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竹转头随手薅了个路人,“兄台,今天是什么节日吗?”
被薅住的路人先是看了他二人的装扮一眼,“异乡人?诶也不对呀,从前日起到后两天都是夏桑日,九州四海之内都有这习俗。”
入了盛夏,蝉鸣声声,夏夜浮躁而喧闹,总得找个由头放松一下。
“不算是节日,只不过算是一种习俗罢。”路人补充。
“多谢。”同前者道别,兼竹扭头对怀妄感慨,“你看,人总能找到办法给自己创造快乐。”
怀妄“嗯”了一声,又继续往前走。
街边的摊铺一路延绵,橘红的灯笼映得街道灯火通明。有拿着烟花棒的小孩儿嬉戏闹闹地穿过人群,又被旁边的路人提醒着“小心”。
怀妄看着避让的人群,拉过兼竹的手腕将他换到里侧,微侧身将人护着。
兼竹深感其谨慎也堪称天下第一,自己好歹是合体后期,总不至于被烟花棒给炸了。
他笑了一声。怀妄听见那面具下那丝细小的气音,低头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我开心,随便笑笑。”
水蓝色的面具笼着旁边的暖光,显出几分柔和,怀妄一时心口怦然。明明没有看见兼竹的脸,只是隔着张面具他都能这般心悸。
小孩嬉闹的声音融入人群渐渐远去,怀妄对上兼竹带笑的目光,周围的人声依旧喧闹,却在他耳畔消减。
只余胸腔里一声快过一声的撞击,噗通、噗通……
“兼竹。”怀妄垂着眼睫了他一声。
兼竹抬眼而来,“怎么?”
未等他开口,忽而听见远处的半空中“咻”的一声响,哨鸣一般的声音被拖长。
两人转头望去——嘭!一簇盛大的烟花在深蓝的夜空中炸响,正落入他们的眼底。
紧接着又是“嘭嘭”几声闷响,成簇的烟花在夜空里接二连三绽开,似星辰散落湮没于夜色。
兼竹正看着,忽然心血来潮拉了拉怀妄的袖摆,把怀妄调整了个角度,“我给你看个不一样的。”
“什么?”
他稍稍前倾凑近了些,注视着怀妄。怀妄背后的穹顶盛放着团团簇簇的烟花,如流萤聚散,火树银花。
兼竹把眼睛睁大,“你看我眼里的,不一样的烟火~”
怀妄便看向他的眼底,兼竹的眼底此刻除了烟花便只映着自己。
他蓦地想起幻境中未遂的那个吻来。
当时觉得残缺的东西在这一瞬渐渐充盈,如同从月缺到月满——他希望兼竹眼里看到的只是自己,他不愿做谁的替身,也不想被人捷足先登。
心念一动,情思再难抑制。
怀妄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了兼竹的眼前。兼竹愣了一下,“你把我的盛世烟花给盖灭了。”
“兼竹。”低沉的嗓音带着与平常不同的意味,怀妄叫了他。
兼竹若有所感,话头一刹。
嘭嘭的声音还在头顶炸响,混杂着四周喧闹的人声,来往皆是流动的人潮。深蓝的天穹下,鹭栖城里点亮了千万盏夜灯。
接着他感觉面具上传来细微的一碰。
怀妄覆住他双眼,俯身而下,隔着面具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作者有话要说:兼竹:掩耳盗铃,覆目偷qi……
怀妄捂嘴。
妄妄子要开始挖墙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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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重新追求
怀妄的掌心下, 兼竹微微睁大眼。紧接着腰后被一只手握住朝着怀妄的身前揽了揽。
隔着两层面具,不到一寸的距离。
在这样喧闹的环境里,怀妄若无旁人地吻了他。
汹涌的情.潮即使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怀妄的睫毛抖动着, 凌乱的呼吸扑打在面具背后。搂着他腰身的手打着颤, 却扣得稳稳当当,不容挣脱。
猝不及防的, 兼竹心跳加快了些。
面具只挨了片刻怀妄便撤开身, 放下覆在兼竹双眼前上的手。
他越界了,却也没有。
他撤离后垂着眼,没对上兼竹的眼神, 怕在后者眼中看到拒绝和排斥的情绪。
“你这是在做什么?”兼竹的声音自身前传来。
头顶的烟花砰砰炸响, 却盖不住他的声音, 他们隔得实在太近。
那声音中听不出别的情绪,怀妄揽在兼竹腰后的手没有放下,指尖抵着紧束的腰带,紧张地收了收。
出口的嗓音低哑干涩, “我……”
兼竹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看他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面具后, 怀妄的耳朵越来越红。兼竹看得心头痒痒,忽然倾身而上——怀妄背脊一下紧绷, 在即将贴上之前, 兼竹却从他脸侧擦过。
兼竹侧头附耳, 只见那莹玉般的耳廓全红透了, 很难想象这是外人眼中清冷出尘的怀妄仙尊。
“仙尊喜欢我?”
他的吐息轻如薄羽,被面具挡住。怀妄却仍觉得耳廓一阵酥麻,痒意一直钻到了心底。
“嗯。”短促的一声, 尾音居然还在颤抖。
兼竹差点就笑了,“‘嗯’是什么意思?”
怀妄的唇张了张,他心头有千百情思,却连一句直白热烈的情话也不会说。
顿了一下,他握在兼竹腕间的手滑落到后者掌心,“我会珍惜你,不叫你难过。”
他想,自己大概也只有这个优势了,他可以比任何人对兼竹都好。
兼竹退开身对上怀妄的眼神。银色的面具覆在后者面上,露出一双眼,眼底的神色更加地清晰明了。
怀妄眼中只映着他一人,四周的灯火人潮、世间的百态苍生在这一刻似乎都沦为了背景。
兼竹心中忽然一动。
当初怀妄失忆之后不告而别,他一个人在慌乱中翻遍了整座蒹山;他也曾独自背负着两个人的记忆和情感,面对重逢后怀妄的冷情和漠然。
他试着告诉过怀妄真相,但等来的是以剑相对。于是他便不再提,像是赌了口气,要叫怀妄自己想起来。
但此刻,那些荒颓和萧索似乎都被填满了,怀妄虽然依旧不记得他,却再次喜欢上了他。
——再给他个提醒也未尝不可。
兼竹开口,“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会来这里?”
怀妄心头一撞,舌根带了些苦涩,“我知道。”不等兼竹说下去,他就自觉地说,“你是为他而来的。”
“知道我心有所属,你还喜欢我?”
泛滥的苦涩中又开始泛酸,怀妄说,“是。”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情难自己地喜欢上了。
兼竹看他又酸又苦,正要停止逗弄引导他深入思考,忽然感觉握在自己腕间的手紧了紧。
怀妄抬头而来,目光坚定,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兼竹若有所感地闭上了嘴,等着听他接下来会有什么精彩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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