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第一次做猫咪(50)

　　第二天一早，祝霄鸣还在睡，顾景尧就把他叫了起来。

　　昨晚祝霄鸣纠结了很久，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稍微眯了一会儿。

　　这会儿他被顾景尧从床上捞起来，睡意朦胧，整只猫软得像液体，躺倒在顾景尧手上，脑袋和两只后爪软塌塌地朝下淌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顾景尧拍了拍祝霄鸣的脸颊，试图唤醒他，可惜祝霄鸣睡得像小猪一样，除了小肚子一呼一吸地鼓动着，其他地方怎么戳都没有反应。

　　顾景尧无奈地摇了摇头，揉了一把祝霄鸣软软的耳朵尖，在他耳边说：“不肯起床，我就帮你刷牙了？”

　　祝霄鸣每两天刷一次牙，刷得还算勤快，但他不喜欢被指套触碰牙齿的感觉，每次刷牙都要别人跟在屁股后面追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

　　顾景尧以为自己这样说，祝霄鸣就能起床，谁知道祝霄鸣嘴巴一张，一副任由他摆弄的模样。

　　他勾唇摇了摇头，连刷牙都不怕了，看样子蠢猫是真的困。

　　祝霄鸣四肢大敞，嘴巴张开，享受顾景尧的刷牙服务。

　　顾景尧没忍住戳了一下祝霄鸣的鼻子：“真是个大爷。”

　　一边说一边捏住两腮，把猫咪米粒大的小尖牙露出来，

　　顾景尧带上洁齿指套，伸到祝霄鸣嘴巴里，仔细地用指尖按摩齿面。

　　指套表面有纹理正好能起到清洁作用，但祝霄鸣就不是那么乐意了，他一个成年男人被掰着嘴巴强行刷牙，多丢人啊，放在平日里，当然是能逃就逃了。

　　“呜……”这会儿他困得很，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是不太高兴地甩了甩尾巴。

　　下一秒，就被顾景尧拍了一下屁股：“别乱动。”

　　祝霄鸣动了动嘴，哼哼唧唧的，等顾景尧给他刷完牙，才眨了眨黄绿色的圆眼睛，心想，虽然他是人的时候，顾景尧对他不怎么，但变成猫之后，还算不错吧……

　　刷完牙后，他们又一起吃了一顿早餐，因为眼馋顾景尧的三明治，祝霄鸣不惜袒露肚皮讨好顾景尧，换来了一口煎蛋。

　　祝霄鸣还想故技重施，张开嘴喵喵叫。

　　就被顾景尧拍了一下脑袋：“不能多吃了。”

　　祝霄鸣悻悻地缩回脖子，在心里腹诽，等他变回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再不用看顾景尧脸色的！

　　吃完早餐，顾景尧抱着祝霄鸣上了车，祝霄鸣蹲坐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景色一路变换，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昨晚顾景尧说，要带他去见前主人，但黎妍不是已经去世了么？

　　祝霄鸣一头雾水，也不知道顾景尧在卖什么关子。

　　车到半路，顾景尧在花店门口停下，买了一束花，是一捧白色的玫瑰。

　　清晨的露珠挂在玫瑰的花瓣间，微风吹来，顺着花瓣向下滴落，仍带着清新的香味，飘散开来。

　　祝霄鸣趴在车窗前，看着顾景尧把车开进了一座墓园。

　　黎妍就被葬在这里，安静地沉睡着。

　　她去世得突然，顾景尧当时年纪不大，葬礼是曾峪帮着操办的，但墓园是他选的。

　　就在山河影视基地附近，站在墓园里可以看见不远处高低错落的造景，从古代宫闱到民国洋房跨越了几个时代的场景，都融汇在影视基地里。

　　每天，络绎不绝的剧组在这里上演各种各样的故事，演尽了人间百味悲欢。

　　黎妍喜欢电影，顾景尧想她会乐于看到这些。

　　顾景尧一手抱着祝霄鸣，一手捧着花，踏进了墓园。

　　黎妍的墓看上去打扫得勤，只落了一层浮灰。

　　顾景尧把花放在墓前，拿出手帕仔细擦着相片上的灰，相片里，黎妍是笑着的。

　　祝霄鸣看着墓碑上黎妍的照片，记忆仿佛还停留在浮城的时候，心头一阵唏嘘。

　　顾景尧在黎妍的面前没有了往日的疏离，也没有影帝的气势，只像个面对着姐姐的弟弟，柔声地说着：“早上好，你看我把谁带来了，猪咪现在比以前还胖了。”

　　这一回祝霄鸣被说胖，却没有生气，他能感受到顾景尧带轻松的语气中隐含的伤痛，轻轻蹭了蹭他的胸口。

　　顾景尧揉了揉祝霄鸣的脑袋，放他到地上自己玩。

　　祝霄鸣乖巧地蹲坐在顾景尧脚边，看见他伸出手指抚摸过黑白照片里黎妍的笑脸，轻声说：“很快就会结束的，我会让大家知道你的名字，看见你的电影，盛世嚣张不了多久。”

　　祝霄鸣听得心惊，他没有想到黎妍的死竟然和盛世有关……

　　怪不得顾景尧这么讨厌盛世，一心想要报复，如果是这样，顾景尧对他苛刻也有了原因，仇人旗下的艺人怎么可能心平气和……

　　祝霄鸣闷闷不乐地垂下了脑袋，不是在为自己委屈，而是忽然感觉自己想当然地讨厌了顾景尧那么久，原来连顾景尧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

　　早晨的墓园没有什么人，祝霄鸣踢走了一颗石子，石头朝前滚动，停在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脚边。

　　这人长得干瘦萎靡，眼下一片青黑，看见他便咧开一嘴黄牙，祝霄鸣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他以为这人也是来祭拜，朝边上让了让路。

　　然而中年人并没有往前走，而是站在顾景尧身后，用一种轻佻的语气，开口道：“好久不见啊，小顾还是这么念旧，这只猫竟然还养着？”

　　顾景尧脸色突变，倏地站起身，戒备地看了对方一眼，抱起祝霄鸣，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祝霄鸣有点奇怪，这个人看起来一副不是好人的样子，怎么会和顾景尧认识。

　　那人听到斥责，扯着脸皮笑得更开心了，那张脸上皱起的皮，让他看上去像只黄皮耗子。

　　“我来做什么？我当然是来看我女儿啊。”

　　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话里却没有任何尊重，顾景尧嫌恶地压低了眉，紧紧抿着唇。

　　祝霄鸣这时候也知道了，这个人是黎妍的爸爸。

　　黎世仁不是什么好人，他在老家欠了几十万赌债，一直靠吸女儿的血生活，谁知道黎妍一朝去世，害他没了经济来源。

　　起先，他并不知道黎妍资助了一个学生，他要是知道才不允许黎妍做这种赔钱的事，不过顾景尧有出息成了影帝，现在赚得比黎妍多多了。

　　黎世仁隔三差五会找点借口跟顾景尧讨钱，他不知道这影帝和他女儿有什么关系，居然次次都愿意掏。

　　顾景尧帮他还了赌债，可惜黎世仁管不住自己，前阵子又去赌，欠了一百来万，但有顾景尧这个提款机在，他一点也不慌。

　　黎世仁翻了翻日历，选了女儿的忌日就来找顾景尧要钱了。

　　顾景尧冷着脸，周身的气场沉得可怕，祝霄鸣看见顾景尧额角凸起的青筋，知道他在竭力抑制自己的怒气：“上次是最后一次，我说过不会再给你钱。”

　　祝霄鸣第一次看见顾景尧露出这种神色，有些担心，用肉垫碰了碰顾景尧的手背。

　　黎世仁听到顾景尧不愿意给钱，一下子急了，指着祝霄鸣嚷道：“小顾，这只猫你都肯花几十万买下来，我可是小妍的爸爸，你就这么看着我不管？”

　　顾景尧听得只想发笑，黎妍去世之前从没和他提过自己的家人，他早就知道黎妍和黎世仁关系不好，但没想到黎世仁就是个人渣，女儿离世不仅不觉得悲痛，还想着法子变卖黎妍的遗物，其中就包括猪咪。

　　猪咪是个串串卖不了多少钱，黎世仁便随手把它扔给了肉贩子，顾景尧来问他讨要的时候，黎世仁还好意思狮子大开口，让他花钱买回去。

　　幸好猪咪从肉贩子那里成功逃跑，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被当时在宠物店工作的小夏救助，不然这会儿祝霄鸣都不知道要穿进哪只小猫身上了。

　　黎世仁见打感情牌没用，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你不给我面子，小妍的遗物你总肯花钱了吧，一口价三百万，你不给钱我就拿去烧了。”

　　顾景尧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能是一个父亲，他极力忍耐住爆发的冲动，至少不能再黎妍的墓前打人，太脏了。

　　“我会让人去拿，你不要再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