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互换了生活(155)

　　但那些嘈杂的声音都传不到圣器室。

　　在这间并不算大的房间中，只有桌案上燃了一根短短的白色蜡烛，光影明灭，勉强照亮了桌案附近的那一小片地方。

　　滴答。

　　一滴血落下，然后迅速浸入地毯，与那张地毯原先的色彩互相交融在了一起。

　　金色卷发被鲜血浸湿，纠结成缕，紧紧贴附在教宗冕下的脸颊旁、脖颈间，以及那件早已不再洁白的柔软法袍上。

　　他的眼睛依然睁着，身体被藤蔓和利器钉在桌案边的墙壁上，就这么垂着头站着，呼吸停止，显然是已经死去了。

　　“教宗冕下，醒来。”

　　教宗的脸被烛火映出了一半，有黑色藤蔓悄无声息爬上他的额头，刺破了白皙的皮肤，汲取着所剩无几的血液和生命力。

　　“啊，看来是真的死了。”

　　黑发黑眼的女人于是抬手替他合上眼，顺势摘下他的黄金圣冠，又将摆在桌案上的真理之书随意翻开，摩挲了一下那薄薄的纸张。

　　她笑着问：“真理，认我为主吗？”

　　真理之书并没有给她丝毫反应。

　　女人也不在意，只提着圣冠，顺道问了句：“那你呢？你是真货，还是赝品呢？”

　　黄金圣冠一言不发。

　　女人的目光在两件圣器上扫视一圈，而后微微一哂：“今夜尚有诸多事务。也罢，等我明日再来侦辨你们的真伪。”

　　“帕梅拉。”

　　一直站在她背后的首席主教帕梅拉，此时终于上前一步。

　　她低着头，恭敬地从女人手中接过真理之书和黄金圣冠，将它们、以及自己背上的炽烈之阳，一并收进了某个由秘银打造的特殊秘盒里。

　　这之后，帕梅拉口中吐出一段咒语，秘盒自动上锁，然后开始急速缩小，一直到只有二分之一个小拇指甲盖那么大时才停了下来。

　　黑发女人捻起变小的秘盒，将它固定在自己左手无名指套着的那枚指环上，一边态度和蔼的道：“你留下来，将教宗的尸体处理一下，然后封闭这间圣器室。”

　　“至少一个月内，不要让任何人发现这里的猫腻。”

　　帕梅拉单膝跪地，没什么表情的说：“是，主教大人。”

　　黑发女人不再说话，她吩咐过命令之后，便直接转身，步履从容的迈步走出了圣器室。

　　这个时间，她该去瞧瞧主殿那边的闹剧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帕梅拉从地上站起来，这位首席稍稍抬起头，那双金色眼睛里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暗淡幽芒，但很快就又消失不见了。

　　“好的，我需要清理尸体，然后将圣器室封锁起来。”她平静的自言自语，同时从腰间抽出那把华丽的骑士剑。

　　烛火抖动了几下，随后又恢复正常。

　　帕梅拉没有发现，在光影照不到的某处角落里，有人正站在另一层空间中，面对着“自己”的尸体唉声叹气。

　　教宗：“唉……”

　　作者有话要说：施子昂：“靠，为什么我看到海蛇那个小骚受也会脸红心跳？”

　　施子昂：“啊！这个眼神，好狂野！”

　　施子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两受相遇，必有一攻？”

　　尤里西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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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真理之书漂浮在教宗的右手边上，书页哗啦啦的翻来翻去，不断有文字浮现出来，又被很快擦去。

　　看得出来，这本书现在挺激动的。

　　【啊，真是残忍，她竟然把你砍成一截一截的啦！】

　　【她开始装殓碎尸了，一会儿可能还要把你收进秘盒，然后塞入口袋，再偷偷带出去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哎呀，这画面真血腥，还好你看不到。】

　　【需要我来替你转述吗？】

　　教宗：“……”

　　教宗：“并不用，谢谢。”

　　真理之书用两张书纸夹住他的食指：【那可真是太遗憾啦。】

　　教宗用另一只手扶住额头：“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遗憾的，所以，请不要再帮我转述了。”

　　真理之书：【哦，好吧～】

　　教宗叹了口气，有些忧愁的说：“让我一个老人家主动去死也就算了，死后还要被分尸。真理，如果你这次的判定有误，那我怕是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他虽然肉身已死，但内里的灵魂却很难被消灭，除非使用极特殊的禁咒加以封印，再慢慢消磨那些被刻印在灵魂深处的光明意志，教宗才能算是真的陨落。

　　这方法并不是什么人都知道，但神圣教会里的三位枢机主教，肯定是或多或少都会了解一些的。

　　所以，暮主教在杀死教宗后，竟然只吩咐帕梅拉将尸体切碎装殓，似乎并不在乎他的灵魂是否安在，其用意……显然并不只是为了窃取教宗的性命。

　　她要的只是那具尸体，至于逃逸的灵魂，暮主教暂时没有把握能够将它留住，并且，她今晚还有别的要紧事，不能将时间全都花费在这间圣器室里。

　　教宗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他败得干净利落，在面对偷袭时甚至都没怎么反抗，极其主动地引颈就戮了。

　　总的来说，这是一场双方都很清楚结果的偷袭。

　　教宗摇了摇头，喃喃道：“她身体里的那一滴血，似乎已经被完美融合了。”

　　教宗：“不，现在应该称之为‘祂’，才更为合适。”

　　真理之书缓缓翻过一页：【祂已转化为新的神孽。】

　　【我看到了史无前例的大污染，邪魔的气息将从教会开始，迅速感染整片大陆，直到万厄之门被神孽带离深渊。】

　　【黑暗纪元的交接点，亦很快就要来临了。】

　　教宗摸到这一大串文字，不禁锁紧了眉头。

　　但很快的，他便又将眉头缓缓舒展开，一边慢悠悠的说：“哎呀，反正我都已经死了，这些事情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教宗一脸“我只是个路人甲”的表情，道：“而且我现在是旁观者，按照你的说法，我不会再插手与神孽相关的事情了。”

　　真理之书：【但在教会沦陷之前，你得将所有圣器及时取出，否则它们亦会被神孽所污染。】

　　教宗抬手摩挲头顶的圣冠，继而感受了一下背后那把沉甸甸的金色长弓，略有些得意的说：“祂没发现呢，秘盒里的三件圣器都是假的。”

　　真理之书：【你是想让我夸奖你的炼器技术越来越好了吗？】

　　真理之书：【但如果没有我从旁协助，将十分之一的神念注入那几件赝品，你肯定骗不过祂的灵感。】

　　教宗宠溺的摸了摸它的封皮：“没错，真理最棒了。”

　　他道：“三件圣器尽在掌握，接下来，我们该去看看‘辉煌乐章’又被哪位主教劫走了。”

　　真理之书：【偷偷告诉你，辉煌的持有者目前依旧是亚摩斯。】

　　教宗：“……亚摩斯啊。唉，这个答案令我索然无味。”

　　话毕，教宗不再关注圣器室里杀人分尸的可怖景象。

　　他转过身，迈步穿墙而出，随后左右看了看，发现幽暗的走廊里仍旧空无一人。

　　但在更远一些的地方，人声、脚步声、刀兵碰撞声不绝于耳，简直比白天时还要热闹几分。

　　教宗听了片刻，选了个方向，然后开始在长廊中慢慢行走。

　　一边走，他还一边同真理之书轻声聊着天：“辉煌乐章和教堂主殿早已融为一体，此时去取，怕是不妥。”

　　真理之书：【没关系。你尽可取来，到时所有圣器同时发动，我们会助你完成最后一个禁术，保准可以安然撤退，几位主教连你的一片衣角也摸不到。】

　　教宗饶有兴致的道：“哦？是什么样的禁术，竟然可以抵御众多教会高手的神术堵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