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阎不由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原本被炎热环境调高的体温在这样的状态中持续下坠,逐渐冰冷的四肢不知不觉间也开始产生了麻木的错觉。
血液凝固下,极致的寒冷笼上,一度将戚阎的所有意识完全抽离殆尽。
极度的绝望与痛苦,让戚阎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然而此时已经被全部吞并的五感让他仿佛彻底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洞当中。
逐渐地,那些残破的回忆碎片也开始一点一点地飘散开去;
逐渐地,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恒久的沉寂……
不知道在这样的黑暗中游离了多久,恍惚间所有的下坠感豁然消失,戚阎在一片彻骨的寒冷中缓缓地睁开了眼。
刮在身上的寒风如同冷冽的利刃,往远处看去的一瞬间,他只看到了无边无垠的浩瀚冰川,荒芜至极。
尖锐的叫声从耳边划过,小苍鹰在这片寒冰的世界当中盘踞翱翔,成为整片冰之国度里唯一的动态。
戚阎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进入到自己的精神图景当中,比起之前隐约的感知,他的这个精神世界显然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孤僻且冰冷。
就仿佛,不存在一丝对于生命期望。
似乎感受到了戚阎的精神波动,小苍鹰一个滑翔后豁然下降,径直地落上了主人的肩膀,轻轻地叼啄了一下他的耳根。
这样的动静让戚阎终于回过了神。
他定定地在原地站了片刻,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体内的精神力逐渐盘踞,随后一点一点地聚拢,牵引着整个属于他的精神世界也开始为止震动。
在意识的波动之下厚重的冰山裂开了一条巨缝,有什么东西在地底深处蠢蠢欲动,片刻间,豁然拔地而出。所有的冰晶似乎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从四面八方迅速地聚拢着、堆叠着,以令人惊叹的速度疯狂地往更高处攀爬,逐渐地开始呈现出了一个最初的轮廓。
这片一望无垠的冰川之上忽然开始铸造高耸入云的中央巨塔,极尽绚丽,也极尽恢宏,仿佛是在进行宣告——最壮阔的冰雪帝国即将自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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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精神图景出来的时候,戚阎早就汗透淋漓,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见居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
可即便只是搭建了中央巨塔的一小部分,却是已经几乎了他近乎全部的精神力。
在这样的状态下,让他不得不选择退出补给,要不然,很可能因为脱力而彻底迷失在精神世界当中。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戚阎才更加真切地体会到了教官的选地有多么的精妙。
正是因为身体本能对于极致环境的抵抗,让精神世界也一度保持住了完全紧绷的状态,从而进一步实现了精神堡垒的稳定与坚固,这无疑是一种非常取巧的借力手段。
当然,也有人发生了体力不支的情况。
之前西塔就陆续有新兵陷入晕厥,在彻底迷失在精神世界之前,被监管在旁边的彭寿给强行拽回了现实,扔给了秦玉成运回营区。
戚阎尚且保存了一定的体力,但是这种脱水与虚弱同时浮现的感觉是真的不太好受。
他缓缓地吁了口气,转身从背包里摸出了一瓶矿水。
拧开瓶盖后刚仰头喝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回头朝着东塔落脚的方向看了过去。
然而这一眼,并没有看到他想找的那个身影。
微微停顿了一下,戚阎到底还是支着疲惫的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精神图景的搭建当中,没有人留意到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又少了一人。
尔西拿伊大峡谷常年面对狂风的侵蚀,石壁的边缘一度凛如刀锋。
在东北部竖起的斑驳石林之间,依稀可见两个瘦长的身影。
厉庄靠在壁上,后面零星突起的石块扎得背脊有些生疼。
他却仿佛什么都没有觉察一样,歪头看着跟前的男人:“秦叔,我姑且这样再叫你一声。不管怎么说,你也不是什么天真的小年轻的,我的态度应该已经足够明显,你不至于到现在还认为,我会再听你那些所谓的‘劝告’了吧?”
秦玉成在这样的语调下神态微窘,看起来很是无奈:“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折磨自己的理由。阿庄,你的精神图景是什么情况,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自己清楚。当年我是亲眼见过长官搭建精神图景时候的痛苦,你的情况远要比他严重很多,我怕……”
“你有什么可怕的?”厉庄一动不动地看着秦玉成,忽然间反而笑了起来,“我如果因此疯了,难道不是你最愿意看到的事情吗?”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把语调拉长了几分:“哦不对,也不能这么说,你最喜欢的应该是——看着我死在这里才对。”
秦玉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这种话可不能随便说。”
厉庄嗤笑:“是我随便说吗?之前那片露营的绿洲,虽然磁力情况确实不算太强,但是稍微进行一下相关检测就根本不难发现问题。可偏偏轮到你负责就出了这种事情,说真的,可真是很难让人不多联想啊,秦教官。”
秦玉成也知道这件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声音也放低了很多:“这确实是我失职,回去之后,也已经做好了接受处分的准备。”
厉庄吹了声口哨:“没能解决掉我还得受到处分,血亏啊!”
“阿庄,你……”秦玉成动了动嘴角还想说些什么,在厉庄这样深邃冷漠的神态下还是叹了口气,“算了,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你的情况实在太过特殊,在精神图景的搭建过程中千万不要一意孤行。我知道你对我成见很深,但绝对不要拿自己来开玩笑,实在完成不了一定要及时放弃,当兵毕竟不是唯一出路,就算淘汰,在普通部队谋一个相对稳定的职位也是不错的选择。”
“厉金的儿子,只能是军人,要死也只会死在战场上!。”厉庄冷冷一笑,“秦教官,你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士兵在等你监管,再不去看着,出什么问题的话可不止是一顿处分的事了。”
秦玉成伫立片刻,低低地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走了。
厉庄脸上的所有表情随着那人的离开彻底淡下,他缓缓地抬起了头,感觉到整双眼睛被恒星的光泽刺得一阵生疼,却是一直都没有挪开。
周围静下之后,不甘心的情绪仿佛一种无法驱逐的毒素,在心底一点一滴地朝周围蔓延。
这两天,他也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把自己支离破碎的精神图景重新拼接,但是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一切都只是徒劳。
他的精神世界就像是一块落在地上彻底摔碎的镜子,满地的碎片折射着周围世界无数斑驳的影响,就算想要重新拼凑,轻轻一碰就会再次稀碎一片。
过了多久,厉庄才情绪混乱地在头上揉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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