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人鱼好像有哪里不对(70)

　　虞荒临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却没有立刻起身，等了等才说道：“让他自己待会儿。”

　　沈辰欲言又止，到现在也依然没有办法把他们两个人已经在一起了这种事情给消化完全，他根本没有想到，原本应该没有任何关联的两个人，怎么就会突然之间走到一起？并且还如胶似漆成这副模样？

　　不过到底对郁昭的关心还是占了上风，沈辰就算再不理解他们两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也更想让郁昭心情尽快恢复过来，他说道：“将军他情绪没问题吗？”

　　“他不会有问题的，他比你们想得要理智得多。”相比于其他人的担心，虞荒临这个与他最亲近的人反倒要理智得多，因为他最了解郁昭，所以不会有多余的担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让他先自己单独待会儿，他需要的是独处。”

　　沈辰茫然地“哦”了声，这时候基地外面又有动静传来，他扭过头看去，就看到有道熟悉的身影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没有立刻反应过来的沈辰看了好几眼，这才突然想起来用手肘碰

　　了碰身边的景曜：“你的债来了。”

　　景曜回头看去，在见到尹燕之后顿时僵住了身形。

　　虞荒临何其敏锐，在看出他们之间的古怪反应之后，立刻就联想到了尹燕以前说了很久要寻找的那条“梦中情鱼”，他笑着看两人离开，没多久那边就低声地上演起了狗血剧本。

　　又是片刻的等待，等到那边的狗血剧差不多上演完了，虞荒临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了郁昭所在的角落房间。

　　沈辰问道：“你不是说现在将军需要独处吗？”

　　虞荒临笑了笑：“嗯，他的确不需要我安慰，但我想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以讨到点好处。”他这么说着，也不管沈辰惊讶的目光，就这么转身进了房间合上了门，不知道究竟在里面都跟郁昭说了什么。

　　沈辰独自坐在原地，看了看紧闭房门的房间，又看了看正在拥抱的景曜尹燕两人，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有些多余。

　　正像是虞荒临说的，郁昭其实只是需要点安静的空间，他没有办法对任何人说清自己和那位皇帝陛下之间的关系，他的确是皇帝的血脉，但在从小到大的成长中他从来没有以那位帝王子嗣的身份面对他过，在年少的时间里他对皇帝陛下更多的是崇敬，是敬畏，也还有些许对于长辈的喜爱。

　　他的确曾经喜爱过那位长辈，皇帝曾经非常地纵容他，宠爱他，但后来那些情绪渐渐都产生了变化。

　　年幼的世界和成长后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小时候所有的东西都会因为年少无知而对他让路，但长大之后掺杂着利益与权力的世界便再也容不下任何天真单纯，就连把他宠爱大的皇帝，也会用审视的眼光去估量他成长之后对于帝国的威胁值。

　　那些曾经复杂的情感于是也被这样的权谋利益消耗了大半，他们之间的关系渐渐变得疏远，其实现在再听到对方的死讯，他已经不会再有太深刻的情绪。

　　他早就知道那位已经没有了多长时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郁昭沉默着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什么都没有去做，只是对着窗口发呆，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郁昭不需要转身，只听到那脚步他就知道来的人是虞荒临。

　　他问

　　道：“你们已经商量结束了？”

　　虞荒临应道：“其实没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没有什么计划，到那时候只需要你出现就够了。”

　　郁昭笑了笑：“你太高估我了。”

　　虞荒临摇头，从身后轻轻抱住了郁昭：“是你不清楚你究竟有多特别。”

　　郁昭感觉到他安抚般轻轻揉着自己的头发，于是无奈将他的手拉了下来，低声说道：“以前我是人鱼模样的时候你这么对我，我还没有向你算过账，现在你还这么做，你就不担心我……”

　　他这话说出来以后虞荒临没有任何惧意，反倒笑了起来：“我没有故意逗弄你，我只是想让你心情好一点。”

　　郁昭说道：“我没有伤心。”

　　虞荒临依然轻轻触碰着郁昭，只是他不敢再摸郁昭的头发，于是改换成了轻轻抚摸他的脸颊，他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在伤心，你只是心情不好。”

　　因为很多事情，当然也因为那位皇帝。

　　郁昭或许不是那些会为了自己的来历而计较而迷茫的普通人，他不会去思考自己的存在是否拥有价值，因为他从来都不会否定和怀疑自己，但当他知道自己的存在不过是因为朝鹭试图用这样的办法，培养出一个能够改变这个帝国的人鱼皇帝，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虞荒临从来没有问过郁昭这个问题，他是否愿意自己的人生从还未出生就被人操控，是否会去接受这样从最开始就已经被安排好的命运。

　　或许是因为虞荒临的心思太过明显，所以郁昭很容易就看出了他想说的话，郁昭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

　　虞荒临说道：“那你愿意说吗？”

　　这对话似曾相识，不久前郁昭也曾经这样问过虞荒临，现在这个问题被抛回来，郁昭没有思考太久，接着说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因为我要做的事情都是由我决定的。”

　　虞荒临听明白了郁昭的回答。

　　或许当初把这条路摆在郁昭面前的的确是那条叫做朝鹭的远古人鱼，但郁昭并不是没有办法拒绝的，真正做出选择的是郁昭自己，而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做出这个选择，只是因为他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因为其他任何原因。

　　虞荒临笑了起来，

　　笑声似乎比平常要清朗很多，郁昭不解地看着他，虞荒临笑过之后无奈解释道：“我原本是打算来讨点好处的，因为我猜你情绪不好，我可以对你做点亲密的事情你也不会察觉到。但现在看起来，你好像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我的确不需要安慰。”郁昭这么说着，却握住虞荒临正抚摸他脸颊的手，侧过头轻轻吻了他。

　　我不需要安慰，但需要你。

　　郁昭没把这话说出来，但虞荒临自觉地补完了这句话，这么想着他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再回到外面的时候郁昭和虞荒临神情已经与平常无异，也看不出情绪有过什么波动，他们看了眼面前自抱自泣的沈辰，问过景曜和尹燕的所在，很快就把人给叫了回来，并且把在研究室里的人鱼首领也请了出来，大家接着讨论后续的事情。

　　但事实上正像之前虞荒临所说的，他们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原本就没有太多需要商量的余地，一切只等着最后为这件事情画上尾声而已。

　　·

　　虞荒临的上任仪式是在皇帝驾崩后的第二天。

　　而在将军的册封流程过后，就是新皇上任的仪式。

　　这才是真正所有人目光注视的时候。

　　虞荒临这日起得很早，他在前日就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天刚亮的时候，有人来到了他的别墅前，敲响房门要接新任将军前往皇宫。

　　那群侍从和军队的人们敲门的时候，虞荒临正在陪着郁昭换衣服，两个人今天都穿着笔挺的军装，郁昭穿的是自己从前的那套，而虞荒临穿的则是大皇子送来最新定制的衣服，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是相同的款式，都代表着相同的身份，两个人也代表着帝国的前后两任将军。

　　虞荒临微微低着头，郁昭正在替他别上勋章，两人原本谁都没有开口，但虞荒临看着两人相似的服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我们这样好像情侣装扮。”

　　郁昭：“……”

　　他原本绷着严肃的表情，听到这里也没忍住翘了翘唇角，不过那只是瞬间的柔软，很快他又恢复了先前的表情，抬眸说道：“今天可能会有意外，你要小心。”

　　虞荒临点头也认真了几分：“你也小心。”

　　“嗯。”郁昭松开手，后退两步看着虞荒临现在的样子，又从身上掏出把武器交给对方，“这个东西是我让沈辰提前准备好的，皇宫的审查没法查出来，你留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