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要回京城一趟吗?”江浅朝郁辞舟问道。
郁辞舟没想到江浅竟会征求自己的意见,一脸受宠若惊地道:“可以吗?”
“京城是你的住处,咱们顺路经过,有什么不可以的?”江浅笑道。
郁辞舟闻言忙点了点头,主动去张罗了车马。
实际上,江浅这一次路过京城,并非只是因为顺路,还有另一件事,他想要确认一下。
先前状元郎中了魅毒尚未有结果,江浅此去已过了许久,他想要去确认一下状元郎究竟如何了。
虽然分别前,对方已经将赴死的决定告诉了江浅。
但江浅心中到底还是存了一丝期待……
众妖回到京城之后,江浅没有直接去平安巷,而是直接去了状元府。
状元府大门紧闭,江浅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
江浅本想直接飞进去看看,但念及这会儿是白天,便只得作罢。
这里毕竟是人族的地方,他倒还记得要守人族的规矩。
入夜后,江浅打算再次出门,却被郁辞舟叫住了。
“我朝他的同僚打听过,说他告病在家,至今已经超过一个多月了。”郁辞舟开口道。
江浅心底一沉,隐约有了些不大好的预感。尽管早已猜到事情的结果应该不会如他所想,但江浅心中多少还是对状元郎有些牵挂。
“我陪你去吧。”郁辞舟道。
江浅拧了拧眉,他不大想和郁辞舟一起去,但又怕拒绝了郁辞舟让郁辞舟多想,再惹得郁辞舟牵动了情绪。这些时日,江浅早已在和郁辞舟相处的过程中掌握了十足的技巧,知道该如何拿捏郁辞舟的情绪。
只要他愿意,甚至可以让郁辞舟体内的魔气一直不被激发。
“好。”江浅开口道。
郁辞舟闻言当即十分高兴,老老实实跟在江浅后头出了平安巷的住处。
他们到了状元府外头,郁辞舟率先翻墙进了院内。
片刻后,状元府的大门被从里头打开,郁辞舟招呼江浅进了府。
“我看过了,府里的家丁和下人都被打发走了,整个府里几乎没什么人了。”郁辞舟朝江浅道。
江浅一怔,问道:“状元郎呢?”
“你跟我来。”郁辞舟引着江浅去了状元府的后院。
两妖一靠近,便觉察到了后院外头设了一个妖族禁制。
“是狐妖?”江浅问道。
“八成是。”郁辞舟说罢驭起妖力,轻易便将那禁制毁掉了。
他们随后穿过那毁了的禁制,到了后院的主屋门口。
就在这时,黑暗中骤然跃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那身影身上裹着戾气,朝着江浅便袭了过来。
江浅尚未动手,一旁的郁辞舟便先一步出手,将那白色身影击出了老远。对方却不退缩,转而朝着郁辞舟袭来。郁辞舟化成豹子,一跃而起,将那白色身影踩在地上,一口咬住了对方喉咙。
那白色身影正是一只狐妖,狐妖如今被郁辞舟制住,压根动弹不得,只口中不住发出愤怒嘶鸣。
“胡九?”江浅试探着叫出了狐妖的名字。
对方怔了一下,稍稍停止了挣扎,但身上戾气却未曾减弱。
江浅拧了拧眉,骤然意识到了什么。
心道这狐妖难道也沾染了魔气?
“之玄呢?”江浅开口朝地上的狐妖问道。
狐妖听到状元郎的名字,挣扎越发剧烈起来。
江浅略一沉吟,手中驭起白色妖火,按在了狐妖额头上。
狐妖妖阶不高,若是沾染魔气不深的话,江浅说不定可以帮他驱散魔气。
然而江浅手中妖火刚一触到狐妖,狐妖口中便发出惨叫。
这时不远处的主屋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江浅闻声望去,便看到了状元郎。
一别许久,状元郎看着清减了许多,面色有些苍白。
但若仔细看去,他眸色却很是清亮,看起来丝毫没有什么病态。
“恩妖!”状元郎快步从房内出来,目光落在地上的狐妖和豹子身上。
狐妖在看到他的瞬间,顿时便安静下来,化成了人形,眼底也稍稍恢复了清明。
郁辞舟见状便放开了他。
“你怎么朝恩妖和妖使大人动手?”状元郎开口道。
狐妖闻言没有做声,只稍稍挡在状元郎身前,有些戒备地看着郁辞舟和江浅。
江浅和郁辞舟对视一眼,当即都明白了什么。
状元郎此前是决心赴死的,只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令他活了下来。
而这变故肯定和狐妖有关,这才致使狐妖如今神智有些不大清醒。
状元郎低声在狐妖耳边说了句什么,对方转头戒备地看了江浅和郁辞舟一眼,最后退到了黑暗里。状元郎这才引着江浅和郁辞舟去了茶厅,亲自帮两妖煮了茶。
经状元郎一说,江浅和郁辞舟才得知事情的经过。
原本状元郎已经和狐妖说好了,待他毒发之时,便让狐妖出手了结他的性命。
狐妖答应得好好的,却在最后关头变了卦。
他没有杀死状元郎,而是自作主张,给了状元郎一刀……
那一刀保住了状元郎的命,却也令状元郎丢了半条命。
狐妖为了救他,耗费了不少妖力,后来状元郎渐渐好转之后,便发觉狐妖的神智有些不清醒了。狐妖变得很偏执,无论白天黑夜都寸步不离地跟着状元郎,任状元郎怎么说他都不听。
状元郎对妖族的事情知之甚少,不知该如何去治疗一只妖,无奈只得称病在家,将家里的下人也都辞退了。
“他忤逆了你的本意,自作主张替你做了选择,所以自觉愧对于你,认为你不会原谅他。”江浅开口道:“后来为了替你治伤,又耗费了他太多妖力,这才致使他不慎失了神智。”
“你知道心魔吗?”一旁的郁辞舟朝状元郎开口道:“无论是人还是妖,都会生出心魔。”
“我是他的心魔吗?”状元郎问道。
郁辞舟点了点头道:“心魔往往都只因一念而起。”
“怎么能治好他?”状元郎开口问道。
“强行祛除会伤了他,若你……”郁辞舟看向状元郎,开口道:“若你当真能释怀,不计较他自作主张的事情,假以时日他的心魔自会解了。”
状元郎闻言思忖片刻,当即点了点头。
江浅抬手在状元郎手腕上探了一下,开口道:“人族与妖族终究有别,他渡了太多妖气给你,虽保住了你性命,却也伤了你的元气。”
状元郎闻言淡淡一笑,倒是不甚在意。
“你或许不在意生死,甚至对他的自作主张也不怎么在意。”江浅又道:“但这或许正是他的心魔所在。”
状元郎闻言一怔,问道:“那我若想让他好好活着,该怎么做?”
“珍重自身便可。”江浅说罢驭起妖力在状元郎身上结了个印,而后又道:“这印暂时可护住你的魂魄,以胡九的妖力应该很难冲破。至于他的心魔会如何,便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从状元府出来之后,江浅心中很是感慨。
没想到兜兜转转,事情竟成了这个样子。
好在状元郎的命暂时是保住了,他不知道在状元郎自己看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在江浅的判断里,对方活着总归是比死了更好。
至于狐妖的心魔,以及状元郎被狐妖伤及的元气……
只要状元郎一心求生,未来自然能迎刃而解,否则江浅也束手无策。
“你们兽族的妖似乎总是爱生心魔。”江浅忍不住朝郁辞舟道。
郁辞舟借着夜色看向江浅,开口道:“一腔痴心,为情所困罢了。”
江浅闻言心中一跳,不由想到了郁辞舟那心魔。
他很想问问郁辞舟,究竟怎么样才能解了对方的心魔,又怕稍一不慎牵动了郁辞舟的情绪,再惹得郁辞舟朝他发疯。
“明日一早,我便出发回广陵大泽。”江浅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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