴露。他们已经喝得尽兴了一场,见大门敞开,赤灵魔尊大跨步进来,顿时举起手中杯盏,皆高呼道:“见过尊上!”
“尊上万寿无疆!”
气氛整一个打了大盛仗。
这种一呼百应的场景令季柯微妙地觉得心情不错。他心情好,眼角就带了笑意,挥挥手示意他们随意吃喝不必管他,随后就旋身一坐,懒懒倒在貂皮大椅上。四方龙脚杯中液体澄澈微黄,他微微晃了晃,里头的人影就散了开来。季柯仰起脖颈,一饮而尽。
两个字,痛快。
“尊上。”
身侧侍从识趣地端着装了葡萄的盘子过来,递给赤灵魔尊,见对方心情尚可,这才凑上前,大着胆子提议:“狼王说他城中事务繁忙,无法前来为尊上祝寿,为表歉意,送来一份大礼。是否现在为尊上呈上。”
魔界八大城主,十二魔将。狼王是将领之一。不想来是真的,被事务绊住脚跟才是假的吧。季柯啐笑一声,也不计较,懒洋洋道:“呈上吧。”他倒是想看看这头老狼能玩什么花样。
侍从应了声是,就放下果盘,拍拍手掌,厅中一阵铃响,门口扬起青雾。季柯咦一声,颇有趣味地微直起身。他还当是什么名贵的灵兽宝贝,如今瞧来不大像。
一串银铃脆摇中,一排妖娆的人影鱼贯而入,皆着纱衣几片,拿面纱蒙面。虽只露出眼额,却能看出绝色。哈,季大魔尊乐了,他翻身坐起,支起一腿,一手取过玛瑙葡萄扔进嘴里,边嚼边笑,看来他奢名在外,人尽皆知,连送礼都开始送美人了。
“就这货色?”
季柯一哂,侧目问赤尔呼和:“我魔界难道缺美色?”
赤尔呼和五大三粗,是个只知道玩犀牛的人。一个只会和犀牛玩的人,能回答他什么?但是狼王送的这个份量,作为同城兄弟,他还是知道的。
赤尔呼和凑上前道:“美不美是次要,听说这是狼王从蓬莱找来的。不是咱们魔界的人。”说着他伸手一指,“大王,我看那个人就挺不错。”
这声大王令季柯心口一堵。嘶,耳朵不太耐受。他闻言仔细瞧了瞧,命令道:“你,把头抬起来,让本尊好好看看,这人界的美人,是不是还能比我魔界多出一朵花来。”
为首那位十分顺从,抬起头,露出那双眼睛。古井无波干净动人。然而就那一瞬间——季柯觉得像吃了一嘴的雪渣。奇了怪了就心里头空空还凉嗖嗖的。
周围部下议论纷纷,季柯压下心头怪异的感觉,腾地起身,亲自走下去,盯了那领头美人很久,然后一抬手取了她的面妙。刹那间殿中议论声湮灭了,仿佛整个天地都停止不再运转。
面纱轻落于地,却无人相问。
眼前美人肤若凝脂,天地为之侧目,她的眼睛,远胜阿波额那的湖水。季柯终于明白狼王为何说这会是一份需要他本人亲自过目的大礼了。他只怔忡了一下,而后张狂大笑,笑毕,猛地一把将人抱起,揽入怀中,大步走向金座,旋身面向殿中众臣,铿锵有声。
“诸卿!你们今日有后了!”
“她将会成为我的魔妃,你们的魔后!”
底下众魔一片欢呼,嗷嗷叫的欢呼,一片欢声笑语中,季柯噙着一抹睥睨的笑,伸手摸上怀中美人的脸,声音刻意放得轻柔,问:“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道:“陛下呢?”
“朕?”季柯面上带着笑意,“你当然可以叫我夫君。”
“哦。”婉转的美人纤纤玉手覆上了魔尊宽广的胸膛,莞尔一笑,“我叫丹阳。”
“……”
魔尊的笑顿时出现了裂痕。夸嚓夸嚓犹如轰隆雷响。
他的睥睨有些僵硬,动了动脖子。丹阳?倒是个好名字。就是听上去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种很生气的感觉。季柯心头那股兴奋莫名消退了一半,他迟疑着放下手里的女人。
再看一眼,就觉得她身姿似乎太嫌柔软,声音太过甜腻。
就比如胸前那两坨——好像不应该有。
他推开了人,怀里的人却不放开他,反而依附上来,将头搁在他脖颈间,酥酥吹着气:“陛下怎么了,不喜欢丹阳么?方才不是这样的。丹阳还想给尊上繁衍子嗣呢。”
等会儿……
季柯有些受不住对方将丹阳和这个腔调联系在一起了。他想了想一堆名叫丹阳的小魔崽子蹦蹦跳跳,忽然觉得身心疲惫。可是他刚定的魔妃已经嘟着红唇要亲上来了。
魔尊的脑子有些迟钝,但是怀中娇香可人,一想到要将‘丹阳’此人压至身下,莫名就令他十分兴奋。季柯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他魔界行事作风相当随性,当下起了兴致,直接用披风将怀中美人一裹,扔下一句‘你们自己看着办’,急匆匆就抱着人往殿后去。
轻纱曼舞掩掉了两人离去的身形,傻子都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
赤尔呼和摸着下巴:“我们要有魔后了?”
万澹明,就是给季柯递葡萄的那个人,自己从盘子里取了颗玛瑙葡萄嚼吧嚼吧咽了:“你也信。大王是何等男人的情怀,还能独恋一枝花?”
赤尔呼和反驳:“但是大王这么急色还是头一回。”
万澹明打量了他很久,最后说:“大王急不急色,赤尔将军怎么清楚的。”
“……”赤尔呼和沉默了一下,站远了一点。他不喜欢和爱搞事的人在一起,然而万澹明就是放眼魔界最会搞事的那一个。他搞不起。
自家部下是如何作想的,季柯管不着。是个男人在这种情境下还有心情管别人的,那都不叫男人。但是美人就躺在怀中了,柔软雪白的身姿和漆黑的床幔一贴合,简直让人血脉贲张。就是这样一个美景——季柯却下不去嘴!
他怔怔的看着这个‘丹阳’很久,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与那种凉嗖嗖的感觉做着无畏的抗争,硬是逼迫自己俯下身,去亲上一亲,一只手顺着衣服纹理往下摸去……
绿木斜阳中,丹阳皱着眉头,眼看着季柯撅着嘴——
死命冲他凑过来。
第30章 一把掐醒
对。
眼看着。
冷眼旁观。
玄花妙阵,重点在妙字上。这个妙不止说它的阵法妙,更因阵本身具有了灵性。一个人为创造出来的东西诞生了灵性,乃天下之大奇观。玄心宗一门,正儿八经道途不走,就爱走偏门。
公孙无昊满心钻研阵法,就被他搞出这么一个鬼东西,堪称打破幻相与现实的交界。其实某种层面上,公孙无昊也是个天纵奇才了,如果心思没有歪的话。
妙这个字,便在于这阵法精髓,它切实地将所困者内心最深重的欲望亦或是他们自己都不为人知的一面给展露出来。想人所想,示人所需,甚至能通过窥探阵中人的内心,从而进行变化。然而丹阳内心没有欲望——
所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玄心宗要给他看那粉嫩嫩的花海。
当然,大师兄永远也想不到玄花妙阵这鬼玩意儿,它看脸!换句话来说,它很可耻地被大师兄那张脸给迷的荡漾了一下。
忒好看的就得趁个粉嫩嫩的阵来匹配一下——玄花妙阵是这么想的。
至于它精心准备的花被大师兄削得七零八落碾成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
眼下。
丹阳蹙着眉头一根手指将季柯的脑袋顶远了一些,对方尤不知足,闭着眼睛,一副又陶醉又纠结的模样,真不知是陷入了什么样的幻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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