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为此同巴掌大小的奶猫置气,想着得惩罚惩罚小猫崽子不能由着它任性,但第二天看到趴在卧室门口熟睡的小猫就又心软了。
“可是我不会弄。”
崽崽转回脸,脸上挂着遗憾,“我怕、我怕剪坏掉了。”
崽崽似乎也回忆起了一年多时间前的这时候,但他记忆不算深,只依稀记得自己是做错了什么事让佘褚生气,导致被关在卧室门外孤零零地睡了一晚上。
“没关系。”
佘褚稍稍发散了一下思维,觉得就算晚上回来发现露台的吊兰全被剪坏也没什么了。
崽崽犹豫了下,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巴巴地问佘褚:“那我要是种上新的了,可以送给别人吗?”
佘褚愣了下,下意识开始搜索记忆里崽崽的朋友有谁,但没深想,只是舍不得让崽崽失去兴致,于是欣然大方地点了点头:“可以的。”
时间不算早了,佘褚没多留,去公司前又不放心地叮嘱了崽崽几句才走。
他心里挂念着崽崽,午休的时间一到就躲去了茶水间给崽崽打了个视频电话。
崽崽过了几秒才接通,但视频一亮起就能看到他毫不吝啬朝佘褚绽开的灿烂笑容。
他应该是在忙着给小吊兰上盆,鼻尖上还沾着土,就连耳朵上的细软白毛都沾了灰,看起来脏兮兮的。
“吃饭了吗?”
佘褚看着屏幕上的小脏猫,眼神不由自主柔和了下来。
“嗯嗯。”
崽崽连忙点头,又抢在佘褚询问他腿伤状况前回答:“没有碰伤,我就坐在你早上放吊兰的那块地上,地上有毛毯,不会冷的。”
“哥哥吃饭了吗?”
“还没,等会吃。”
佘褚看了他一会儿,观察着他的神情没发现异样才稍稍放心,正巧旁边有来接水的同事看到佘褚,唤了他一声,又发现他在打电话,打趣地问他:“女朋友啊?”
佘褚一愣,忙笑着摇摇头。
崽崽脸上的笑容蓦地散了,两只耳朵敏锐地竖了起来,捕捉到电话那头隐隐约约传来的“女朋友”三个字。
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听语气能听得出来这应该和谢未偶说的“爱人”是差不多的。
佘褚好不容易应付完八卦又热心的同事的追根问底,一转回头就看到崽崽闷闷地垂下了脑袋,耳朵也耷拉着。
“怎么了?”
他询问的语气很耐心。
“我接着弄了,哥哥早些去吃饭吧。”
崽崽的话音顿了顿,随后皱着鼻子语气带酸地小声说,“我要种一株很可爱的小花送给外面的小母猫。”
佘褚怔愣的一秒钟,通话就从崽崽那边主动挂断了。
崽崽神色忿忿地将电话手表扔到旁边的沙发上,用指尖戳了戳已经种好的三盆小吊兰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一株的叶。
一盆给未偶哥,一盆给赤哥。
——还有一盆,他种得最好、长得最可爱的,他是想送给佘褚的。
第44章
接下来半天的工作时间里,稍稍一闲下来,佘褚就会忍不住开始纳闷地回想崽崽挂断电话前那一句“送给外面的小母猫”
但凡佘褚也能长出一双猫耳朵,此时估计也已经警铃大作地支棱起来了。
——在他出来上班挣钱不知情的时候,崽崽去哪里认识了什么别的小母猫?“褚哥,怎么了?”
摸鱼休息的间隙,邻桌的同事注意到佘褚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有点低落异常的神情,关切好奇地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半边身子都往这边探过来。
他观察了佘褚一会儿,压低声音问他:“和女朋友吵架了啊?”
佘褚坐直身,面色平静地把又按亮屏幕的手机倒扣放在桌面上,以至于同事只来得及一晃而过瞥到他手机锁屏上是只白色的猫,没看到更多细节的东西。
见他不打算回应,同事愈发来了兴致,眼睛里泛出的八卦的光都掩盖了工作带来的惫懒,用手肘杵了杵佘褚,挤眉弄眼地问他:“哎,说说呗。
平时看你就不声不响的,不打游戏不看美女,还当你是个断了尘缘的和尚,这会儿是有状况了?漂亮不?身材正吗?”
“没有的事……”
佘褚有点受不了他的过分关心,无奈地低叹了口气,“别瞎猜了,没有女朋友。”
“不可能,”同事砸了咂舌,斩钉截铁地说,“我中午还听见你躲茶水间打电话了,那表情,那语气,啧啧。
说不是女朋友谁信呢,总不能是你家猫吧。”
他话音刚落就对上佘褚有点无语地转头看向他的复杂神情。
佘褚语气幽幽:“是啊。”
“就是我家的猫。”
“……不说就算了,没必要这么糊弄人吧。”
同事撇了撇嘴角,像是在为他表现得刻意隐瞒自己的态度感到不满,脚下一蹬,又屁股连着办公椅一起滑回自己的工位上了。
佘褚觉得有点好笑,但这的确是事实,他就是在和家里的猫打电话,只是自家的小猫咪有点与众不同而已。
但同事的忿忿不平很快就被本人抛之脑后、投身于工作中了,过了没两个小时又抻着懒腰从椅子里站起来、没事人一样过来问佘褚要不要一起去接点咖啡喝。
佘褚今天回家比往常要急切一点。
原本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想着崽崽腿伤未愈,不能吃油腻的,就买条黄腊丁清蒸给崽崽吃。
但他随即又难以抑制地回忆起今天中午的一通电话里崽崽那一句“小母猫”的事,越品越酸。
再一想,原本年前还会因为他上班而独自待在家感到落寞不安、十分依赖他的小猫咪现在不仅不黏人,还在他猝不及防的时候有了可疑对象,顿时就郁结了一口气在心,黄腊丁也不想买了。
——他倒要看看让崽崽第一次亲自动手移栽吊兰送出去的小母猫是什么样,这么轻易就将小崽子的魂勾走了。
他提着一口气在胸口,连路上去菜市场买菜的过程都比平常仓促了不少,自己都没察觉到有股不甘混着嫉羡的情绪悄无声息地在他心底蔓延而上。
然而等他提着菜到了家门口又忽然清醒了过来。
——即便崽崽很依赖他、几乎是全副身心地信任他,他也没有凭着私欲来干涉崽崽的交友或者生活的权利。
上一次让佘褚这样不安纠结,来回拉扯难以抉择的时候还是高考志愿的填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起伏不定的情绪重归于工作后就逐渐成形的、平淡无波的佛系社畜状态,从兜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甚至出现了一点幻觉,仿佛是崽在屋子里和谁谈笑的声音。
但是等他抬头看向能一眼就望到角落细部的客厅时,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
崽崽也不在客厅里。
佘褚反手将门关上,把买好的菜放到了玄关的柜子上,换鞋往屋内走。
直到他靠近卧室时就又听到那一点他进家门时以为是幻觉的声音——是崽崽的笑声。
崽崽背对着门坐在床上,床边斜靠着一支从谢未偶请的医生那拿回来的拐杖。
他面向着推开窗的阳台,外面的阳光随着清风晃晃悠悠地洒落进来,在那一捧披散开的长发上反出一点细碎光影,还能看到崽崽被笼罩在淡金色阳光下的半张好看的侧脸。
阳台窗沿上突兀多出来了一盆小吊兰,花盆只有普通手机大小,是淡绿色的,里面一株小小的吊兰立在深色的营养土里,肯定是崽崽今天自己在家的时候动手种的。
崽崽手里还捧着电话手表,应该是在和谁通话,笑得眼睛也弯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聊得太入迷以至于佘褚在背后站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他都没有察觉到。
佘褚也没打断他,默不作声地听着崽崽语气飞扬地朝电话那头说“好的我知道啦!等我好了就过来喵~”对话里还夹杂着不少“喵声”而佘褚所知道的,崽平时经常通话的,也就只会和谢未偶在聊天的时候这样荤素不忌地“双语”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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